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风格鉴赏方法

　　那座大教堂我们似乎在勃艮第或是托斯卡纳瞻仰过，它是罗曼式还是哥特式的？还有我们在古董商店窗户里看到的那幅画或是花格平顶，是文艺复兴风格还是巴洛克风格？或者是洛可可风格？为什么大家会看出一个人特定的风格，并能跟他人区分开？总之，说到“风格”这个词，人们常常会感到模棱两可。现在，我们想要回答这些问题，提供一个概括的指南，但不追求用一个单一的定义去解释什么是艺术风格，这也是研究美学的哲学家们的目标。

　　“风格（stile）”这个词，在词源词根上和“尖笔（stilo）”这个词相同。所谓尖笔，是指一种尖头的金属笔，古罗马人用它在涂蜡板上刻字，它也因此成为当时的书写工具。当然，每个书写人和誊抄人都有着自己的书写方式，也就是他们自己的风格。比如，西塞罗曾有一个奴隶名叫泰若，负责听录他的演讲。这个奴隶能以非常快的速度做记录，还能使用很多缩写，因为这个技能，他名留青史，他的书写方法被称作“泰若式记录”，也正是后来出现的“速记法”的原型。每个对写字很熟练的人都有着自己的风格，而我们每个人也都只需要瞥一眼，就能认出家长或是好友在信件或手稿中的笔迹。同理，每一个古代画家笔下的圣母或维纳斯都栩栩如生，却各不相同，因为他们的画风千差万别。这样一来，就不难理解为什么那些教堂、壁画和屉柜都属于不同的风格流派了，因为它们出自不同作者之手，而每个作者都有自己的风格。不过，必须要说明的是，除了辨别每个人不同的风格以外（识别不同的画家和工匠，恰恰是艺术史学家和鉴定家的工作），我们也可以看到，在相同的历史时期，以及历史进程中相同的地理区域里，不同的艺术家往往会形成同一种风格流派。所以当我们分不清罗马式还是哥特式、巴洛克还是洛可可、新古典主义还是新艺术运动，当我们因为不确定而小声嘟囔着这些术语的时候，我们正是在试图归纳某种风格。为了更容易做到这一点，艺术史被划分成不同而连续的时期，展现出随着时间而形成的变化。通常各类风格会共存于同一时代，并且相互重叠，不过，某种风格的传播却和它所在地区的历史和地理因素息息相关。对于我们来说，区别一幅来自德国的文艺复兴画作和一幅来自意大利画家的同类作品，是相当容易的事。因为前者往往棱角鲜明，笔锋散碎，后者则更加圆润和逼真。我们可以把艺术风格比作时尚流行，而正如时尚流行一样，它也可以因为自身的首创性而获得成功，并以各种形式传播开来。

　　我们选择罗曼式作为开篇，是因为它明显的艺术风格元素，即使各个地域都有差异和特性，但依然紧密地连接了所有与之相应的建筑和雕塑绘画装饰，它们都蕴含了一种真正的、具有起始意义的艺术形态，能够把自身与过去那些时代地划分开来，因为它们拥有过去不曾出现过的统一的艺术风格模板。

　　新艺术运动，在法语里叫“Art Nouveau”，德语叫“Jugendstil”，也许称得上后一种真正的艺术风格了。在文化工业泛滥的当代，对高雅艺术的讲究已不复存在：很难去说一辆火车头或是一架机关枪属于什么艺术风格。新艺术运动是本书的后一章，它开始于20世纪初，完结于20世纪先锋派在各领域的兴起，这也代表了艺术风格的消失，因为先锋派摒弃一切已形成的艺术语言和一切统一性的表达。我们的研究对象是艺术风格，即内在具有同一性的不同形态和方式。它和通常所说的“艺术运动”完全不同，后者是一种社会现象，它并不严格推论风格的共同点，而是汇集，甚至常常是争论那些不同的理论和立场，而这其实正是现代艺术的特色。在这本简短的关于艺术风格的作品中，也穿插了一些严格来讲算不上“艺术风格”的内容（如：人文主义、虚空派、壮游等），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某些历史时期的艺术研究靠的是人们共同的需求和目的推动，肖像学就是一个例子。且不说作品所表达的风格语言，单是作品之间，就有深刻的联系。

　　但愿通过这样一本手册，我们可以擦亮自己的眼睛，认识每一种艺术风格的典型特征，并且把它们放在正确的地理和历史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