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牍志

邱正耘

四川省青川县人出版作品集《哭有啥用》《尘世卧底》长篇小说《妙门洞开》获得全国公安文学奖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尾声

第一章

1.楠木木牍记：让近匪，使从军。

秦时期，刑法严苛，军事强盛，人民按照规定的路线生活。每天都有年轻人进入军队，开赴战场。很多年轻人自此之后音信全无，抛尸在异国他乡。每有不顺从者，株连九族，全部做了刀下之鬼。

禁声是秦朝所有人都遵循的原则，既是政治生活，也是日常生活。

郝东让总会在军旅途中想起那个会在木牍上写字的爷爷。他下手很重，黑色的炭笔划过质地细腻的木板，总能够听见哧哧响声。

“人是需要记录的。”爷爷常常摸着小时候的郝东让这样念叨，他的手把郝东让的头发弄得乱糟糟的。年少的郝东让就像是土匪一样，成天叫嚣乎、隳突乎。于是，让他从军打仗是最好的归宿，解决了一个纨绔子弟可能给家族带来的巨大的麻烦，有军队管着，成天战斗，死了也是英雄。

爷爷不仅把郝东让送进了军旅，送上了大秦的战场，也送上了一条他自以为给设计好的飞黄腾达、光宗耀祖的道路，虽然险恶，却是一条捷径。只要够凶猛，够勇敢，杀敌无数，自然蟒袍加身。

郝东让曾经许下一个从来没有对人提及的承诺，要用自己一生保护记录者，也保护着那些木片，保护着木片上零零散散的字迹。他从爷爷郝北章的严肃之中，感受到了文字的神圣。他明白，保留文字和保护一个家族的血脉一样，都具有无可替代的庄严。

郝东让期盼着，在未来的血脉延续中可以找到自己的血的颜色，也可以从那些保留下来的文字中找到自己光辉的影子。

郝北章曾经对郝东让说，你的正史会被记录在木牍的“记”里面，而那些道听途说，转述得来，推测而来的，只能记载到“附记”里面，供人们参考而已。所以，从军以来，郝东让都想着要奋起一搏，把自己的光辉写在木牍的“记”里，而不是保留在似是而非的“附记”里面。

如此一想，郝东让觉得自己身体里面住着祖先，亦会觉得在未来的时空里自己会活在一些人的身体里，活在一些人的血脉中。他期盼着在未来，有一个像他一样的人，流淌着他的血液，也如他一样怀想着祖先的荣光。

郝东让是一个执着的血脉论者，他一直以来都追求血脉的纯粹，一个人的血脉只要在另一个人身上流淌，这个人就是存在的，不会消亡。如此推演，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也可能就是一个人。想到此，郝东让激动不已。残酷的事情是你把血脉断了，就永不再生。

他在遐想，他在走神，他在想自己的爷爷，想爷爷的书写，想爷爷正立于厅堂之上，面圣而躬。

“郝东让。”部队在点名。

“到。”郝东让条件反射地应答。行伍中的应答此起彼伏，声音都挣脱了疲惫的喉咙的羁绊，以最大的音量破口而出。

“今夜激战白水关，战争会更加惨烈，我们要拼尽全力攻克白水关，沿白水而下。”

“大家要做好必死的准备，马革裹尸，痛饮敌血。你不吃他，他必啖你。”

“宁要枪尖折断，不准拖枪而返。”“只此一人死，换来全族荣。”

战斗之前的动员总是令人热血沸腾。郝东让总是在动员面前燥热，杀敌不顾一切，攒下了很多的战功。

本书以木牍这件珍贵文物为线索，带领读者走进秦国雄盛时期的巴蜀古地，并且塑造了郝北章、郝东让、郝腾龙、马锐胜、马静里等一大批人物形象。他们为躲避虎秦，营造自己的迁徙家园，逃到巴蜀，最终，通过不懈奋争，站稳脚跟。小说表达了人们对生命、对未来、对血脉的渴望，也体现了作者对人类命运的关切。小说中大量的景色描写，不仅应和了主人公的内心变化，而且把儿北地区与西北地区交界处的美丽风光尽情书写，具有很好的宣介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