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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苏佳灿
出版社文汇出版社
ISBN9787549633289
出版时间2020-11
装帧平装
开本16开
定价39元
货号10759361
上书时间2024-11-27
01.“古惑仔”阿康
2008年6月,我从汶川抗震救灾前线回来不久,一个相识多年的同乡老大哥高先生,与我私交甚笃,分外热情,不时问候,频繁打电话一定要组织一个饭局为我接风。由于接二连三的工作安排,尤其是刘冬的抢救工作无法脱身,我始终抽不出空。一直到国庆假期,架不住老高再次相约,又逢假期想留沪休息调整,便答应一起聚聚,不过特意交代,吃饭人数不要多。我一向不喜太过嘈杂哄闹的场面。那时候,又刚经历了汶川地震与“非典”两次大灾难,对很多事情颇有感触,觉得人生苦短,意外频发,更应珍惜时间做些有意义的事情,一些虚名、交际、应酬都无助于安放心灵、寄托灵魂、过好一生。
当晚,老高另叫了6个老乡,加我们俩一共八个人,并称之为“八龙过江”。他素来天性乐观,好交朋友,到哪里都是哥哥妹妹一大帮。好友相见、分外亲热,何况又是老乡,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不知不觉酒到深处,已经有人开始玩起闽南人欢的猜拳罚酒,煞是热闹。
酒到正酣之时,突然有个个头矮胖的年轻人,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自顾自地推门而入,如同回家那般随意。他身边紧跟着一个年轻小姑娘,看起来像酒店服务员,一手拿酒杯,一手端瓶红酒,亦步亦趋。小矮个30岁上下年纪,身高大约165厘米左右,上身穿一件大红T恤,很是花里胡哨,体型略显发胖,肚子凸起,满脸肉嘟嘟、红扑扑的,一看就知道来之前肯定没少喝,脖子上挂着一根粗大的黄金链子,扎眼,两条花手臂,虽然看不出刺青的具体内容,但乍见就觉得像是香港黑帮片里的古惑仔。
按常理来说,日常生活或是工作中,我都不可能跟阿康有丝毫交集。但今天老高安排的饭局就在他“主管”的饭店,用他的口头禅就是他的地盘。时至今日我都没有弄清楚阿康跟饭店之间的关系,“主管”这个词语也是他自称的。看得出老高与阿康熟悉,彼此高声叫唤对方名字,许是酒精刺激的作用,二人暂时忘却旁人的存在,推杯换盏连干数杯。
国人特点,不论是熟悉还是不熟悉的,只要到了酒桌上,基本就是酒量论英雄,感情深的要一口闷,不熟悉更要一口闷,美其名曰便于拉近距离加深印象。此时若有人推脱酒量不好或者酒精过敏等,对方必定不依不饶,威逼利诱之后甚至能够上升到瞧得起或者瞧不起的高度。二人拼完酒之后,老高逐一替阿康引荐,又是新一轮高潮迭起,我有时候在想,酒店推出敬酒环节,很多时候可能是为了促进酒类销售吧。
说实话我对于阿康这样看起来所谓的“社会人”没有感觉,说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行医多年,已经能够对于每个人从事的行业有足够的理解。对我们来说,彼此可能不只是平行线,有时候可能更像是背道而驰的两条线。老高介绍时为了节省时间,我爽快利索,二话不说就跟阿康把酒喝了,不想留下太多掰扯的余地。酒足饭饱之后,各自回家,关于阿康的一切就留在了饭局上,未给我留下更多深刻的印象。
两年后某一天傍晚时分,老高突然给我打电话,我当时正在忙,没来得及接电话,他居然连续打了5个电话,这种情况并不多见,等我看到时赶紧给他回过去,他着急地问我在不在单位,说阿康出车祸了。我一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跟老高说我在单位,但是不清楚他说的阿康是何方神圣。一听我在单位,老高居然快速把电话挂断,搞得我很有些莫名其妙。大约五分钟后,老高又打来电话,说他已经在来我单位路上,具体情况他也不清楚,阿康已经由120从崇明送过来了,让我务必等着他们。
阿康被送到急诊时,老高陪着我和小曹已经一起等候他多时,受伤情况比我想象中复杂许多,右大腿严重畸形合并脸部撞伤,嘴角撕开很大一个口子,浑身酒气,幸运的是没有合并颅脑损伤,对答尚切题。急诊拍片后显示右股骨干多段粉碎性骨折,口腔骨折合并软组织撕裂伤,口腔科值班医生很负责,急诊为他做了缝合修补手术后转到我们科室,小曹连夜给他打上牵引制动。阿康嘴部严重骨折加撕裂伤,根本无法言语,边上有一个陪同的小伙子,头上缠着绷带,想必是他的小弟吧,仔细向我和老高讲述阿康受伤经过。
当天阿康一个好朋友崇明农家乐开业,他们十来位兄弟一大早就赶去捧场,热烈的开张仪式后就是隆重的庆祝活动,大摆宴席、大宴宾客。阿康本就是个爱热闹的人,好朋友自然要喝,初次认识的更是要喝,还不时邀请大家抽空去他饭店吃饭。这顿饭从十一点半开席,一直喝到下午四点半,吃饭人数从60多位喝到6位。阿康战斗力是很强,一直坚持到,把主人都喝倒了才罢手。回程路上,本来应该是陪同小伙子开车的,不知道阿康是哪根筋搭错了,死活要自己开车,小伙子要争,他一巴掌把他打倒在地,吓得小伙子马上躲到一旁,不再吭气,至于其他同行者基本都是酒精过量之人,站在一旁跟着瞎起哄。
阿康驾车行驶在陈海公路上,小伙子很不情愿地坐在副驾驶,战战兢兢,不断提醒阿康要注意控制速度。有好几次阿康擦着别人的车呼啸而过,不免让小伙子胆战心惊。去过崇明的人都知道,陈海公路是一条大直道,跟狭长的崇明岛平行,因为道路两旁都是农户,所以每隔一两公里就会有十字路口供两侧农民穿行。开出大约十多公里,小伙子远远看到前方十字路口,有辆拖拉机在准备横穿,于是大喊刹车。但是阿康根本没有任何反应,眼神迷离。小伙子一看吓坏了,大喊一声,康哥,要撞车了!阿康这才如梦初醒般赶紧踩刹车。
可惜一切都晚了,只听“砰”的一声巨响,迎面撞上了拖拉机,双侧的安全气囊同时打开,阿康立即晕死过去。小伙子除了脸部有些皮擦伤,差不多可以算是毫发无损。他惊魂甫定后,赶紧从副驾驶位置脱身出来,跑到驾驶室,使出吃奶的劲把阿康从驾驶室拖了出来。只见车头被撞毁并开始燃烧起来,小伙子赶忙将阿康拖到更远一点的安全地带,浑身大汗淋漓。车当场就烧毁了,据说是一辆一百多万的奔驰,所幸人都活着。
口腔缝合修补手术后,住在病房的阿康看起来很乖,没有往日酒桌上呼来喝去的劲头,而是像霜打茄子一般,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好几次想跟我说话,都被现实打败。撕裂伤加骨折,剧烈的口腔疼痛让他放弃了说话的想法,我猜想他应该是担心自己未来会不会残废吧。口腔科专家说口腔部位骨折可以过段时间再处理,相对比较安全,不那么着急,让我先安排右大腿骨折手术。
阿康的右大腿不仅是粉碎骨折,而且是多段的,治疗起来有些棘手,我担心他手术以后不一定能遵照医嘱执行,所以手术前特意到他床边,跟他做了很详细的讨论和交代。他拿笔写字回应,交流很顺畅,他答应一定好好配合。一切准备齐全后,我亲自为他做了右股骨骨折内固定手术,在他右大腿植入了一根髓内钉,钢钉通过微创植入,上下各切了两个5公分不到的小口子,粉碎的骨断端没有打开,希望保护局部血运,有利于促进骨折愈合。
由于术中出血很少,加上身体年轻,阿康术后恢复很快。期间老高来看望过他,俩人哑巴似地比划好久,交谈甚欢。我并未参与他们的聊天,对我来说,老高是老乡,阿康只是众多病人中的一个。五天后,阿康就出院回家休养了,我帮他对接了口腔科专家,建议一个月左右再过来做口腔骨折修复手术,他们之间互留联系方式,由口腔科医生到时通知他入院手术。一个月左右他顺利住到口腔科做手术。术前我去看过他,主要了解一下右大腿愈合情况,省得再到门诊折腾。此时,他已经可以在床上自如直腿抬高了,恢复很理想。我再次交代戒烟戒酒,严禁下地行走,阿康点头表示了解并坚决执行。
口腔手术两个月后,一天早晨六点钟不到,阿康给我打来电话,我其实反感大清早给我打电话的人,此类人往往自我,不顾及别人此时是否方便,一切以自我为中心。但又担心是否有什么紧急意外,虽然很不情愿还是接了电话,电话里传来阿康虚弱的惨叫声,“医生,不好了,我的骨头又断了,我马上去医院等您啊,麻烦您交代曹医生到急诊帮我安排一下好吗?”
八点一刻,等我查房时,阿康已经办完住院手续躺在病床上了,这一次受伤经历更奇葩。他的右大腿手术后三个月已经基本可以下地行走,口腔也恢复差不多了,说话、吃饭、喝水等功能都接近正常,一大帮朋友决定为他伤后重生开一次派对庆祝。对于阿康这样一个混社会的人来说,从来没有三个月闷在床上的经历,早就心痒得不行,再说从治疗角度来讲,已经没有特殊之处,便一口应承下来。饭局从晚上5点半开始,其实从远离饭局近三个月的阿康看来,五点半开始太晚了,3点就开始,才能尽情痛快、尽情享受一番,告别无聊沉闷的生活。老高在外地出差,并没有参加当天晚上饭局。
第一场酒席上攻势很猛烈,好友相见格外眼红,席间纷纷给他送上祝福,轮番敬酒。放虎归山的感觉爽,纵横酒桌的感觉更是无比熟悉,让他暂时忘却了一切伤痛。阿康豪情万丈,高呼今夜不醉不归,再次引来新一轮的集体摧残。据不统计,15个人喝了将近18瓶白酒,其中以阿康喝得,当然这才是他想要的人生。九点不到,第一场顺利结束,大家觉得白酒喝不动了,但仍觉不过瘾,除了三个朋友另有安排先行离开之外,剩下12位决定换个场合继续喝第二场。于是又集体换场吃火锅,美其名曰希望阿康伤后日子红红火火。吃火锅时改喝啤酒,漱漱口清醒清醒,不过可能对别人来说是为了清醒,对阿康则是买醉,火锅没吃完,已经基本趴在一边了。
十一点多,一群人扶着差不多人事不省的阿康,集体去唱歌。唱歌时阿康略有些醒了,还能偶尔跟着闹闹,嘶吼几声不着调的曲子,硬撑着喝了点红酒,反正每个人都醉眼惺忪了,唱歌基本靠吼。反正几点结束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送他回家,直接将他扔在包厢里,反正歌厅是朋友开的,比较安全。
早上五点半,阿康被一阵尿意憋醒,急着想上厕所,地上有不少昨夜洒落地面的酒,毕竟一夜混战,谁能保持清醒呢?迷迷糊糊中,他摇摇晃晃站起身,屋里太黑,看不清东南西北,走不了两步踩到一处湿滑地面立马滑倒在地,左膝盖狠狠磕到了桌脚,当时痛得大叫出来。朋友听到惨叫声,陆续从睡梦中醒来,开灯后发现他倒在地上不断呻吟,一帮人手忙脚乱,一刻也不敢耽搁赶紧把他送到医院。阿康看着变形的左膝关节,知道八成又断了,就在路上给我打了电话。听他絮絮叨叨地跟我说到这里,我就理解他了,毕竟受伤当时他根本没有看时间。
“阿康,告诉你一个不幸的坏消息,左侧胫骨平台粉碎骨折,需要手术,另外有个好消息,右边大腿骨头长好了。”看过刚刚拍好的片子,我直截了当对他说到。
“医生,这个手术复杂吗?跟上次比严重吗?我会残废吗?”阿康双眼无神直直盯着我,似乎是在问一个不相干朋友的病情,显得很冷静,跟早上电话里的着急情绪有很大不同,无意中透露出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
“跟上次比起来当然有所不同,这个部位手术复杂程度跟上一次相比差不了太多,后续恢复的功能,可能会有所影响,搞不好会留下部分残疾。当务之急,早点手术吧!”作为医生,我还是必须如实向他告知。
手术前,老高又来看望他,对他的行为深感痛心,这一次我特意把老高叫到办公室,问起他跟阿康的关系,才知道原来阿康父亲曾经是老高公司员工,后来一次意外失去了生命。老高感念阿康父亲与自己当年的同事情谊,可怜他们孤儿寡母,主动帮助阿康及家人,才让阿康能够长大成人。虽说人是长大了,有没有成人很难说,毕竟老高不是亲属,对他没有管教之责,尤其是年轻人,说多了阿康就会很不耐烦,又很反感。母亲生性软弱,无法约束他,导致阿康很早就混迹社会了。
我特意嘱咐老高劝劝他,此次手术之后无论如何要戒酒了,再这样下去人会废掉的,真不能把自己当变形金刚啊,体内撑的都是钢板。两天后,阿康接受了三个月来第三次手术,我很惊讶于他对自己身体健康的漠视态度,在我接触过的每一个病人,都会表现出对疾病的畏惧,唯独阿康例外。
阿康手术很顺利,属于相对常规的过程。一周左右出院,三个月复查时已经又活蹦乱跳了,每次来复查,都是大大咧咧大喊大叫,一声又一声哥哥叫着,显得很亲热。半年后,双下肢都复原,他就没有再来医院过,本来叮嘱他一年左右需要来做取内固定手术,他也没有出现。两年后,他打电话找我帮忙,给他开车的小兄弟半夜爬围墙时,从三米高处跌落,脊柱爆裂骨折,拜托我帮他做手术,我没有拒绝。手术时,阿康本人并没有来,听他小弟说,因为餐饮不好做,他已经转行去外地做其它的项目了。
一直到去年,我正在手术台上忙碌,阿康再次打来电话,没有及时接到。等我下手术台,才发现他居然连续拨了10个电话,赶忙回拨才得知他在沈阳又出车祸了,自己开车跟别人相撞,眼珠子当场掉出来了,问我怎么办!我非眼科专家,无法提供专业答案,便帮他紧急联系了沈阳当地的朋友,为他办理住院。后来据说眼睛保不住了,医院急诊为他做了眼球摘除手术,恢复如何并不清楚。
因为从此之后,他又再一次消失得无影无踪……
本书作者是第二军医大学长海医院创伤骨科主任医师、教授、博导,国家重点研发计划重点专项首席科学家,长期工作在临床创伤骨科一线,是国内知名创伤骨科专家,尤其擅长老年人复杂性髋部骨折及骨不连的治疗,取得了斐然的成绩。本书是在作者亲身参与的真实临床案例基础上,重新创作而成,真实再现了医疗救治过程中面临的种种困境:如患者的痛苦、家属的纠结,以及医者在制定治疗方案时的困惑。作者以务实的态度,探讨了医患双方如何沟通、如何达成共识以争取医疗效果的问题,体现了一线专家的思考和人文关怀,在目前医患矛盾较为突出的情况下,具有很强的现实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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