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辫子姐姐心灵花园:谁来和我交换秘密》:
消失的黄蓝紫
那天,同桌黄蓝紫突然站起来,对我嘀咕了一声:“让一让。”我侧转身体,动作稍微慢了一点,她手肘用力捅我,然后飞快地挤了出去。
我一边身体向后仰,一边嘀咕:“上厕所,那么急啊?!”她扭头看了我一眼,脸上影影绰绰似乎有些花斑,恍如细微的蕾丝纹样。她的眼珠里轮转出很多道色彩,好像有两道琉璃彩虹一闪而过。
那一瞬间,我被闪花了眼。是因为窗外的光线太强烈吗?我低头,用力眨了几下眼睛。再抬头,黄蓝紫不见了。
坐在原地,为了刚才脱口而出的那句话,我忽然感到有些不安。谁都有憋不住想立马;中进厕所的时候啊!然后我想,等黄蓝紫回来,就和她换个座位吧。平时都是黄蓝紫靠墙坐,我靠走道坐。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黄蓝紫一直没回来,她带着眼睛里的小彩虹神秘地消失了。
就像空房子没人住,墙角会结蜘蛛网,黄蓝紫那一半桌面上很快就攒了一层灰。我没去擦,我想看看灰尘攒到多厚的时候她会回来。
黄蓝紫没事就擦桌子,把桌面擦得像镜面一样纤尘不染。偶尔,她会把下巴搁在上边休息一会。她闭目养神的样子真像一只小狗。
我试着像黄蓝紫一样趴在桌上,侧过脸,眯起眼睛呆呆注视那一半空空的桌面。光线是厉害的魔术师,看着看着,那一半荒芜的空桌面上齐刷刷竖立起无数株细丝般纤巧的植株,顶上一朵一朵爆开无数羽冠,光滑如伞面。我一不小心呼出一口气,登时羽冠纷飞,透明的蘑菇伞轻轻漂浮在广阔、寂静的桌面上空……。
黄蓝紫,她是隐没在这个迷你又浩大的蘑菇林里了吗?“蓝天骑,英语老师今天提速,多讲了半篇课文,你能跟得上吗?”“蓝天骑,桌子往后拖一点,前边同学投诉位置有点挤。”班主任卡布老师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莫名其妙地叮嘱了我一通话。我仍旧迷失在隐秘的蘑菇林里,心不在焉地“哦哦哦”。不知说到第几个“哦”,我无意中瞟他一眼。咦,卡布老师也有点心不在焉,好像在自言自语呢。
不对,他好像还是有说话对象的。他的眼睛好像在看着我,可视线却偏移过去一小段距离,落在了我肩膀旁边。他是在对着我旁边的黄蓝紫的空椅子说话吗?“桌椅怎么也不擦擦?”卡布老师皱起了眉头。
他圆脸上靠近额头的位置,有两道小小的波纹涌起,看上去有种卡通的效果。
“噢,”我顿时不紧张了,脱口而出,“等要坐的时候再擦呗。”好吧,其实我也有点小小的故意——桌椅积满灰尘就没人有兴趣来坐在我旁边了。
“噢,知道了。”卡布老师舒展开眉头,居然还;中我微微一笑。
他那笃定的语气,就像黄蓝紫随时会回来一样,或者她压根没离开一样。我的情绪也跟着安定下来。
黄蓝紫消失了,但我始终没有产生不好的联想。我甚至没问过卡布老师,黄蓝紫去哪了,他也一直没给我安排新同桌。
在我和卡布老师之间,黄蓝紫就像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尽管我不知道这个秘密的谜底到底是什么。
黄蓝紫的那把椅子没人坐,始终像是一个空空洞洞的括号。
不过,总有人跃跃欲试,想跳进这个括号里。
有一次,副班长张梓豪过来收作业,顺便一屁股坐了下来。过了一会,他半真半假地跳了起来,咕哝了一句“烫手的椅子啊”,就赶紧逃走了。
我有点幸灾乐祸:“哈,是烫屁股吧?”这一点也不奇怪。黄蓝紫的座位靠窗,被直射进来的太阳晒得比较烫,很正常。
可是,一个阴冷天,我悄悄摸了一下旁边的椅子,指尖居然有温温的感觉,好像她刚站起来离开了一小会。
又有一次,前桌门小扉和同桌斗嘴,欺负实习老师刚来搞不清座位状况,硬生生在黄蓝紫的椅子上驻扎下来,宣布要换蓝天骑做同桌。
课上,他不断地掏耳朵。我问他,这是怎么了。
他说耳朵痒痒,一阵接一阵的。
“是不是有人在你耳边吹气?”“不可能!”他逞能地放下了掏耳朵的那只手。
没过多久,他又痒痒得龇牙咧嘴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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