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际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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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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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刘长庚,姜洪伟著
出版社花城出版社
ISBN9787536055292
出版时间2008-06
装帧平装
开本其他
定价30元
货号5416259
上书时间2024-12-13
商品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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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摘要
一 天
在峰峦之高巅之上,在旷野之广袤之中,迎风而立,举目苍穹,我们得到一个无边无际、苍茫浩淼的无尽苍天。《说文解字》释天曰:“天,颠也,至高无上,从一大。”所谓从一,就是唯一的、独一无二的意思,所谓从大,就是广大无边,这个大没有比较而言,意思是说天之大,无可比。 “天”字从本性上就显示出它的惟我独尊。这个含义的‘天’,唯有大自然、大宇宙可当其称。
而且这个无穷广阔的家伙,真是充满神奇,它时而湛蓝而高远,引领着你的想象和精神,向无穷高处升腾,时而又浓黑而低沉,翻卷着你的惊恐和畏惧,在屋檐上飞奔;它时而安静而平和,好像有几万年了它不曾有过气愤,时而又奔腾而咆哮,好像在瞬间就要毁灭它的仇敌;它常常苍白而乏味,漫漫的白光刺痛你沉闷的额头,它又时常灿烂而辉煌,绚丽的霞光激动了天地生灵。
我们人类就是在这些仰望、敬畏、迷惑和激动当中渐渐长大,开始渐渐地明白,天地孕育万物,也孕育自身的神奇。天地是人类生存繁衍的家园,它包容着世界一切进化的可能,它是宇宙苍生演绎生命的舞台,它注视着生灵万物的生死悲欢。然而,人类的进化,人类的伟大,人类的创举却改变了人类自己对天空的张望姿态,在现代都市生活中,我们也许已经失去了那个叫古人梦牵、魂绕的“天空”。
现代的天空与古代的是多么的不同呀,现代是开化了的,发达了的,科学昌明了的时代,是一个号称人类已经掌握,甚至是征服了自然的时代。在科学的旗帜下,我们对待天空的态度发生了变化,改造代替了敬仰,功用代替了崇拜,直白代替了神秘,分析代替了感戴。现代的天空也是蓝色的,但这蓝色没有了古代的深蔚、纯净和清湛。古代的天空没有被高楼大厦分割,没有被水雾烟尘遮挡,也没有被射电望远镜穿透。现代的天空是分析了的、肢解了的、被直白地说明过的,是干涩的没有水分和精神魅力的天空。现代人的天空是大气层和被反射的太阳光线.,而古代人的天空是风婆婆雷公公的土炕,是八大金刚的奥运赛场,是王母娘娘的蟠桃园,玉皇大帝的金銮宝殿,是一群白鹤飞腾而起,就能让诗情汹涌铺展的地方。
所以,我想,当我们要感受传统文化里的蓝天,我们就先要回到纯挚的童年,我们就先要虔诚地仰望苍穹,我们要和古人肩并肩,互相有真诚的对视,互相怀着同样的虔诚——仰望苍穹……
古人在山川峰峦之上,在草原广阔之中,仰望苍天,目及四野,天似穹庐,浩淼无垠,这正像站在大平原上的童年的我,因为古人似乎就是人类的童年。我的童年极其贫乏。土地是一望无际、毫无变化的平原,极目望去没有山,只有离离沉寂的村落;也没有河,只有浅浅弯弯长久干涸的沟渠。这种贫乏不给人秀丽和优雅,也不给人收成和富裕。农民躬着身子把汗水淋漓进贫瘠的土壤,从里面挖出一年的粮食。我的童年就在这贫穷和寂寞中生长。
我开始读书的时候没有教室,房子是一户农民废弃的旧屋,没有门也没有窗。窗户只是一个大洞,门是一个更大的洞。我们没有桌椅,坐的是家里带来的小板凳,用农村盖房子用的土坯在腿两边搭起来,上面再横一块,用泥巴严严地一糊就是课桌了。我们的先生是个识字的农民,他在农忙的间隙来给我们上课,先给一年级上识字,再给二年级上算术,然后给三年级讲解自然。当然我们也没有黑板和粉笔,老师用白色的石灰块把知识写在黄色的土泥墙上。我们有的只是自由,是疯狂的奔跑、玩耍和打斗。我们还有无尽的蓝天、绚丽的晚霞和灿烂的星空!在秋的午后和冬的寒夜我喜欢仰望天空。 (这天的湛蓝和高远、这星空的神秘和喧哗,我在都市里都快要遗忘了)上天是公平的,它没有分别,也没有休止,它把自己的身形覆盖了所用的生灵,从叱咤风云的帝王到沿街乞讨的乞丐,从寂寞懵懂的孩子到忙碌奔波的蚂蚁。于是在这些仰望中,我这个心灵稚嫩的孩子和曾经稚嫩的人类的童年一起,看到了苍天展示着它无尽的神奇。
在这些仰望和惊讶当中,我们不禁要问,这广阔的天地是从哪一天发生的呢?它是从何处而来呢?这个不见边际的天空应当是一个什么形状?这个不见边际的天空到底会有多大?哎呀,这疑问竟然开启了人类几千年的科学和智慧。成长中我们渐渐明白,这原来竟然是一个事关世界起源和人类创生之根本的文化问题。
和我们同问的还有一个先秦时代来自楚国的屈原,他在《天问》中奋然求索: “曰: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冥昭瞢暗,谁能极之?朝前用力一挥,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大鸡蛋”破裂开了。于是,轻而清的东西飘浮上升,慢慢形成了天空,重而浑浊的东西逐渐下沉凝结,最后变成了大地。起初,刚升上去的天,老往下沉,企图重新和地连在一起。盘古为了保护他开辟的新天地,就站在中间,脚踩着大地,头顶着天空,这就是“顶天立地”的来源。天每日升高一丈,地每天加厚一丈,盘古的身体也随着天地的变化而变化,一直撑在那里。
又是一万八千年过去了,天地的构造已经巩固,盘古终于倒下死去了。临死前,盘古把他呼出的气体变作风和云彩,把声音变成雷电,把左眼变成太阳,右眼变成月亮,头发和胡子化作闪闪发亮的星星。他的四肢五体变成大地的四极和五岳,血液化作江河,肌肉变成田土。就连那身上的汗毛也都变成草木,使大地披上了绿装。
这个开天辟地的大神,把自己的生和死都献给了我们人类、我们的祖先,他当然受到了中国文化的重视和敬仰。我们在很多少数民族的起源传说中竟然也能找到盘古的名字,而且到处可见盘古的影子。比如主要聚居在青海省的土族,有一篇神话诗叫《混沌周末》,它被保存在婚礼的赞歌之中,在男婚女嫁的喜庆节日,有负责说唱的艺人边饮酒边对唱。诗分为起唱、混沌、创始、婚配、周末等几个部分。 “混沌”部分唱到:“周天一气生混沌,无天无地并无人;混合无极生石卵,混沌初分一元生。石卵它在石地圆,滚来滚去八百年;有朝一日石卵破,内中走出盘古仙。”诗中说,盘古出世时,浑身长毛,顶天立地,“左手拿了开天钻,右手拿了辟地斧”。于是,盘古开出了天地,“天无柱子地无梁,天崩地裂八百年”。这里的咏唱诗篇具有浓厚的民族色彩,其中关于盘古的描写,则与汉文古籍中的盘古神话如出一辙。
在苗族的创世史诗中,也有盘古的故事,但情节不同,贵州西北地区的《盘古歌》说:盘古原来住在天上,他看到地陷天崩,民众死去,就带领九十九个天神下凡,带来九十九把地巴掌,进行了九十九万次的拍打,把天地拍打稳固了。这个盘古扮演了汉族神话里炼石补天的女娲角色。
在我们的一般感觉中,这种极其遥远的神话传说,往往因为年代太早,而显得零碎、杂乱,不成体系,或者往往因为年代太早而众说纷纭,演化出许多节外生枝的故事,或者这样的神话只是断章取义地在口头上流传,在流传的过程中,不停地被添油加醋。然而,盘古开天的神话却在中国文化历史中显现了比较稳定和成熟的形态。我们可以在许多的古籍中见到盘古的故事:
比如《艺文类聚》记载:天地混沌如鸡子,盘古生其中。万八千岁,天地开辟,阳清为天,阴浊为地。盘古在其中,一日九变,神于天,圣于地。天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盘古目长一丈,如此万八千岁。天数极高,地数极深,盘古极长。后乃有三皇。数起于一,立于三,成于五,盛于七,处于九,故天去地九万里。
《绎史》里面说:天气蒙鸿,萌芽兹始,遂分天地,肇立乾坤,启阴感阳,分布元气,乃孕中和,是为人也。首生盘古,垂死化身:气成风云,声为雷霆,左眼为日,右眼为月,四肢五体为四极五岳,血液为江河,筋脉为地里,肌肉为田土,发髭为星辰,皮毛为草木,齿骨为金石,精髓为珠玉,汗流为雨泽,身之诸虫,因风所感,化为黎氓。
《述异记》则记载了盘古死后的诸多变化:昔盘古氏之死也,头为四岳,目为日月,脂膏为江海,毛发为草木。秦汉问俗说:盘古氏头为东岳,腹为中岳,左臂为南岳,右臂为北岳,足为西岳。先儒说:盘古氏泣为江河,气为风,目瞳为电。古说:盘古氏喜为晴,怒为阴。吴楚问说:盘古氏夫妻,阴阳之始也。今南海有盘古氏墓,亘三百里,俗云后人追葬盘古之魂也。桂林有盘古裥,今人祝祀。南海有盘古国,今人皆以盘古为姓。盘古氏,天地万物之祖也,而生物始于盘古。
我们把这些记载照直翻译成现代汉语的语句,这就是完整的现代版的盘古开天了。这种传说稳定地绵延了几千年。当然,咱们中国是一个地域广阔、人口众多的多民族国家,关于天地创始的传说,决不会只有一个,我们在很多少数民族的神话之中,甚至在他们的民风民俗中都能找到关于天地创始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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