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左转,向右转

《向左转，向右转》是军旅作家贾国祥的一部中篇小说集，共收入6个中篇小说。小说聚焦军营与乡村，在军营与乡村之间、军人与村民之间，展开了一幅内容丰富的生活世相图。小说语言情感真挚，字里行间不乏沉重与思考；小说细节设置精巧，层层深入而又复杂多变；小说架构宏大，貌似粗犷实则细腻动情……字里行间，处处激荡着一种真性情：既有军人的热血沸腾，青春向上的蓬勃朝气，又不失乡村的淳朴可爱，诚信本分。打破了以往某些军营题材小说只写军营生活的不足与单调，突出了“军爱民、民拥军，军民团结一家人”的小说创作模式，值得推广与颂扬。

贾国祥，甘肃天水人。天津市作家协会会员，曾就读于原解放军艺术学院。先后在《北京文学》《天津文学》《文学港》《少年文艺》《解放军文艺》《橄榄绿》等刊物发表文学作品60余万字，其中，中篇小说《来璩》被《北京文学•中篇小说月报》转载，短篇小说《归去来兮》入选《中华文学选刊》“佳作点评”、《中华文学选刊》“佳作点评”。出版长篇小说《秀发拂过钢枪》、短篇小说集《归去来兮》。有作品获“橄榄杯”好作品奖、武警文艺奖，原解放军总政治部、解放军报社“中国梦•强军梦•我的梦”联合征文优秀奖、第二届军事文化节优秀作品奖。

《向左转，向右转》是军旅作家贾国祥的一部中篇小说集，共收入6个中篇小说。小说聚焦军营与乡村，在军营与乡村之间、军人与村民之间，展开了一幅内容丰富的生活世相图。小说语言情感真挚，字里行间不乏沉重与思考；小说细节设置精巧，层层深入而又复杂多变；小说架构宏大，貌似粗犷实则细腻动情……字里行间，处处激荡着一种真性情：既有军人的热血沸腾，青春向上的蓬勃朝气，又不失乡村的淳朴可爱，诚信本分。打破了以往某些军营题材小说只写军营生活的不足与单调，突出了“军爱民、民拥军，军民团结一家人”的小说创作模式，值得推广与颂扬。

贾国祥，甘肃天水人。天津市作家协会会员，曾就读于原解放军艺术学院。先后在《北京文学》《天津文学》《文学港》《少年文艺》《解放军文艺》《橄榄绿》等刊物发表文学作品60余万字，其中，中篇小说《来璩》被《北京文学•中篇小说月报》转载，短篇小说《归去来兮》入选《中华文学选刊》“佳作点评”、《中华文学选刊》“佳作点评”。出版长篇小说《秀发拂过钢枪》、短篇小说集《归去来兮》。有作品获“橄榄杯”好作品奖、武警文艺奖，原解放军总政治部、解放军报社“中国梦•强军梦•我的梦”联合征文优秀奖、第二届军事文化节优秀作品奖。

姚遥走出咖啡馆，看着大街上行色匆匆的路人，一腔悲愤无处宣泄，恨不能随便找个人吵一架。她没想到，介绍给自己的竟是这么一个货色：脑满肠肥。她没走近座位，远远地看一眼就气不打一处来，连过去打个招呼的心情都没有了，转身离开。转身的一刹那，她看到了靠窗坐着的刘思远，一脸的心不在焉。这家伙怎么阴魂不散，没想到在这个地方也能碰到。她当即惊出一身冷汗，迅速闪离。要是被他知道自己也沦落到相亲的地步，一世英名岂不毁了？！

在这座西部城市，繁华区上档次的咖啡屋也就这么一两家，撞上也不足为奇。姚遥出来后，满腔怒火的她当即把电话打给同学：“你给我介绍的是什么人呀？”她刚一张口，对方劈头盖脸就来了：“你还要找什么人？小姐，你今年多大了你不知道吗？你现在是在别人扒拉剩下的里面挑拣，再挑连这都没有了。人家好歹是个款，有车有房。”

“款你个头！我说过要嫁给款吗？”她对着电话吼道。然后，不等对方回答，果断挂了电话。本想臭骂一顿反倒叫人家一顿数落，是可忍孰不可忍！

姚遥挂了电话，她又不想早早地回家。她能想到父母此刻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等着消息，就这么灰头土脸地回去，无疑是自投罗网。当然，她也不想看到他们失望的表情。无处可去，她就在街上瞎溜达，等刘思远出来，想听听他发牢骚，平衡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

虽然匆忙一瞥，姚遥还是看清了那个女子长相，刘思远比自己乐观不了多少。她想他肯定要不了多长时间也会落荒而逃，没想到这家伙屁股这么沉。不会是真叫那个丫头俘虏了吧？这么一想，她莫名地有点紧张，立即发短信试探虚实。

接到短信的时候，刘思远正有一耳没一耳听女孩述说她的军人情结。这年头，还有人这么推崇军人，真是难得。只是，她的军人情结似乎不是结婚对象，而是军装。好像只在乎军装，不在乎穿军装的这个人是谁。想想都有点可怕，像刘思远这样热衷于军服的，也不可能无时无刻地穿着，何况，谁能保证穿一辈子军装？他突然想起小时候学过的一个成语故事——买椟还珠。

女孩津津乐道，刘思远不好打断，正当他挖空心思想办法准备找借口闪人的时候，姚遥的短信来了。真是天助我也，刘思远边掏手机边想。

“聊这么久，一见钟情吧？”

“是呀，一见钟情。”刘思远回完短信，站起来说，“不好意思，有事我得先回去了。”

“本来想一起吃晚饭呢，那改天吧！”说着，女孩也站了起来，刘思远这才注意到她长得实在不低，让自己很有压迫感。

结完账，两个人一起出来，刘思远一眼看到马路对面拼命朝自己挥手的姚遥。他装作没看见，准备先送走女孩再说，不料这个迫不及待的家伙主动冲了过来。

“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刘思远明知故问。

“用情够专一的呀，拼命朝你挥手都看不见。这是未来的嫂子吧？”说着，姚遥转向女孩，自来熟地伸出手，“姚遥，刘思远的战友。”

“别吓着人家。”刘思远知道姚遥是故意的，拽着她说，“我们有事先走了，再见！”可这个不长眼的家伙甩开刘思远的手说：“我和你没什么事，你快送送人家吧！”刘思远一听肺都要气炸了，想解释，女孩已经生气了，拉下脸转身蹬蹬蹬地走远了。看着那个愤怒的背影，两个人都笑了。笑完后，姚遥问：“这就是你所谓的一见钟情？”

刘思远说：“怎么样，不错吧？”他想姚遥肯定会说，是呀，很不错，你快去追呀！没想到她却说：“你不会是饥不择食了吧？！”刘思远气得快跳起来了，可姚遥依然不管不顾，对他说：“你请我吃饭！”说完，也不等他表态，径直进了旁边的一家火锅店。

该谁请谁吃饭？要不是她，自己至于受这两个小时的活罪，还有没有天理？刘思远本不想理会，转身回去，他不是完全生姚遥的气，而是实在没有心情，可最后还是没脾气地跟了进去。他们进去后，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菜很快端上来了，姚遥没像以往似的很八卦地逮着他问东问西，一副饿极了的样子，低头猛吃。看着她大快朵颐，刘思远刚才所有的不快很快释然。

姚遥光吃还不过瘾，还要来啤酒，喝起来也很生猛，一口一杯。刘思远这才发现，看似吃得欢快的姚遥，其实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快乐。

“慢点喝，没人跟你抢！”刘思远劝道。

“就一瓶啤酒心疼了？你这抠门的毛病几时能改？”姚遥不但不领情，反而抢白道。

“服务员，再来五瓶。喝死你！”

“切。就几瓶啤酒。”姚遥说着，一杯啤酒又下肚了，一副豪气冲天的样子。

“唉，说说，受什么打击了？不会是因为我吧？”

“刘思远，你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姚遥说着，一脚从桌下踢过来，踢到刘思远的小腿上，疼得他不由得干号了一声，让许多就餐的人转过头来看他们。看刘思远疼得龇牙咧嘴，姚遥这才幸灾乐祸地笑了。这一笑，刘思远觉得她心里的不快乐走了。他端起杯子说：“别发愁，会嫁出去的。来，为我们的美剩女早日嫁出去，干杯！”

“又找打呀？本小姐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会嫁不出去吗？倒是你，虽然困难，但劝你一句，千万别灰心，把自己轻易处理掉。像今天这位，不合适！”

“谁合适，你吗？”

“刘思远，知道吗，你这是典型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不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不是好癞蛤蟆！”

姚遥当即把一口水喷在地上。笑过后，两个人轻松了很多。“来，干杯！”刘思远主动端杯。不知不觉，两个人都有点喝多了。出火锅店的时候，姚遥都有点踉踉跄跄。坐上出租车没多久，就睡着了。看她这副样子，刘思远有点后悔，真不该让她喝多了。

“思远，你给我个家算了，我太累了。”走到中途，刘思远听到姚遥嘟囔了一句，虽然声音很小也很含糊，但他听得一清二楚。他的心一下狂跳不已，整个人都僵了。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住了。许久，他转过头去看她，发现她依然在酣睡，飞速而过的街灯打在她脸上，一明一灭。他一时糊涂了，不知道那句话真是姚遥说的，还是自己心底的声音。

到了地方，姚遥醒了。把她送回宿舍，刘思远前往自己的宿舍，一时心乱如麻。这一夜，他失眠了。他一直想，那句话是不是姚遥说的，但越想越觉得不可能。如果不是姚遥，那就是自己心里的想法，可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在他看来，自己和姚遥一个在地一个在天，美人如花隔云端，这样想，无疑是自寻烦恼。

刚调进机关的时候，刘思远和姚遥虽面对面办公，却很少说话。扑面而来的沉重，让刘思远没心情搭讪这个曾让自己怦然心动的女孩。姚遥孤傲冷漠，整天面对刘思远却视若无人。那时候，他还没有分不清视若无人与视若无人的不同，把这一切理解为所有的人看不起他。他在心里发狠，终有一天，我会像一枚钉子一样钉在你们眼中。他整天不是盯着电脑，就是埋在一堆材料中，恶补自己的短板，希望能很快拿下业务让人改变对自己的看法。

可看法一旦形成，要改变谈何容易？

刘思远有较强的文字功底，又有基层工作经验，加上勤奋刻苦，在很短时间内，他的材料就上路了。可上路了又怎么样，只是多了一些辛苦，处里本该其他人的材料，却有意无意地甩给他，在不明真相的人眼里，他依然是个样样工作拿不下来的“菜鸟”，他的材料之所以能过关，那也是处里同事领导帮忙修改的结果。

看法未改变多少，刘思远就觉得他的材料还不够过硬，他总是试图把材料写得尽善尽美，让人无可挑剔，可什么是尽善尽美？材料不是一加一等于二，没有标准答案。刘思远想通过完善材料改变别人的看法，就显得有点一意孤行自欺欺人。他非但没有改变别人的看法，反而让“还大学生呢？真不知道那些文章是怎么写出来的”“不要说材料，连起码的公文格式都不懂”等言论一度甚嚣尘上。

长期的灰头土脸，让刘思远茫然了，那颗争强好胜的心也渐渐淡了，他甚至连努力的方向都找不到了。有段日子，他一直对自己说，不如归去，不如归去，可就是下不了决心。也许他不会写材料的风吹进了老政委的耳朵，老政委调走时曾对有关人员说，能写出那么好的文章，相信也能写出好的材料，给他时间。这是老政委走后很长时间他才听说的，就这么平平常常的一句话，让他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为了自己，为了那个偏远支队偏远的执勤点，也为了老政委的信任，他憋了一口气想证明给人看，可又不知道如何去证明。他就像那头掉进陷阱里的牛，找不到发力点，有劲使不出来。

有个周末，刘思远去书店翻书的时候，一句“守得云开见明月”一下跳入了他的眼帘。他觉得这是冥冥之中对自己的一种暗示，大庭广众之下，一颗硕大的泪珠猝不及防地“吧嗒”一声打在书上。他合上书，把它放回了书架，他甚至没有看清这本让他坚守、让他咬牙坚持的书叫什么名字，深吸了一口气，转身低头走出了书店。他边往外走边在心里对自己说：“挺住，一定要挺住。”挺住，就意味着一切！

那时候，刘思远真的很自卑，自卑到连坐在对面的姚遥都不敢多看一眼。可他又是那么地想看她，控制不住地想看他。他知道她烦自己，可还是止不住想看她。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在他看来都是那么动人心怀。姚遥的美是动荡的，穿军装英姿飒爽，穿便装妖冶动人。不知什么时候，灵光一闪，就让人目眩神迷了。他不敢正眼看她，就把一双眼睛藏在电脑背后偷偷地看。她只有背过身去，他才敢放心大胆地看她曼妙的背影，可许多时候，她的后背像长了眼睛似的，会突然转过身来，他就像个被当场抓到的小偷，慌乱得无以复加。看他惊慌失措的样子，有时候她不屑一顾，心情好的时候，也会笑出声来，有时想到他被讨钱的老大娘围追堵截的窘样，会笑得弯不起腰来，直笑得他满脸通红像个关公，她才心满意足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死远。”

相处没多久，她就明目张胆地叫他“死远”，刘思远也暗地里叫她“妖妖”。他觉得她就像一个妖精，但又不是那种坏妖精，是那种可爱的、无邪的妖精，像《聊斋志异》中的小翠。所以，他就叫她“妖妖”。她有种带着巫气直指心灵的聪慧。

刘思远喜欢偷偷地看姚遥，她早有察觉，便越发趾高气扬不可一世，越发把刘思远不放在眼里。但刘思远并不介意。姚遥是他的太虚幻境，是他的镜花水月，是他走不近又逃不脱的命运。虽然办公室许多时候很冷，但刘思远却很留恋。

除了姚遥，刘思远能挺过来的另一个原因是文学。不知是谁说过，现在的文学，是低的，需要你弯下腰，甚至匍匐在地。只有你匍匐在地，你才能够感受到文学的巨大力量。这话他信。那段日子，不论多忙多累，他都会见缝插针读一些书。也不论多晚，他也要写些东西，不为别的，只为给自己找一点精神上的支撑。是文学让他有理由坚信，只要自己不倒下，就没有什么力量能把自己撼动。当然，这一切只能靠地下工作，从他走进机关的第一天起，就有人好心提醒他，别再写什么劳什子诗歌了！当然，没有人制止得了，除了你自己，别人的制止，充其量是一种变相的助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