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乐的乡愁:孔子政治哲学述要

刘崧，男，先后就读于中山大学政治与公共事务管理学院（本科）、复旦大学哲学学院（硕士、博士）。先后工作于中共黔东南州委党校（2012—2021）、贵州医科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2021—）。主要研究中国哲学、政治哲学，发表相关领域论文十余篇，出版学术著作《庄子哲学通义》（2016）一部。目前研究重心聚焦于从哲学上阐释中国政治实践与文明传统，批判借鉴西方政治哲学话语，探寻中国政治传统自身逻辑。

第一章导论

第一节政治哲学之界定第二节理性建构论辩谬第三节中国政治之定位

第二章浚源第一节好古第二节通变第三节六经第四节论语本章概要

第三章原仁第一节分论第二节总论第三节君子第四节溯源本章概要

第四章明德第一节释德第二节明德第三节政德

第四节中庸

本章概要

第五章敷教第一节性习

第二节教法

本章概要

第六章敬天

第一节敬意

第二节天人

第三节天命

第四节鬼神

第五节生死

本章概要

第七章立政

第一节正义

第二节正德

第三节由道

本章概要

结语

第一节行仁辟世

第二节致敬木锋

参考文献

致谢辞

后记

第一章导论

哲学与思想，俗言每混为一谈;其中差别，容有所辨。哲学义狭，思想义广。哲学必可称为思想，思想未必可称为哲学。政治思想与政治哲学之殊义，亦复如是。①孔子之思考政治问题，其用心与规摹，已然切人思辨维度，足以称为政治哲学。唯此政治哲学，较之西洋政治哲学，旨趣迥殊而境界霄壤，亟待吾人之觉解与阐释也。

孔子之政治哲学，立足吾国上古以降之政治实践。远肇尧舜之时，吾国之政治实践即绽出特定样态，包蕴特定内涵。经由孔子之总结与衡定，其义渐趋明朗，本文以“道义信托”界定之。“道义信托”乃吾国政治实践之内在精神，一以贯之，穿越终始，而赖孔子启明之，蔚然集其大成，并表述为政治哲学。《大学》日:“物有本末，事有终始。”言“终始”而不言“始终”者何也?“终”者目的，“始”者开始，有其“终”斯有其“始”，故日“终始”。吾国政治之“终”者，道义也;其“始”者，信托也。“物”者，教之物也，礼乐也。“事”者，政之事也，亦礼乐也。礼乐贯事物，乃得其终始，是故礼乐者，成就道义信托所必由者也。

孔子之政治哲学，可视为吾国政治实践之哲学表达;抑准确言之，吾国之政治实践，自始即生发其哲学旨趣与价值归趋;逮春秋之际，借孔子之发问而显题化，表达为哲学。孔子殊非凭空创造一套理论，所谓“述而不作，信而好古”，孔子自始即关注吾国政治之“事情本身”②，抉发其中问题所在，而探求根本解决之道也。

吾国政治实践之事情本身即包含其内在问题，故事情本身即问题本身。本文力图表明，孔子解答政治问题之思路，有其一贯之道。此一贯之道，一则表达为孔子之政治哲学，一则展开为吾国之政治实践。此套政治哲学赖孔子而阐明，亦为吾国政治所独有。子日:“吾道一以贯之。”简称“一贯之道”。一贯之道乃孔子政治哲学之原理意识所在。古来学者，多未及深究孔子政治哲学之原理意识，未及深察吾国政治实践之一贯之道;而以理性建构某一理想模型，以此反照吾国政治实践，务求其适应此理性建构之模型。现代学者之批判古代政治，恒以自由、平等、民主、法治之属自居，视为当然之物，预设为永恒真理，而不深究其得以可能之本体论前提。此一思路，本文以“理性建构主义”或“理性建构论”称之。理性建构论，其义虽美哉，而其蔽良深矣。非去其蔽，奚以得其真相乎?故先行批判此一思路，实为必不可少之步骤也。

本章先行界定何谓政治哲学，再综述理性建构论之路数，以为孔子政治哲学之出场鸣锣开道焉。

第一节政治哲学之界定

俗语云:一个和尚挑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凡有人类生活，必有政治活动。政治活动或简单，或繁复，视群体生活之简繁而定。初民之生活虽简朴，亦必有人群组织，必有群体共生之相互关系;缘此关系即生发政治活动。毋论人群如何简单，必有群体与群体关系则无可疑，此即政治之所以生发也。是故政治可言繁简，而不可言有无，理甚明了。政治虽与人类相伴而生，政治哲学之起源则较晚，论其萌芽，盖与文字之出现相随。文字之出现，表明人群已然进人某一共识状态，此即所谓“社会意识”，否则文字无由产……

全书共八章：澄清近代以来对孔子的典型误读(第一章)、梳理孔子学说的古典本源(第二章)、辨正孔子“仁”观念及其思想结构(第三章)、阐释“德”的本义以及“为政以德”等命题的哲学意义(第四章)、揭橥孔子“政教一统”的秩序原理(第五章)、发明孔子“敬天”“顺人”的政治智慧(第六章)、集中讨论孔子政治哲学的原理意识(第七章)、阐发孔子政治哲学的当代价值与未来意义(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