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命猫骑士（10）

梅子涵

我在巴黎住的公寓对面，有个匹诺曹餐厅。它是我们异常熟悉的意大利童话里小木偶的名字，小木偶的爸爸就是那位把他雕刻出来的老木匠。他的名字现在是一个巴黎餐厅的名字，写在门面上，看着就觉得好玩，而且还有一种“因为童话”的感动和信心，童话、文学，都是有征服力的。坐在窗边的桌前看着这个木偶的名字，我正想做一件什么事呢？我正准备来说说英国作家麦克·莫波格的小说。那么，我写下上面这一段话又是什么意思呢？我的意思是，文学的国界只是在于它们的文字，意大利文或者英文，但是它框不住喜欢它们的人，法国人可以喜欢意大利童话，中国人也会喜欢英国小说，只要喜欢了，那么他即使在法国，也很愿意来说说英国小说给他的打动。昨天，我坐在公园里，又一次阅读麦克的《逃离香格里拉》时，对面的木条长椅上一位年纪很大的老奶奶也在读一本书，我当时想，她现在读的是法国小说呢，还是英国或者意大利小说？巴黎公园的长椅上，总有人在阅读，每当这时，我还会想到另外一个问题：他们一定是从小就培养了阅读的习惯吧？我的确是一个会想来想去的人，这件事想到那件事，这个问题想到那个哲学。

我忘记了，我读的麦克的本小说是不是《战马》，但是，的确是阅读了《战马》以后，我才念念不忘麦克·莫波格这个名字。一个写得出非常好的文学的人，他的名字就会成为一个很好、很重要的名字，记得住一个写出好文学的作家的名字，这几乎也是我小时候就已经有的能力，这个能力“阅读的儿童”都应该有。

《逃离香格里拉》是一个什么故事呢？一个父亲找到了多年不见的儿子，儿子冷淡，可是孙女对他有天生的亲近，儿子把他送进养老院，孙女把他“救出来”。这是故事的大概。

《柑橘与柠檬啊》也是麦克重要的小说，它是一个怎样的故事呢？一个受伤的英国士兵还剩下后一夜，凌晨六点就将被枪决，在这后一夜，他想起许多事情、许多人物。而要枪毙他的，正是他为之冲锋的英国军队。这个士兵叫小托。[梅老师您好，《柑橘与柠檬啊》中的确是小托在以人称叙述，但是要被枪决的是他的哥哥查理。所以，您看下这样改可以吗？“并肩作战的弟弟想起许多事情、许多人物。而要枪毙哥哥的，正是他们为之冲锋的英国军队。这两个士兵分别叫查理、小托。

那一夜的时间是1916年6月25日凌晨前。还有那个《战马》，一匹栗红色的农耕小马，被拉上战场，历经风雨和弹雨，而弹雨如同风雨，终于可怜逃脱，和小主人重逢，但是小主人已经认不出满是泥水和血水的它。

如同所有的文学都可以用几句话讲完它的故事，但所有杰作的文学[梅老师您好，因为对这里理解的有些不明白 ，请问您的意思是“文学的杰作”/“杰出的文学作品”这样吗？]，因为是一个了不起的文学家以他的才华和思想、方式、语句写出来的，所以阅读的时候，你就是搭上了一艘这样的船：它始终都好像平稳，让你天高云淡，但是你心里又总起伏，会浪峰，也会谷底，会美妙地欣喜起来，又会幽幽哀哀伤愁和痛惜；会赞美地欢呼诗意、英雄，也禁不住想痛斥荒唐、罪恶。当这艘船抵达终点码头时，你不舍得下去，不愿合上后一页，即使想下去，也可能找不到甲板和舷梯，从此，这艘船便是你的“大海”记忆，“大江”记忆，你的内心之流也就不至于很小气、很俗气，生命的高级感觉便是这么经由渐渐练习而终于诞生的。

我们对一个高级的文学家、小说家的浪漫敬佩也是这样而来，我因为也是一个不低级的文学家，所以我更懂得敬佩麦克！因为他的每一本我已经读过的小说，都是一艘我所说的那样的船，它们行驶得真是优美，留在海面江面的船尾的每一道划波，都令人想追逐着不让它消平，可以优美永恒。

我读麦克的小说的时候，总是问自己：他怎么能写得这样好！我如果可以活出另外一个文学的生命，那么我能够争取得到吗？我很想争取得到。虽然我在中国，并不指望得到一个“童书桂冠作家”的称号，但是我想为中国的儿童留下一顶真正的桂冠作品。这样，我也算是在文学里活过了，所谓的文学的光荣就是指这个。

巴黎的夏天不热。经常是刚刚下着雨，现在已经日照晴空。下着雨时淅沥的水点干干净净，日照晴空，往上看，往下看，往远看，都透明。对面的小木偶名字，刚才还被淋着，现在已经干透。文学家真是很像小木偶的爸爸，能雕刻出人物和故事，文学家里杰出的，那只要雕刻，就很容易流芳，很可能不朽。而那些雕出来便朽，可以直接扔入垃圾堆的，好自己心里清楚，不要站到文学人行道上来。儿童们如果总有机会阅读麦克这样的文学和小说，那么等到长大，不用课堂教授，也会清楚，好读什么书，什么故事会给自己的生命以明亮、诗情、良知，呼出的气息只给世界干净，闪动的目光只给世界信心，说出的语言只给世界安慰。麦克们的文学是帮助生命和世界的。

小男孩捡回了一只与众不同的小猫，蒙特祖玛。他一直勇敢、骄傲、有尊严，也因此赢得了珍贵的友情、关爱和尊重。

他偷吃农场牧羊犬山姆的肉骨头而引发了一场世纪之战，强烈的自尊心告诉他*不能退缩，这场战争使他们达成了彼此互相尊重的默契。他是个捕猎的好手，农场中的每一个角落他都了如指掌，哪里有斑鸠，大鸟何时离巢、何时归巢，什么时候才是*的捕猎时机，他都勘察的滴水不漏。他为了捍卫自己的王国，和一只强壮的大黑猫对决，虽然奄奄一息，却捍卫了尊严。一次本能战胜理智的冒险，他穿越了那条无数次望而却步的公路，遇到一位经历了战争摧残而离群索居的流浪老人，他们彼此陪伴，相互慰藉。

直到暮年，他总是坐在公路上等着男孩挤奶回来。当地的人们开车绕过他时，总是惋惜地摇摇头说：“总有一天，这条马路上会来一个不知道蒙蒂才是这儿主人的人……”

麦克·莫波格（Michael Morpurgo）生于1943年，英国著名儿童文学作家，英国畅销小说家之一。在获得英国大大小小的童书奖之后，2003年英国儿童文学荣誉奖“童书桂冠作家”再次将他的创作生涯推向高峰。

莫波格除了在他喜爱的历史间穿梭，他还有三座慈善农场(Farms for City Children），每年陪伴超过两百位孩子，在这里一同体验农场生活，并从动物和大自然中学习包容和宽恕。他的故事，解救了众多渴望幻想的小小心灵。他说在孩子们身上看到了故事带来的不可思议的魔力，并且他意识到这种魔力同样也眷顾了自己。

有件事，他想一辈子都做，那就是，给很小很小的孩子写书，那种每个字都很重要的书。他说：“对我来说，写作美妙的部分就是可以一直梦想，直到出现了灵感的火花。”

目录

捧顶桂冠给你
中世纪之骑士
生命之初
第二条命
第三条命
第四条命
第五条命
第六条命
第七条命
第八条命
生命终结

小男孩捡回了一只与众不同的小猫，蒙特祖玛。他一直勇敢、骄傲、有尊严，也因此赢得了珍贵的友情、关爱和尊重。

他偷吃农场牧羊犬山姆的肉骨头而引发了一场世纪之战，强烈的自尊心告诉他*不能退缩，这场战争使他们达成了彼此互相尊重的默契。他是个捕猎的好手，农场中的每一个角落他都了如指掌，哪里有斑鸠，大鸟何时离巢、何时归巢，什么时候才是*的捕猎时机，他都勘察的滴水不漏。他为了捍卫自己的王国，和一只强壮的大黑猫对决，虽然奄奄一息，却捍卫了尊严。一次本能战胜理智的冒险，他穿越了那条无数次望而却步的公路，遇到一位经历了战争摧残而离群索居的流浪老人，他们彼此陪伴，相互慰藉。

直到暮年，他总是坐在公路上等着男孩挤奶回来。当地的人们开车绕过他时，总是惋惜地摇摇头说：“总有一天，这条马路上会来一个不知道蒙蒂才是这儿主人的人……”

麦克·莫波格（Michael Morpurgo）生于1943年，英国著名儿童文学作家，英国畅销小说家之一。在获得英国大大小小的童书奖之后，2003年英国儿童文学荣誉奖“童书桂冠作家”再次将他的创作生涯推向高峰。

莫波格除了在他喜爱的历史间穿梭，他还有三座慈善农场(Farms for City Children），每年陪伴超过两百位孩子，在这里一同体验农场生活，并从动物和大自然中学习包容和宽恕。他的故事，解救了众多渴望幻想的小小心灵。他说在孩子们身上看到了故事带来的不可思议的魔力，并且他意识到这种魔力同样也眷顾了自己。

有件事，他想一辈子都做，那就是，给很小很小的孩子写书，那种每个字都很重要的书。他说：“对我来说，写作美妙的部分就是可以一直梦想，直到出现了灵感的火花。”

生命之初

荷兰式仓棚的椽木上栖息着一只谷仓猫头鹰，他已等待多时。这只猫头鹰还很年轻，耐心远不及经验丰富的成年猫头鹰。这几个月他一直在狩猎，潜伏在灌木篱墙里，出击时动作缓慢而安静，眼睛时刻不忘紧盯灌木丛，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可能暴露猎物行踪的微小动静。他一连几小时都栖息在榆木上，观察着漆黑的下方，等待时机。时机来了，就从树枝间滑翔而过，一个猛子扎下去，爪子张开，做好捕猎准备。但很多时候，糟糕的平衡感和对时机不够精准的把握都让他扑了个空。他发现自己起飞的太早了，让他的猎物有足够的时间逃跑。高效的猎手都知道，把握住时机，才能漂亮地捕到猎物。他的技术却还不完善。饥饿啮咬着他的胃，让他不得不集中注意力。

他像个白色的哨兵，静静地栖息着、等待着。在他下方，一只母猫正躺在两捆干草间的凹陷处，舒展着身体，给孩子们喂奶。一只小猫已经死了，身体僵冷而潮湿，孤零零地躺在一边。其他三只幸存者正在努力喝奶，他们的眼睛都还没有睁开，是饥饿驱赶着他们向前，摸索到藏在妈妈肚皮那儿柔软皮毛间的乳头。猫妈妈意识到那只猫头鹰一直在观察他们。她看见他趁着夜色俯冲过来，落在高高的树枝上，收起翅膀，安稳地等着。要是有时间，她就应该把小猫们都转移走。可他们才刚呱呱坠地，她也早已精疲力尽，根本没力气挪窝。猫妈妈清楚，只要她不离开，小猫就不会有事。她抬起头来，看似随便地瞄了一眼头顶上的猫头鹰。这是一场拉锯战，比的就是耐性，而猫妈妈一定能比那只年轻的猫头鹰坚持的更久。她蜷起身体，挨个舔起了小猫崽。喝不到奶水的小猫崽拼命地挥舞着爪子表示抗议。猫妈妈把他们轮流舔了一遍之后又轻轻推了回去，让他们继续喝奶。她盯着那只死去的小猫看了一会儿，又舒展身体躺了下来，好让奶顺利流出。

晨曦滤过黑暗，天快亮了。猫头鹰在树上动了动——动静还挺大，漫长的等待让他焦躁不安，耐心就快到极限了。他眨眨眼睛，一下，两下。接着轻轻从椽木上飞下，展开翅膀，慢慢滑向母猫。母猫半睡半醒中听见风掠过翅膀的声响，一下子警觉起来。她跳了起来，护住小猫，对俯冲而下的猫头鹰发出一阵咆哮，准备反击。母猫又往后退了退，抬起前爪，想要把敌人挡开。但猫头鹰发现了躺在凹地一隅的小猫尸体，他看准机会，调整方向，有力地飞扑过去，张开爪子。

他必须选好攻击方向，才能躲开母猫锋利的爪子，获取猎物。他一刻也没有犹豫，从干草堆间利落地掳走小猫尸体，迅速腾空，飞到草堆上，一头扎进阴沉的黎明中，空留老母猫在身后愤怒地咆哮。死去的小猫成了这个家庭的安全通行证。现在猫妈妈得赶快换个地方，远离入侵者的魔爪——好躲进干草堆的深处。她叼起小猫，挨个把他们送走。她爬上草堆，来到捆扎得有些松散的旧草堆那儿，草堆有的已经散开了。要找到安全的地方得花一番功夫，后，她叼着只小猫，找到了一个地洞，大小正合适，刚够她钻进去。她把小猫放在洞底，再折回去叼其他小猫。不管什么时候，总会有一只小猫孤立无援，这种情况危险。猫妈妈加快步伐，轻盈跳起，仿佛变年轻了。也许那只猫头鹰会再飞回来，或者突然来一只大老鼠或是大猫，总之很危险。当她任务完成、三只小猫都躺在有些刺人的新窝里喝奶时，她才觉得安全了。

几天之后，在散发着霉味的黑暗的新家中，小猫咪的眼睛勉强可以睁开，隐约间，他们对光有了一丝模糊的印象。他们身体依然太弱，没法四处探索，只能依赖妈妈提供的温暖和食物。孩子们已经远离了猫头鹰的魔爪，猫妈妈可以安心地暂时离开家了。想让小猫崽们存活下去，她就得先喂饱自己。刚开始，她只需打个几分钟猎就能回家了。随着小猫们慢慢长大，她出去的时间也越来越多，跑的地方也离家越来越远——她必须填饱自己的肚子，才能回家喂孩子。

年轻的谷仓猫头鹰守在鸭子塘边枯死的山毛榉树上，看着她来来回回不停地穿梭。他就像个心怀鬼胎的抢劫犯，密切注视着门卫的一举一动。自打那晚叼回小猫尸体后，他就没有停止过搜寻其他小猫的行动。他知道，他们就在那儿，只是没法确定具体地点。傍晚，他看着母猫跳上树篱，爬进草地，钻入树林里，后消失。他抓紧时间，张开翅膀一跃而下，滑翔进了仓棚里。

三只小猫在黑暗中探寻着妈妈温暖的身体。其中两只很沉默，另一只却叫个不停，大声地呼唤着妈妈。发现妈妈不在后，他那“喵喵”的叫声变成了焦虑的尖声哀嚎。猫头鹰栖息在房顶上观察着，听到了猫叫声，确定方位后，他眨了眨那双圆圆的黑眼睛。虽然没看见小猫，但知道他们在哪儿。等时机成熟了，他一定会回来。那年春天来得很迟，农场的动物还被关在棚里，等待土地变干燥，青草长出来。谷仓里的小牲口们每天早晚都需要进食，饲料和垫草都要用到干草。学校放假时，小男孩就得承担起这些工作，而他的父亲则负责挤奶和清洗牛奶场。

一个傍晚，他正在大仓棚里把一捆捆的稻草往下扔，准备给幼畜做垫草。就在那时，他发现了那三只小猫。他移开一捆草——没想到那正好是猫儿新家的屋顶——发现了三只挤成一团的小猫，孤零零的，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们一下子惊恐地扭动起来。他刚想大声告诉爸爸“那只老母猫又生孩子了”，可突然又变了主意。他知道，爸爸又会和以前一样，把这些小猫崽扔进池塘里溺死。爸爸喜欢农场保持干净整洁，猫多就意味着老鼠多，有那么一两只就够了。数量太多，他们就会成天在你脚下绕来绕去，还会在后院子里瞎晃。小男孩思考了片刻，又把那捆草放了回去。只要小猫能待在这儿不被人发现，过个一两周，爸爸就不会下手了。他只针对一两个星期大的小猫，溺死那种眼睛还没睁开的幼崽。

小男孩和往常一样，挤完奶后喂了猪，再回到屋内，喝一杯妈妈为他准备好的热茶。他拽掉靴子，把外套扔进房间角落，一屁股坐在火炉旁的大餐椅上。“你爸爸回来又走了。”妈妈像往常一样倒着茶。

“又出去干吗？我走的时候他就快完工了。”

“回来拿袋子的。”

“拿袋子干什么？”男孩尝了尝茶，但太热了，难以入口。

“老猫又生小猫了。”妈妈说。

“小猫？”男孩一下子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想问个究竟，他觉得自己已经把小猫藏得很好了。“他在哪儿发现的？”他问。

“他说你少拿了一捆干草，幼畜不够用。”妈妈的声音里透着一丝责备。“他不得不回大仓棚取，拿起一捆，正好发现了那几只小猫。”

“几只啊妈妈？”

“没说，不过生小猫嘛，一窝至少三四只。”

“他去池塘了吗？要在那儿下手？”

“我想是的，亲爱的。通常都是这样。快喝茶吧，要凉了。”

小男孩紧握着茶杯暖手，小口喝起了茶。他想，爸爸是他认识的性情温和的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想着想着，他又开始怀疑自己以后究竟要不要做个农夫。他喜欢饲养动物，看着它们长大，可后还要做屠夫的工作，他可做不到。他当然知道所有的牲口后都会被送进屠宰场，这是他们一家人的谋生方式，也是这个行业的一部分，他可以接受——只要拿刀的人不是自己就行。他从来都不敢想象用自己的双手杀死任何动物，那么近的距离，你会感觉到它们的呼吸，听到它的声音。射击不一样——这毕竟也是一项体育项目。

爸爸回来了。男孩听见门外传来靴子跺地的声音，等着他和往常一样批评他的衣服问题。

“你又把衣服扔在地板上了。”爸爸一把摘掉硬板的平顶帽，“上帝啊，现在你们这些年轻人噢，永远不知道听话。”

他不理这顿批评。“爸爸，你把他们都溺死了吗？”

“都弄好了。”他说，“才刚刚出生，还什么都不懂。”

“她生了几只，爸爸？”男孩问。

“两只，这次就两只。这事必须得做。我真希望她能去别的地方。愚蠢的老猫，她肯定知道自己至少一半的孩子都是被我淹死的。她要真能有这个意识，去别的地方就好了。壶里还有茶吗？”

“就两只啊爸爸？没看到其他的了？”爸爸摇摇头。那儿应该有三只小猫，男孩很肯定。

“老猫不会想他们的。”妈妈说，“有的没被我们淹死的小猫，还没断奶就被她抛弃了。她是个可怕的妈妈。几年前我们就该解决这个问题，能省却不少麻烦。”

男孩站了起来，嘟囔着说自己把手电筒落在猪圈那儿了，套上靴子又走了出去。无意间掉出去的小猫跌跌撞撞地往草堆上爬，他还记得那里是自己的家。他绝望地找着消失的妈妈，不小心摔进了家下面更深的裂口里——正是这个不小心救了他一命。他在黑暗中探寻着妈妈温暖的身体，大声呼唤着，声音凄厉。他抬起鼻子，嗅了嗅夜晚的空气，摸索着每个角落。他的家人都不见了，他意识到现在只剩下他自己了，哀伤的喵叫声变成了惊恐的哭喊。正是这声声哀嚎吸引了池塘边山毛榉树上的白色猫头鹰。

他一直栖息在上面，观察着一只河鼠。河鼠藏在泥泞河岸旁边的一棵老赤杨木树桩里，头老是从一个洞口往外冒。他想等河鼠钻出来再采取行动，但心里隐约感觉这个愿望不会实现了。仓棚那儿传来的凄厉叫声无疑让他想起了什么，无须犹豫。他知道猫的藏身地点，从那声音里透出来的恐惧判断，现在那窝里一定只有幼崽。他飞到仓棚上空，栖息在屋顶的椽木上，下方就是小猫的窝。在落下来之前，他就发现这里只有一只小猫，而且还暴露在外面，正沿着草堆摸索着回家的路。猫头鹰一双黑色大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下方，时不时眨一下。他扭头观察了下外面，看看母猫会不会来，什么痕迹都没有。他顿了顿，确定没有危险后，拍打着翅膀飞了下去，腿伸得笔直，利爪张开。

母猫正在粮仓那儿打猎，她也听到了小猫的叫声。这次战果不怎么样，她也知道不能让孩子们单独待太久。她急匆匆地跑进仓棚大门，此时猫头鹰正好起飞。瞬间，她就赶到了小猫身边，守住阵地。小猫扭动个不停，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让他惊恐不已。幸好妈妈及时赶到，猫头鹰在离他不到一米的地方呼啸而过。可没过一会儿他又回来了，愤怒给了他新的动力。他志在必得。他一共来回飞了三次，爪子差点就与母猫交锋。可后一次，母猫眼神里透露出的怒火和凶狠劲儿让他胆怯了。他自知已败，便拍打着宽大的白色翅膀，呼啸着飞到仓棚顶上，又回到了山毛榉树上。他沮丧地用力闭上嘴巴，继续等着那只河鼠，等待下一次捕猎机会。突然，空地那儿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手电筒的光晃个不停。他立马警惕起来，满心厌恶地放弃了这次行动，拍拍翅膀，化作黑夜中的白色幽灵，悄无声息地飞走了。

男孩拉开仓棚大门，手电筒照向之前看到小猫的地方。母猫在，而且不是孤身一个。男孩慢慢地靠了过去，轻手轻脚地爬上草堆，来到她身边。猫看向光照过来的地方，眨了眨眼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是我，小猫咪，我不会伤害你的。”他一边轻声细语地说话，一边向母猫爬去，用手轻抚着她。他发现猫妈妈身下躺着那只劫后余生的小猫，正吮吸着妈妈的**。小猫是姜黄色的，只喉咙那儿有块白斑。

“我下定决心了，要好好照顾他。”男孩依然轻抚着母猫，“你已经失去了两个孩子，这只不是普通的小猫。你要照顾好他，听到了吗？他必须好好活着，这是他的命。你是妈妈，得小心啊，小心我爸爸的袋子。这只小猫是个难得的幸存者。不过猫都有九条命，他还留着八条命呢。现在好赶快把他带走，要是被我爸爸发现了，他肯定会像对待另两只小猫一样对待他。明白吗？”男孩离开仓棚，穿过空地，按原路返回。开始下雨了，雨点在光束里倾斜着往下落。他的内心在歌唱。

一如既往地，莫波格怀着坚定的信心来写作，这是一种温和却又让人着迷的语言风格。

                                                        ——《伦敦标准晚报》

儿童们如果总有机会阅读麦克这样的文学和小说，那么等到长大，不用课堂教授，也会清楚，*好读什么书，什么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