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的抉择

张品成，1957年生于湖南浏阳。江西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20世纪70年代末从事文学创作，出版文学作品600余万字。现为中国作协会员，国家一级作家，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海口市作家协会主席，海口市文化艺术传播研究中心负责人。作品有：中短篇小说集《赤色小子》《永远的哨兵》，长篇小说《可爱的中国》《红刃》《北斗当空》等二十余部，电影文学剧本《我是一条鱼》等十余部，文章被选入人教版小学六年级语文推广阅读教材、北师大版小学五年级语文教材。曾获中国作家协会第四届、第五届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陈伯吹儿童文学奖，第二届、第三届“巨人”中长篇儿童文学奖，第十三届中国图书奖，第十四届冰心儿童文学奖。

第一章 有个镇子叫石马

一、粮食就是生命

二、死猪不怕开水烫

三、树上往下掉东西

第二章 不速之客

一、麻包里竟然是一个伢

二、天又下起了雨

三、他没做成神仙

第三章 天机

一、宁信其有不信其无

二、你就把他当我兄弟看

三、不能把这个少爷丢在这儿

第四章 特殊任务

一、他们抬着那个少爷在山道上走着

二、军中无戏言

三、不叫的狗咬人

第五章 山谷

一、这一年的八月很漫长

二、他们就那么从日头出来坐到日头当顶

三、这水有点儿馊

第六章 相处

一、不稀罕做少爷

二、军令如山

第七章 一箭三雕

一、想出眉目来了

二、我想我们会成兄弟

三、特派员奉命而来

第八章 疑云

一、钱家祠堂弥散着雾一般的疑云

二、抓的就是钱家老爷

三、一只麂子

四、天宝被蛇咬了

第九章 阴谋

一、一种说法在石马不胫而走

二、黄伯祥的亢奋有些莫名其妙

三、男人们扎着长长的头巾蜂拥而出

第十章 一山之隔

一、人只有在要死时才会认真想些事情

二、队长刘年聪忧心忡忡

三、血色黄昏

第十一章 危险游戏

一、众人还未从刚才的惊愕中脱身又面临另一场惊愕

二、那儿成了一个停尸场

三、钱家少爷一磕把脑壳磕醒了

第十二章 抉择

一、好像做了一个梦

二、他们听到风里有什么声音

三、石马钱家的最后两个男人加入了红军

他们在那儿等这场雨停。

天宝那脑壳在檐下探进探出的就为的这事——等雨停。他和刘年聪一样急，因为他看见刘年聪紧紧锁着眉头。刘年聪平时不锁眉不流泪，他是伢们心目中的好佬。这些日子他老把眉头拧着，不用说这是有大事急事。

“雨怎么老不停？”刘年聪总叨叨这一句。

他盼着雨停下来，心急如焚。可老天跟他作对，偏不停雨。

刘年聪叹一口气又叹一口气，然后就埋头抽烟。他一犯愁就想抽几口烟。他用草纸卷了一把黑乎乎的碎东西点了，一口一口地抽。他抽的是叶子烟。困在山里数月，烟丝早没了。这一趟下山也许能弄回点儿好烟丝。他有时会那么想。可眼下没有。没有烟草，他只能拾些枯叶搓碎了将就。可枯叶就是枯叶，吸起来不是味，呛得人难受。雨天，那些烟散不出去，天宝他们几个窝在那儿被熏得难受。

“我看看雨停了没。”天宝就老往檐外探脑壳。

“哈！停了嘞！真停了！”终于，天宝等到了好光景。

听到天宝那声喊，刘年聪跳了起来，把手里那截东西扔了。他说：“那好，咱们走！”他们要去山下的石马镇。他们这次的任务是筹粮，每个人筹一百斤大米。

这些日子任务不断，先是队伍不断往广昌方向调动，要御敌于“国门”之外。但后来听说仗打得不利索，广昌失守。接下来的任务是扩红，动员家家户户人队伍。这任务不算难，人队伍有粮饷不说，还有田分，村村都动了起来，人人都响应。

接下来的任务是去筹粮。

筹粮有些难。青壮年都人了队伍，田里劳力少了，收成就少。俗话说精耕细作，可田里都是些老人妇女，精不起来也细不起来，收成就少。但任务就是任务，首长布置任务时的语气还很凝重。“这关系到红军的生死！”首长说，“粮食就是生命！”

刘年聪想：民以食为天，筹粮当然是事关身家性命的事。但看首长脸色，这筹粮好像还有别的异乎寻常之处。那时候刘年聪不知道红军正在酝酿一个大行动。其实不仅刘年聪不知道，就连首长也不明就里。首长说：“看来有大事。”他只是说“看来”，说得并不明确。

刘年聪也觉得会有大事。队伍在悄悄调动，河上排舟来来往往，但刘年聪说不出是个什么缘由。说不出归说不出，任务还是要不折不扣地执行的。他带着队伍来到的这片地方，是红白交界处。主意是张有果出的。张有果原先在山里做土匪，土匪之间火拼，他受了伤，是刘年聪救了他一命。张有果一直在山里养伤，伤好后他说要答谢刘年聪的救命之恩。

刘年聪说：“那你就人队伍吧！我这儿正好缺人手。”

张有果有些犹豫。

刘年聪说：“不想人队伍我也不勉强你。红军进出自由。你好好想想再答复我。” 张有果想了许久以后终于摇了摇头。

但张有果没离开队伍，他说：“我再待些日子看看吧。”其实他是看出刘年聪他们处境艰难，想帮帮刘年聪。他跟了刘年聪一些日子，说等他想走时再走。他参加队伍的战斗，打仗不怕死，冲在前面，算是条汉子。那时，大家正在商议筹粮的事。这任务有些难，大家得认真商议商议。一听说是这事，张有果第一个嚷了起来。他想这不是个事，这算个什么事！

“你想要粮呀？去石马！”他说。

刘年聪明白张有果话里的意思。粮在哪儿？在大户人家家里。筹粮最便利的办法是打土豪。打土豪得到白区，苏区没土豪，苏区的土豪早打的打了逃的逃了。他们只有往白区去筹粮，而山那边就是白区。但去白区筹粮有风险，白军随时会出现。再说镇上有民团，民团有枪，是白军送的，一式的全新汉阳造，大户人家们都用民团看家护院。筹粮是重要，但也不能筹出事来，所以事情要慎而又慎。他们十几个人一起行动，要是脱不了身，那就不划算了。

行动前他们十几个人聚在一块儿想了两天，想出了个办法来。他们决定先派人去那儿探探情报，没有白军驻扎，他们就出山筹粮，趁暮色进镇子，弄到粮米就迅速离开。

探子带回来好消息：石马没有驻军，前几天刚刚撤了两个团，据说是换防，可接防的队伍还没来。

红军小分队的一次筹粮行动，阴差阳错地“筹”来了富家少爷钱卧龙。心思单纯的钱卧龙在红军小分队里待得“如鱼得水”。他看什么都是新奇的，还跟几个红军小伙伴成了好朋友。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白军已经将屠刀伸向了他所在的家族。几天后，当钱卧龙在红军小伙伴的陪伴下回到家里时，偌大的钱氏一族，只剩下最后两个男人。十五岁的他，走到了人生抉择的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