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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偷偷写文著
出版社天地出版社
ISBN9787545566611
出版时间2021-12
装帧平装
开本16开
定价69.8元
货号11317369
上书时间2024-12-25
章 荣辱君恩
一开始,全无征兆。
“……命陈则铭为侍卫亲军马军都虞候,官从五品,即日上任,钦此!”
陈家老小二十余人大气也不敢喘,恭恭敬敬地伏倒,宣旨的老太监绕过香案,双手托起黄缎玉轴,笑吟吟道:“老大人,还请收好啊。”
在左右妻妾的搀扶之下,陈睹颤巍巍站起身,接过圣旨,脸上堆笑道:“韩公公辛苦,请入内喝杯茶。”说着,微微侧头,身侧妻子会意,隐入后堂打点银两。
陈睹曾做过二品官员,虽因病告老多年,老太监却还得尊称他一声“大人”。他卧床日久,本来已经不再见客,可今天万岁御笔亲封他的独子,他便是爬也得从床上爬下来。
韩公公余光一瞥,已经将陈妻的动作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笑道:“不必了,皇上那里还等着我回旨呢。叫陈公子这随我去吧催得急,早一时便是一时。”
陈睹心中奇怪,这韩太监从来以贪腐闻名,今日居然连到手的好处都不急着要了,纵然谢恩也不于这样迫切。这么一想,他无端端有些忐忑,试探道:“公公可否先行,犬子稍做收拾即刻赶上……”
韩公公皱眉,口吻已显讥诮:“老大人年纪大了,怕是耳力不好,咱家说过了,那里心急,谁敢拖延?”
陈睹回身,幼子陈则铭正跪在他身后,面上一片茫然之色。
陈睹子嗣甚少,前两个都是女儿,到了五十上下方得这一子,爱若珍宝。这孩子剑眉星目,五官端正,长得说不出的神气,自小又爱舞刀弄枪,好听些征战沙场马革裹尸的故事,立志驰骋疆场,戎马一生。十几年过去,渐渐长成了蜂腰猿背、英挺威武的小伙,活生生已经是评书中白袍小将的那副模样。
去年武科,这孩子得了名之后,更加意气风发,每日里合着几位趣味相投的官宦之后出城猎射,好不惬意。谁能料到今天喜从天降,真被赐封了官衔,这要入仕上任了。
虽说侍卫亲军的军营离京城并不远,但想到幼子少不更事,独身应对暗流汹涌的官场难免会受些委屈,陈睹说不出的挂心,偏偏这又是做父母的阻挡不了的。
陈睹凝目往儿子面上看了片刻,暗中叹了口气,转身对韩公公拱手:“是下官老糊涂了。请公公稍等片刻,犬子更衣后即随公公前去面圣谢恩。”说到此,正逢陈夫人端着银两出来,陈睹接过那银盘,亲手低头奉上,“区区薄礼,还请公公笑纳。”
韩公公面色稍霁,捏指点在那堆银锭上,笑道:“老大人何必如此客气,不过是为皇上跑趟腿,哪里收得了这么多银子?”
陈睹赔笑道:“侍卫亲军与宫中常有往来,犬子愚钝,日后也要仰仗公公多费心。”
韩公公道:“哪里哪里。”顿了片刻,挥手道,“陈公子抓紧时间,与夫人及老大人多说几句贴心话吧。皇上说了,尽快入营,不得耽搁,咱家也是没办法。”
陈睹谢过之后又低声道:“对了,公公,下官还有一事不明。”
韩公公点着银两道:“大人但说无妨。”
陈睹面色微显凝重:“犬子虽然有名在身,可到底只是初入仕怎么……一上来委以重任?”
韩公公笑道:“这却要问你家公子了。前几日,他可曾到城南梨花坡打过猎?”
陈睹回身,沉声道:“则铭,回公公话。”
陈则铭上前两步,低头答道:“回公公,确实去过。”他虽然自小备受宠爱,却是礼数周全,稳重内敛。
韩公公拊掌笑道:“是啦,那一日皇上微服外出,赶巧瞧见令公子。陈公子在众人当中那真是木秀于林,不但骑术过人,一招百步穿杨更是让万岁回宫后还赞叹不已,说如此人才怎么能搁置不用。这不,今日着咱家宣诏来了。”
陈睹仍感莫名,但话说到此处了也不好再深究,口中客气了几句,转头看看儿子,安抚般笑了一笑。
陈则铭一路跟在韩公公身后。
他们往宫殿深处,走过一道道门、一层层关卡,有时觑见人群,间或听闻喧哗,面积巨大的广场和高挑疏朗的屋脊使得这里现出一种充满肃穆感的旷远和沉寂。有时候他禁不住左右张望一下,看到远处巡逻的兵士们正鱼贯而行,枪尖在阳光下反射出炫目的光华。
他来过这里,中士时,他还曾远远地跪在殿下望见过皇帝。
少的年纪跟他相差无几,可一扫而过的俯瞰中已经透出不怒自威的气势。也许,那叫作天威。
到了殿前,韩公公的脚步停了,陈则铭跟着站住,韩公公回头嘱咐:“叫你名字来。”
陈则铭见他神色郑重,收敛心神点头。
韩公了门,陈则铭候在廊柱前,半晌不见殿中有动静,正暗自疑惑间,突闻声起:“宣陈则铭觐见—”那声音如利刃般,突然刺破了飞檐翘角上那片广阔无声的天空,让人不由得一惊。
陈则铭赶紧往前,迈过高高的门槛,行到殿中撩袍跪下叩首,山呼万岁。
头顶上的人半晌没有反应。
陈则铭伏地不动,他能感觉到宝座上的人正打量着自己,可不知为什么始终不开口。殿上落针可闻,左右两侧每隔丈许便有侍卫足蹬黑靴站立,人虽然不少,却都阒然无声,连呼吸声也听不到。陈则铭不禁也屏住了气息。
过了片刻终于道:“好。”声音在殿中回荡,不见起伏,难辨喜怒,只听得出满满的居高临下。
陈则铭不明其意,心道:好什么?
直到韩公公扯了他一把,他转过头一看,韩公公朝他直使眼色,低声道:“傻愣着干什么,走啊。” 陈则铭恍然,这圣恩便算谢完了?
出了那殿门,才感觉身上湿腻,陈则铭伸手往颈后一摸,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陈则铭的运气百年难遇,不过的惊鸿一瞥,他步青云,得到了侍卫亲军马军都虞候这个很多人奋斗一生都可望而不可即的位子。
可他心中犯虚,这类同修葺房屋时未夯地基,洪水一到,难免水漫即溃。自己毫无根基,亦无战果,能登此位不过是凭借万岁一时的心,怎么才能在这个位子上安稳地待下去呢?
显然,这么想的不只他一个人。入营后,同侪的怠慢、下属的懒散、上司的轻视,说明大家的想法不谋而合,只是纶音下达,没人敢当面挑明而已。人们隐隐地忽视这位新上任的都虞候,皇权可以给予任命,却无法带来尊重。
于是,在这个从五品的官位上,陈则铭坐得远比想象中更不舒服。
同僚们的冷淡和排挤,暗示了他们内心的想法—沙场上搏杀出来的或者靠资历混上来的人都不认可他。军营里要靠实力说话,这实力可以是战绩,也可以是靠山,但这些陈则铭都没有。
于是这日子过得便有些如坐针毡的味道。
陈则铭只能等待,他需要一个契机来证明自己的实力,他渴望上战场,他可以用胜利来获得人们的认可。破敌骑,驱强虏,从而一鸣惊人,证明自己适合这个位子。他自小磨砺自己,为的便是那。
他渴望能再见皇帝一面,虽然到目前为止,他仍未看清楚皇帝的样子,但知遇之恩使他对那个人产生了一种奇特的感。
说不定给他这个上战场的机会,他这么想。
但此后数月,皇帝似乎忘记了自己一手提拔的这个人的存在,这次奇怪的升迁并没有后文。
陈则铭每十二日有两天领兵在宫中宿卫,但他任的是外班,守的是朝门,离皇帝上朝或居住的地方都远得很,想偶遇亦是难得,这样的渴望于是显得分外渺茫了。
这一日,正值陈则铭休沐,休憩在军不曾回府。
忽听兵士闹哄哄地来报,说是街上有兄弟与殿前司的人打了起来,还有两名兵士让人给抓了,非要侍卫亲军有头脸的来领人。殿前司与陈则铭所在的侍卫亲军不和是老传统了,侍卫亲军又分成马步两司,三军私下素有冲突。闯祸的兵士不敢上报,想到陈则铭根基不稳好相求日里待人也和气,便找上门来求助。
陈则铭赶到闹事处,远远见一名军官模样的人坐在酒家二楼的窗口,端杯凭栏正往下瞧。两人都是隔着老远便看到了对方,不知为何相互审视了片刻。
酒楼里隐约传出哄闹声,身边兵士指着那军官道:“大人,是他们,带着人无端端找我们麻烦。”
陈则铭抬头,那人微笑,朝他举举杯。
陈则铭微一沉吟,举步入楼,酒肆里桌椅碗筷碎了满地,客人早跑光,伙计掌柜都在柜台后躲着,看见军士陆出,知道这架还没打完,也不敢出头。
“来者何人?”刚上楼口,便有士兵喝问。
“侍卫亲军马军都虞候。”陈则铭沉声道,说着冷冷扫视了一周。
来者居然官衔不小,那些兵士都有些吃惊,面面相觑了片刻,被陈则铭的气势所逼,慢慢退开。
只是那人在兵士身后,也不起身,听到这话居然也无动于衷,反又喝了一杯。那是个年轻男子,五官算不上,眉目间若有若无流露出一种满不在乎的神情。
自家两名下属被捆在柱上,见陈则铭前来又是高兴又是不安。陈则铭看了他们一眼,也不开口,转眼看着那年轻军官:“属下斗殴,你身为上司,毫不制止,反倒助恶,罪加一等,还不快报上名来。”
那年轻军官似乎吃了一惊,懒懒笑道:“侍卫亲军马军都虞候如今兼掌殿前司了吗?”
陈则铭看着他,过了片刻又道:“报上姓名!”
年轻军官不以为意地一笑,起身挥手道:“走。”那些兵士瞥着陈则铭,都忍不住笑起来,纷纷跟上那男子。
两人错身而过,年轻军官的笑声戛然而止,却是陈则铭忽退,继又挡在他身前,阻住了他的去路。
两人对视片刻,年轻军官嘴角微扬:“你想怎么样?”
陈则铭道:“军法通管三衙!姓名!”
话音未落,年轻军官突然飞身而起,扬脚便朝他面门踹去。这一招又急又狠,脚尖瞬间已到他面前,众人不由惊呼出声。
陈则铭矮身一扭,居然刚好避过那招,倏地伸手,抓住对方脚踝,便要将他扯下来。那年轻军官一惊,却也变招极快,双手一扑地,另一只脚朝他手腕处踢来,劲风逼人,陈则铭不得不松开手。
那军官鱼跃而起,眼中发亮,直瞧着陈则铭,陈则铭收臂站立,两人猛然间棋逢对手,都有些惊讶。
静了片刻,军官笑容再起,转身便走,陈则铭一怔,不解其意。
那些兵士纷纷大叫:“杨大人,杨大人……”
那军官摆手道:“保不住你们了,各自珍重吧。”说罢果真扬长而去。
兵士们见状不妙,居然扑通扑通都跪了下来,求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更有人早将那被绑的两人解了下来,道,“其实也绑了片刻,没打也没杀,犯不着兴师动众……”
那被绑的两人也跪下求情。军中早有号令严禁私斗,违令聚众者,杖责七十,基本上挨过之后,身体不好的便一命呜呼了,真要较真,侍卫亲军中诸人也是逃不过。
陈则铭也觉得这刑罚太重,此番斗殴并未构成难以收拾的后果,又见殿前司这群兵士遇到硬茬立刻折腰,油滑得很,哭笑不得,只得挥手:“下不为例。”
兵士们纷纷谢过,拉起店家安抚。陈则铭道:“对了,刚刚那人是谁?”
一名军士道:“他是我们的龙捷军都指挥使,杨梁杨大人。”
龙捷军是殿前司下属的一支骑兵,人数编制远低于侍卫亲军两司主力中的任何一支,对方品级不算高,卫,历来跋扈。陈则铭见这人不凡,原本颇有些惊讶,此刻见他抛下众人先走,便难掩鄙夷,道:“这样的上司倒也少见。”
那军士听这话,不由微露讶色。
隔了几日,陈则铭正当值,忽有人来宣,说皇上召陈则铭御书房即刻觐见。等了这样久,终于圣驾的机会,陈则铭难遏心中惊喜,跟从而去。
到了御书房外,听有人在房中道:“……且看这人如何。”这声音却有些耳熟,陈则铭不敢多想,入内跪下山呼万岁。
皇帝道:“爱卿,你来赏赏这张弓。”说着有人捧出一张黑色角弓,端到他面前,一双手修长瘦削,陈则铭谢过恩抬头,顺着那手看上去,不由怔住。
来人戏谑般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依旧懒散,持弓的居然是他前两日刚交过手的杨梁。
见陈则铭良久不动,皇帝不耐烦道:“爱卿,怎么了?”
陈则铭方才猛醒,恭敬地双手接弓。那弓入手冰冷沉重,陈则铭仔细看了看,正待开口,忽闻皇帝在桌后笑道:“杨梁,听说前几在街上又打了一架?”
陈则铭一怔,不觉握紧了弓身。
杨梁转身道:“陛下果然消息灵通,微臣知罪了。”他的语气不够认真,也远不如陈则铭恭敬,皇帝看起来却并不在意。面对他的时候,皇帝像是换了一个人,不再那么高高在上,遥不可及。
陈则铭只觉浑身冰凉,这才明白那军士当时看自己的眼神为何古怪。这杨梁品级虽然不高,却分明是皇上身宠臣,所以那日才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自己在官场中本已经举步维艰,这无意中又树了的强敌。
皇帝微微一笑,看了看陈则铭,道:“陈爱卿,你看清这弓了吗?”
之后自己是如何应答的,陈则铭记得并不清楚,但他少看出了皇帝与杨梁之间非同一般的亲密。
临退前,皇帝无意中提道:“陈家公子是这么个子吗……”
陈则铭心下混乱,不知如何应对,只能默然不语,杨梁朝他笑了笑。
两人离开御书房,杨梁朝他拱拱手:“陈大人,在下想请教一个问题。”
陈则铭看着他,杨梁似乎看不见他的反感,继续道:“假如下次再有缘遇到,大人还有心情管这门子闲事吗?”
陈则铭紧紧抿着嘴,如标枪般笔直站着,冷冷地看了杨梁半晌,终于开口一字字说:“军法通管三衙。”
杨梁露出惊讶的表情,看了他片刻,却笑起来:“好一副牛脾气。”
两人不欢而散。
陈则铭反刍这次朝见,对韩公公口中的惊鸿一瞥禁不住产生了怀疑。他没有看出皇帝对自己有什么的欣赏之情,也许万岁在某个瞬间曾对自己的射艺有过嘉许,但这情绪显然轻薄易散。
万岁突然召见他当然不可能是为了鉴赏角弓,他猜测这事跟杨梁脱不了干系。那,万岁是不满意自己与他臣有过节?可皇帝也没有给出任何的暗示。陈则铭感觉迷惑,他看得到人们的行为,却摸不清后面的意图,这感受使得他像盲者行路,好像每一步都即将踏空。
他以为自己做的并没什么错,但人们给他的反馈又好像并非如此,他能体会到自己的不适时宜。他将来能有机会亮出自己的锋刃吗?他突然充满怀疑和动摇。
他按部班地做着分内的事情,却并不是在气和地等待。他想也许有,调令会下达,如同当初敕旨到来时一样儿戏。
那一夜,恰巧陈则铭当值,下属来报皇帝震怒,急宣当值将官觐见。
忐忑之余,他赶了过去。皇帝正站在重彩的玄华门下,四下火光跃动。周遭黑压压一片都是跪倒的兵士和宦官,皇帝鹤立鸡群站在人群中,足下黑影被拉得老长。
陈则铭跪下行礼的时候,甲片撞击出声,在这如死亡般的黑暗和肃静中,这声音显得异常惊心动魄。
“你是怎么带兵的?!”不等他双膝及地,皇帝冰冷的声音已经劈面而来,“朕偶然来查,玄华门居然无人?!”
陈则铭侧头,身旁兵士低声道:“是方才有人报墙外有可疑人影,怀疑是有人闯宫,兄弟们都追过去了,一时留人太少,我们正要禀报大人……”陈则铭还不及答话,皇帝却是耳尖听到了,他冷笑道:“有人闯宫,你这当值官却不知道?”
陈则铭心知今日一劫难过。这事说大了,是玩忽职守,往小了说,其实也不过是布置失当,但皇帝正在气头上,未必会听自己辩解,他只得道:“是臣一时失察,请万岁降罪。”
皇帝环视一周,讥道:“急什么?你当然有罪!这宫中防守如此脆弱,朕却还不知道,侍卫亲军每年军饷数十万两银子,养了你们这群饭桶?!今日当值兵士连你一起每人十鞭,再交刑部。从今日起,此等玩忽职守之事,一律严惩不贷。”
陈则铭心中一震,见皇帝转身便要起驾回宫,数月来萦绕不散的那一口闷气突然自胸中升起,禁不住大声道:“万岁!”
皇帝停步,陈则铭抬头:“此事乃臣一人之过,自当一人承担,请陛下饶过诸多当值卫士。”众人都有些吃惊地看着他。
皇帝沉默良久,忽然道:“你一人承担?”他尾音有些颤抖,似乎激动。
陈则铭叩首道:“是。”
皇帝点头:“好,好啊,真跟当年一模一样。”说罢他伸出手,旁边早有太监知心知意递过马鞭。皇帝持鞭在手,缓缓转身,指着陈则铭一字字道:“脱去盔甲。”
陈则铭怔住。他虽然凭借一时意气想扛下所有的罪责,却从没想过皇帝会这样亲手当众施刑,他想左右看看,却又强行止住了自己的冲动。
皇帝面无表情看着他,周遭的静默像是在僵持。
陈则铭静了片刻,抬手取下头盔。
众人都无声,看着他解开甲衣露出白色内里,铁制盔甲置地时刮出刺耳的声音,却也打不破这片沉默。
皇帝抬起手臂,马鞭带着“啪”的一声脆响,飞快地在陈则铭背上撕扯出一道血痕,陈则铭的身体不为人觉察地颤抖了一下,那条血渍在衣袍上慢慢洇开。
皇帝又举起马鞭,他的面孔隐在暗处,手背上却青筋暴起。
陈则铭不是内宦,是朝廷命官,这样的当众鞭打便有了些诡异的私刑的味道,众人都感觉到这行为的不合常理,却在皇帝夹带着暴虐的气息中选择了闭嘴。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的声音一声声响下去,人们沉默着。
十鞭过后,皇帝将鞭子抛给了身旁的太监。
陈则铭的身体有些僵硬,微微垂着眼,浑圆的汗珠顺着他的额头滚落到睫毛上,在那里踌躇了片刻,终不堪重负一般掉落到地面上,溅散开来。他背上的血迹纵横交错,正缓慢地弥漫成片,看起来触目惊心。
皇帝的情绪渐息:“今日当值兵士每人十鞭,再交刑部,都虞候也一样。对了,刚刚这十鞭是朕赏的,不算在内。”
陈则铭浑身一震,禁不住双拳紧握,过了片刻,又缓缓松开。
皇帝道:“这十鞭是告诉你,不要随便出头。朕下命令,并不是用来给你们这些人讨价还价的。”
“那杨梁是皇上当年的伴读啊,那时候皇上还不是皇上,只是太子……”
陈睹用调羹不断翻弄碗中的黑色药汁,时不时地吹上一吹。
陈则铭趴在床上,背上的二十鞭让他短期内只能这样卧床。奇怪的是,刑部后的决定并不如他想象中严厉,他依然待在都虞候的位子上,他们甚给了他一个月的假期,以便他养伤,这使得他有机会听父亲讲一讲当年朝中的一些旧事。
“……太子不得先皇喜爱……先皇曾三次意图废太子而改立盛,但都被拥立太子的大臣们想法制止了。那些大臣中为首的便是曾经的太子太傅,后来的中书令杨亭,也是杨梁过世的父亲。”
陈则铭恍然大悟,陈睹看了爱子一眼,忍不住流露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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