玉见生机 中国古代动植物题材玉器展

2022年初，在全国人民迎接即将召开的党的二十大的喜庆氛围里，颐和园博物馆也迎来了挂牌后的第一个年头。2021年9月28日，已经建成开放21年的颐和园文昌院挂牌更名颐和园博物馆，这是北京市公园管理中心和颐和园管理处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让文物活起来”思想的有力举措，以及对国家级“三山五园文物保护利用示范区”建设和北京市“博物馆之城”建设的积极响应。作为新挂牌的颐和园博物馆的馆长，我首先面临的一个紧要工作就是策划一个什么样的年度首展，既能发挥自身馆藏文物优势和特色，体现颐和园博物馆的品质和视野，更重要的是，还要展现出颐和园文化遗产守护者对党的二十大胜利召开的热烈企盼和美好祝愿，反映新时代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深厚历史文化底蕴。尽管从开始谋划到年初开展只有三个月的时间，有的同事不免面有难色，但我坚持认为，只有达到这些目标，才是一个合乎“天时、地利、人和”的年度首展。其实，有一个想法已经萦绕脑际，只是还欠打磨。古代玉器是中国传统文化中历史最为悠久独特和生生不息的文化载体和文化符号，深刻反映了中华民族的哲学思想、道德观念、民族性格、审美眼光和工艺特色等；颐和园是国内收藏明清宫廷玉器的重镇之一，其馆藏古代玉器1600余件，品类丰富，工艺精湛，其中不乏巨制重器；颐和园举办玉器专题展也有一定的经验，特别是2018年与中国人民大学清史研究所合作举办了“御宝璆琳——清宫旧藏玉器展”，共展出明清宫廷玉器精品93件，在文博界产生了良好的反响。在那时，我与展览的共同策划人——中国人民大学清史研究所副所长刘文鹏教授及其学生李瑞丰博士，就有一个意犹未尽的想法和约定，将来再合作举办一个古代玉器的专题展览。对于展览的范围和内容，通过对明清宫廷玉器乃至古代玉器的梳理，我们也有一些初步的共识，我们感到动物题材在中国古代玉器中或许是一个历史最为悠久、最为普遍常见、艺术表现力最强的一个类型，集中和生动反映了几千年来古代中国人对自然动物从敬畏到驯服的如影随形过程，以及尊重自然、热爱生命、天人合一的思想观念。我想，以颐和园和人大清史所的力量及以往合作的经验和模式，具备办好这样一个展览的基础。我就办展设想与刘文鹏教授及李瑞丰博士沟通，当下与二人一拍即合。我带领颐和园博物馆与颐和园文物管理科的同事，先对颐和园的动物题材玉器藏品进行全面梳理，挑选展品；文鹏教授与瑞丰博士亦如是。很快，双方整理出初步的动物题材藏品目录和照片。动物题材的玉器非常丰富，但是我们也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现象和划分标准的困惑，那就是很多动物题材玉器都组合有各种植物的纹饰，甚至植物纹饰成为构图主体，动物纹饰成为植物的配角和点缀，这一类藏品选还是不选？不选，确实有动物形象；选了，似乎又有些跑题了！这一发现倒让我眼前一亮，豁然开朗：何不扩大范围，做一个动物与植物题材的古代玉器展呢？一是解决了部分藏品动、植物混一问题；二是扩大了展览规模；更重要的是，主题更加完整和深化，既然动物与植物构成了人类生存的主要外部世界与环境，动植物题材的玉器不正是反映了古代人对自然界“鸟兽草木之迹”的观念与态度吗！文鹏教授和瑞丰博士对此十分赞同，于是，原来设想的动物题材玉器展扩大成为动植物题材玉器展。主题的确定，为挑选展品明确了方向和范围。颐和园博物馆与清史研究所按照这一主题分头工作，共初选出300多件从原始文化时期至清后期的动植物题材玉雕作品。为了确保展品断代精确和展览的学术、艺术质量，我邀请了故宫博物院的张广文研究员、首都博物馆原保管部主任武俊玲研究员和张彩娟研究员三位专家来馆共同对初选展品一一上手过目，鉴定评判，最后从中选出225件作为上展展品。三位资深玉器专家的现场把关，为展览的学术和艺术水准提供了重要保障。从展品的数量、材质和时代性上看，所选225件玉器上至商代，下讫清末民初。从展品的玉器材质看，反映了中国传统的“美玉”范畴，所选展品所取玉材，除了白玉、青玉、碧玉、青白玉、黄玉，还有青金石、绿松石、珊瑚、翡翠等，体现了古人玉乃“石之美者”的观念。考虑到颐和园博物馆藏玉器的特点和优势，也为了更好地体现展览的艺术性与通俗性，对于学术性较强的上古和三代玉器没有多予拣选，而是选取了两件商周秦汉玉器作为代表，以下宋辽金元明时期玉器39件，以乾隆时期为主的清代玉器183件，民国时期玉器1件。这样总体以明清宫廷玉器为主体，既基本贯穿了商代以后中国3000多年的玉器发展史，又突显了展品的宫廷品质。为了弥补中古玉器的不足，我向北京艺术博物馆王丹馆长提出提供展品联合举办该展的建议，得到了王馆长的大力支持。我们从她提供的文物清单中挑选了5件有特色的辽金元时期的小件玉雕，充实了中古部分的表现力，也使得展览的文物数量增加到230件（套），达到一个中型文物展览的规模。展品反映了非常丰富的古代玉雕中的动植物形象，具有一定的系统性和代表性。在动物题材玉器中，有龙17件、螭龙9件、凤凰11件、螭凤1件、龙凤3件、虎2件、鹿5件、獾2件、貘1件、仙鹤6件、獬豸3件、（龙）马3件、饕餮8件、狮子5件、鹰熊3件、鳌鱼2件、蟾蜍5件、象4件、狻猊1件、鹦鹉3件、麒麟3件、羊8件、骆驼2件、鹅4件、凫鸟2件、鸠鸟1件、喜鹊2件、鸳鸯5件、鹭鸶1件、犬4件、猴7件、公鸡1件、牛7件、鱼8件、绶带2件、猫1件、猫戏蝶1件、蝴蝶1件、螳螂1件、天鹅1件、鹌鹑1件，共计有41种动物形象。自原始文化时期至明清以来，动物题材玉器在中国玉文化中一直占据长盛不衰的重要地位，并随着历史文化的演进而具有不同的特点，如史前时期的神秘深邃，商周时期的抽象凝重，两汉时期的灵动大气。此时的玉雕动物尚以沟通天人的神玉、礼玉、葬玉功能为主，艺术风格充满了写意与夸张的雄奇之风。唐宋以后，动物玉雕全面走向写实性风格，能够攫取最能表现动物生动细节特征的部分，达到了生动传神的艺术境界。至明清两代，动物题材玉器的写实手段更加逼真和繁复，玉材质量和打磨工艺更趋极致，把玩性与观赏性达到了中国玉雕工艺的顶峰。如此丰富的古代动物题材玉雕文物集中展出，在文博界还是不多见的。在植物花卉题材中，有松1件、松梅1件、松竹梅1件、莲荷8件、西番莲1件、菊1件、兰1件、梅1件、灵芝1件、玉兰4件、牡丹2件、莲蓬5件、豆荚2件、佛手4件、蘑菇2件、木瓜3件、葫芦3件、灵芝4件、石榴2件、柿子3件、桃12件、三多（佛手、桃、石榴）4件、菱角1件、白菜1件，共有24种植物和植物果实形象，大小不同、神态各异、组合变化，各尽其美。中国古代植物花卉题材玉器的真正形成自隋唐开始，比起动物题材玉器起初就少了“神灵气”，是玉文化世俗化的产物，并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形成了鲜明的时代、地域、民族等艺术特色，如隋唐之簪花梳篦、辽金元之春水秋山等。至明代特别是清代，玉器的观赏性与实用性进一步融合，植物题材的杯盘瓶盒等文房器、插屏山子等陈设器推陈出新。植物题材玉器吸收了中国古代雕塑与绘画的艺术营养，能够巧妙处理空间、结构、虚实等关系，采用浮雕、圆雕、镂空、线刻等多种形式，以炉火纯青的工艺技巧和图必吉祥的文化寓意为中国玉文化宝库增添了新颖别致的表现形式。文物展品所显现出的丰富性和系统性，也增强了我对展览品质的信心，但一个展览的品质并不可能只是通过精美丰富的展品自然显现出来，而是必须对展品进行深入的研究、分析、挖掘，梳理出展品内在的规律和特点，系统性呈现和释读其深藏的文化内涵，因此，提炼大纲文字、展览单元和展览主题的工作尤为重要。颐和园博物馆常务副馆长周尚云、副馆长卢侃，以及两位新入职的文博硕士研究生段润宇、杨川组成小组进行大纲文字的撰写，最后由我总其稿。在小组多次研讨和前期工作的基础上，我将原来的展览结构由动物篇和植物篇两个单元细分为五个单元：第一单元为“龙飞凤舞”，表现龙和凤这两种中国传统文化中被“神化”至最高等级的动物形象；第二单元为“瑞兽灵禽”，表现中国传统文化中龙凤之外其他被赋予“神性”和“祥瑞”的各种走兽飞禽；第三单元为“家豢天养”，表现的是大自然中与古人和谐共生的各种鸟兽虫鱼等；第四单元为“贞木美卉”，反映的是自然界中被人们赋予了各种美好寓意的乔灌花木；第五单元为“时蔬佳果”，汇集的是具有美好寓意和寄托的各种植物果实等。结合动植物题材玉器的独特文化内涵，我将展览的主题定名为《“玉”见生机：中国古代动植物题材玉器展》。“玉”，为“遇”之谐音，“玉”见生机，不仅是赞叹欣赏中国古代工匠将动植物的生机活力倾注入坚硬的玉石材料中的非凡工艺和美好寄托，向绵延数千年的中国古代玉文化致敬，同时也是向我们所处的这个文明传续复兴和文化繁荣发展的伟大时代致敬，向即将召开的党的二十大献上一份来自颐和园文物工作者及首都文物和文史工作者的礼物。展览的举办得到了各级领导、同行的热情支持和广大观众的充分肯定。2022年1月28日上午，展览对游客开放。中国博物馆学会理事长刘曙光、北京市文物局副局长刘宏昌、北京市公园管理中心副主任张亚红、北京市博物馆学会会长刘超英、中国人民大学历史人文学院院长朱浒、中国人民大学清史研究所所长刘文鹏、北京市艺术博物馆馆长王丹、北京艺术博物馆副馆长张巍、北京市公园管理中心服务处处长缪祥流、颐和园管理处党委书记、园长杨华等共同见证了展览的开幕。专家们用“炫富”“豪华”来形容展览的规模和品质。展览展期共72天，接待观众7万余人，新华社、中新社、北京电视台、北京日报、北京晚报等12家媒体进行了报道，各类报刊转载报道2736条，电视报道316条，网络传播超过20万次，取得了良好的社会反响。这个展览还有相当的学术研究价值，通过欣赏按照时代和题材分类排列的丰富展品，我们可以比较几千年来不同时代各种动植物形象流变的特征规律，可以发现古代玉器使用功能类型的时代变化，可以感受不同时代的审美情趣和工艺特点。在展览初期展品分类的过程中我就有一个有趣的切身感受，就是动植物题材玉器在汉唐之前是很好划分的，动物就是独立的动物形象，如龙是龙，凤是凤、羊是羊；宋元以后特别是明清时期，动植物题材玉器越来越难以划分，动物雕塑加入了植物形象、植物纹饰，如凤口常衔桃，羊嘴叼灵芝，鹭鸶要卧莲，莲叶负青蛙，桃子配蝙蝠等等，呈现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特点，特别是一些新的玉雕品种如山子、插屏、笔筒文房等，更是将动植物、山水、楼台、人物等汇集一身，这显示出随着时代的演进，中国古代玉器越来越褪去了“神性”的色彩，呈现出艺术化、世俗化、图案化的特点。当然，也并非没有缺点和不足，由于时间、场地等条件制约，这个展览总体上偏重于明清宫廷玉器，特别是高古动植物玉器一带而过，中古方面也还稍显薄弱。如果高、中古方面再丰富充实一些，中国古代动植物题材玉器的产生、变迁的演变过程就会呈现得更加完整和清晰，这个展览的厚重性和学术价值也将大大提高，我们愿意将此作为下一步努力的方向。为了将这一展览的成果记录下来，并提供给广大的玉器文物爱好者、研究者作为观赏和进一步研究的素材，在各参展方的共同努力，特别是李瑞丰博士的辛勤付出下，我们编辑出版了这本展览图录。李瑞丰博士师从英国亚洲古代艺术品专家Roger Keverne先生，多年从事中国古代艺术品相关研究工作，对中国古代玉器的研究和收藏情有独钟，造诣颇深。他不仅积极支持展览的合作举办，对于这本图录更是积极奔走、协调各方、筹集经费、统筹文字，付出了巨大心力。从李瑞丰博士以及参与这次展览的颐和园管理处、北京艺术博物馆等文博机构的年轻人身上，我们也能够深深感受到那种蓬勃不息的文物保护传承的青年力量。在展览的结尾，我写下了这样一段结语：动植物题材玉器，是中国数千年玉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和精彩内容，反映了中华民族绵延不断的热爱自然、敬畏生命、尊崇美德、追求幸福的人生观和价值观，精益求精、坚忍不拔的精神品格，以及丰沛卓越的艺术想象力与创造力。时值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的起步之年，及具有历史性意义的中国共产党二十大的召开之年，以此展致敬与赓续“君子比德于玉”和“艰难困苦，玉汝于成”的伟大民族精神。是为序。 秦雷 2023年2月

画册《玉见生机》是由北京市颐和园管理处与中国人民大学清史研究所在颐和园共同举办的《玉见生机：中国古代动植物题材玉器展》编撰而成的展品图鉴。该展展出了部分中国古代玉器，是一个很好的展览，其中很多作品是一般玉器展览中不可多见的艺术珍品，是能够代表时代玉器特征的典型作品。展览从一个侧面表现出中国古代玉文化的特点及发展脉络，具有普遍性、系统性和展品的珍希性，可供观赏、研究。画册共展品特点分为龙飞凤舞、瑞兽灵禽、家豢天养、嘉木良卉和时蔬佳果5个篇章。画册图片均是拍摄的展品，有全貌图，也有细节图，并且有专家对展品的品读，是非常值得文物爱好者珍藏的一本画册。

序一 单霁翔 / 12序二 Roger Keverne/ 17序三 秦雷 / 22“玉见生机一中国古代动植物题材玉器展”展品概览 / 29龙穿牡丹与螭衔灵芝北京艺术博物馆藏元代玉器的时代特征与艺术风格 / 38图版目录 / 52龙飞凤舞 / 56“弘阐佛宗”与元明朝廷赐印 / 64瑞兽灵禽 / 169家豢天养 / 2 64嘉木良卉 / 352时蔬佳果 / 404后记 朱浒 / 474

画册《玉见生机》是由北京市颐和园管理处与中国人民大学清史研究所在颐和园共同举办的《玉见生机：中国古代动植物题材玉器展》编撰而成的展品图鉴。该展展出了部分中国古代玉器，是一个很好的展览，其中很多作品是一般玉器展览中不可多见的艺术珍品，是能够代表时代玉器特征的典型作品。展览从一个侧面表现出中国古代玉文化的特点及发展脉络，具有普遍性、系统性和展品的珍希性，可供观赏、研究。画册共展品特点分为龙飞凤舞、瑞兽灵禽、家豢天养、嘉木良卉和时蔬佳果5个篇章。画册图片均是拍摄的展品，有全貌图，也有细节图，并且有专家对展品的品读，是非常值得文物爱好者珍藏的一本画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