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美国文化与社会十五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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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文化与社会十五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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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袁明主编

出版社北京大学出版社

ISBN9787301257807

出版时间2014-07

装帧平装

开本其他

定价49元

货号8481470

上书时间2024-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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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相描述:全新
商品描述
作者简介
    袁明,北京大学靠前关系学院副院长兼靠前关系研究所所长、美国研究中心主任,教授、博士生导师。

目录

“名家通识讲座书系”总序

第二版前言袁明

2003年版前言袁明

第一讲 中国人看美国袁明

 一 中美交往的历史遗产

 二 众口纷纭话美国

 三 美国的特色和传统

 四 面对未来

第二讲 美国历史李剑鸣

 一 美国历史的基本脉络

 二 美国“崛起”的神话与实际

 三 美国种族、族裔与文化的多样性

 四 美国民主的基本历史经验

第三讲 美国社会发展中的种族与少数族群问题马戎/

 一 问题的由来

 二 几个相关的重要概念

 三 美国的人口结构

 四 美国社会各种族族群之间的结构性不平等

 五 美国种族关系发展的三个阶段

 六 美国当今种族和族群关系的特点

第四讲 美国宪法的价值观探讨王锡锌/

 一 引言:美国宪法的理想与现实

 二 宪法作为一种文化载体:美国宪法的宗教、文化和政治哲学基础

 三 美国1787年宪法的诞生:自由与秩序的妥协

 四 什么样的宪法:美国宪法的基本内容

 五 宪法与公民自由权:《权利法案》中的个体自由权

 六 平等权与宪法

 七 宪法的长寿之道及其对于“自由平等”之争的意味

第五讲 美国的政治制度与政党政治李永辉

 一 宪法与政治制度

 二 政党的产生、发展与功能

 三 美国政党制度的特点

 四 两党制与两大政党

 五 政党的衰落与复兴

 六 美国政党政治面临的新挑战:政治极化、政治僵局与政治衰败

第六讲 美国的经济状况与政治抉择朱文莉

 一 美国经济的现状与问题

 二 解决经济问题的地方政策实践

 三 全国层面的政策僵局

第七讲 美国的科学与大学汤超

 一 美国早期科学与革命

 二 美国的大学

 三 美国的科学机构

 结语

第八讲 美国的新闻与传播范士明

 一 新闻媒体对美国社会的渗透

 二 美国的自由主义新闻理念

 三 美国新闻传播的重要事件和人物

 四 美国新闻传播事业的格局和特点

 五 美国的新闻媒体和政府的关系

第九讲 美国文学毛亮

 一 “民主的文学”

 二 美国文学研究中的三组概念

 三 清教时期的美国文学

 四 独立革命和建国时期的美国文学

 五 美国的“文艺复兴”

 六 美国文学传统的个体性与普世性

第十讲 美国电影本纪戴行钺

 一 好莱坞传统

 二 枭雄的人生轮回

 三 间谍的心理迷踪

 四 美国电影新格局

 五 欧亚的抗衡

 六 电影题材中性化

 七 光剑影中的同质化

 八 叙事手段R级化

第十一讲 美国的宗教赵梅

 一 美国的宗教概况

 二 美国的宗教历程

 三 美国的政教关系

 四 宗教在美国社会中的作用

 结语

第十二讲 美国的图书馆侯颖丽

 一 概览

 二 精神与理念

 三 数字时代的挑战与应对

 结语

第十三讲 美国外交贾庆国

 一 影响美国外交的主要因素

 二 早期的美国外交:孤立主义

 三 迟疑的转型:从孤立主义到主义

 四 游离于单边主义和多边主义之间的美国外交

第十四讲 美国与东亚的关系张小明

 一 分析的视角

 二 美国与东亚关系的缘起及其早期的发展

 三 美西战争与美国在东亚的扩张

 四 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美国与东亚关系

 五 冷战时期美国与东亚关系

 六 冷战后美国与东亚关系

 七 美国与东亚关系的未来走向

第十五讲 中美相互形象与中美关系王缉思

 一 研究国家间相互形象(mutual image)的意义和方法

 二 中美相互间的正面形象

 三 中美认知差距和误解

 四 中美相互了解程度的差距

结语

后 记



内容摘要

第一讲 中国人看美国
袁 明
对当代中国年轻人来说,感知自己正在与历史同行非常重要。当下网络技术和信息革命正迅猛发展,我们进入了似乎能无限延伸的平面空间,这是人类生活方式的巨大改变。
上个世纪90年代初我在美国,听他们的领导人大谈“修建信息高速公路”时,还不太理解这一新技术浪潮日后的发展,因为那时互联网还没有广泛地进入普通人的生活。十年后,我在瑞士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上听美国商界咨询人士讲“三维数据”,一位在场的中国青年企业家告诉我,专业人士称此为“云计算”。又过了十年,“大数据”成为当下国际舆论的热点词汇,从国家安全到个人日常生活,都在“大数据”的深刻影响之下。
这一切在二十年间快速发展,体现了技术和市场两股历史力量交织融合后对世界的影响。这种历史力量的力度和势头都非常之大。就对地球上国家的覆盖面和影响人群的数量来说,它已经超过了19世纪的欧洲在工业革命后向亚洲和非洲广大地区的扩张。
美国是这一轮整合新技术和市场的主导者。在中国现代化的道路上,美国因素具有全方位的影响。从地理、历史、文化、政治、民情等许多方面来说,中美两国的差异极大,但是从19世纪中期以来,两国的交往越来越频繁密切,其中最具活力与底气的是人员的交往。
一 中美交往的历史遗产
19世纪中后期,太平洋的波涛将两类社会地位不同的中国人由中国送往美国:一类是加利福尼亚金矿被发现、修筑西部跨州铁路计划开始以后,以“契约劳工”的身份登上美国国土的华工;一类是自1872年开始,由清政府派往美国留学的留学生。清政府将选派“聪颖幼童”赴美国学习的宗旨定为“学习军政、船政、步算、制造诸学,约计十余年业成而归,使西人擅长之技中国皆能谙悉,然后可以渐图自强”。
这两类被太平洋波涛裹挟东去的中国人的自然生命都早已结束,然而,他们所从事工作的社会归宿却大不相同。中国赴美劳工在金矿开采、铁路架设中为美国的经济繁荣流尽血汗,但美国在本身的西进运动完成之后,以“排华”代替了继续招雇中国劳工。1882年,美国国会通过第一个《排华法案》,这一支中国人东去的人流中断了。他们对美国的看法,除了留下一些在美国受尽歧视与剥削后写成的血泪斑斑的家书和诗篇之外,基本上是无声无息。 一百多年以后,美国对这一段历史做了反思和新的表态。2012年6月,美国众议院全票表决通过并正式以立法形式对1882年的《排华法案》做出道歉。2014年5月,美国劳工部长佩雷斯在美国劳工名人堂仪式上首次将19世纪兴建首条跨州铁路的华裔工人列入“劳工荣誉室”,以示对中国劳工和生命的尊重。
一个多世纪以来,一代代中国人通过各种途径负笈北美。这一支人流的声势不断壮大。与华工的境遇不同,他们有回流、有影响,不但架起了中美文化交流的一座座桥梁,而且对中国的现代化事业做出了重要贡献。
对于当代中国人来说,大洋彼岸的那一大片土地的确有吸引力。那一片土地曾毫不留情地吞噬了大批中国劳工的生命,但同时又培育了一批又一批中国的精英。以中国革命的伟大先驱孙中山为例。他在少年时代便赴檀香山学习,开始接触西方文化。在研究了美国历史以后,孙中山先生最推崇美国总统林肯关于“民有、民治、民享”(of the people, by the people, for the people)的政治主张,遂将其与中国实际结合,提出了“民族、民权、民生”的三民主义。这一创举对中国现代化的影响不可限量。
这里要特别提一下“庚款留学”运动。1901年《辛丑条约》所含的不平等条款中规定,中国政府要向西方帝国主义国家赔偿四亿五千万两白银。其中美国分得三千二百多万两,约合两千五百万美元。中国驻美公使梁诚(早期留美学生)向当时的美国国务卿海约翰提出减少赔款,并为此与美方进行了多次艰苦谈判与外交折冲。美国在华传教士明恩溥(Arthur Smith)于1906年正式向本国政府提出“退款办学”。美国伊利诺伊大学校长爱德蒙詹姆士(Edmund J. James)则直接用备忘录形式致信美国总统老罗斯福,明确指出:“哪一个国家能够做到教育中国青年人,哪一个国家就能由于这方面所付出的努力而在精神和商业上得到最大的回报。对于商业来说,精神比军旗更可靠。” 19世纪末20世纪初,美国国内已经积累了雄厚的财富,并开始把战略发展眼光转移到更广阔的太平洋,寻求市场经济的“新边疆”。老罗斯福采纳了他们的建议。美国与清政府商定,将一千一百万美元自1909年至1940年逐年退还给中国,用于中国学生去美国留学的费用,并创建留美预备学校清华学堂。其中更为具体的规定是,中国赴美留学生80%将学习农业、机械工程、矿业、物理、化学、铁路工程、银行等;其余20%学习法律、政治、经济等。庚款留学还规定,以庚款为经费的留美学生学成后必须回国。
  初次踏上美国土地的中国青年学子,面对美国高度发达的物质文明和一个开放的、竞争的社会,心情复杂而感慨不已。他们对自己的祖国往往有“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之叹。这个时期的中国留美学生,大多笃信“科学救国”。他们学成回国后,在中国的高等教育、工业发展、科学研究等国家现代化的重要方面成为真正的奠基者和播火者。他们之中有桥梁专家茅以升,气象学家竺可桢,建筑学家梁思成,物理学家叶企孙、吴有训、周培源,化学家侯德榜、杨石先,航空学家钱学森,水利学家张光斗,经济学家陈岱孙以及曾任北京大学校长的胡适等人。以上所列,只是中国现代化大潮中留美运动的一批代表人物。
从不久前北京大学美国研究中心和北京大学历史系合作完成的“中国现代留美运动口述历史项目”来看,20世纪上半期的留美运动称得上是波澜壮阔,其中的每一朵浪花都有自身的光彩。历史学者董正华教授在编者前言中这样写道:“在中国知识界,老一代留美学人是一个有特殊身份认同的群体,这个群体对于中美文化交流,对于自由、民主、法制等现代制度观念和现代科学技术在中国的传播,曾经起了并且仍然在起重要作用。他们来自中国各个社会阶层,通过各自的途径走上远涉重洋的留学道路。留美期间,面对中美两国不同政治经济制度和文化传统的强烈碰撞、美国对内和对外政策常常造成的巨大反差以及中美关系时而友好时而敌对等等,他们曾苦苦思索。多数人毕业以后随即回国报效祖国,不能回国的也是身在异乡,心怀故土,每念以各种可能的方式为祖国发展效力。他们的人生经历和爱国情操,是一份宝贵的思想文化遗产。”
文化的迎面相碰与交流是双向的。20世纪初开始,美国对中国的现代教育和现代医学发展进行了规模较大的资金和人力投入。必须看到,当时的美国和中国,从经济发展、社会财富等诸多方面来看,有着极大的差别,在国际舞台上的身份,更不能同日而语。两个国家的内部,都有改变自己的强大动力。但不同点在于,美国的国内力量,在改变自身的同时,有着极其强烈的改变世界的冲动。而中国从晚清的自强运动开始,全身心投入的是争取摆脱被西方列强控制的被动局面,一心希望能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美国的这种改变世界的冲动,带有基督教文明和市场行为的双重扩张性。与老欧洲不同的是,美国文化和市场力量在20世纪初达成了一种较为有机的结合。美国对中国现代教育和现代医学发展的推动,主要不是由政府出面主导,而是由大财团和专业人士来践行。这里以有代表性的洛克菲勒家族为例。洛克菲勒家族靠石油起家,用现在的话说,是搞能源的,这给整个家族事业设定了一个很高的起点。1913年,洛克菲勒家族正式在纽约注册成立“洛克菲勒基金会”。一开始的宗旨就定位为“促进知识的获得和传播,预防和缓解痛苦,促进一切使人类进步的因素,以此造福美国和各国人民,推进文明”。陈义之高,听上去就像是一个国际组织的宣言。1917年,洛克菲勒基金会通过其设立的“中华医学基金会”,在中国兴建协和医院,这是当时基金会在海外的最大一笔投资。大工业生产必然需要具备组织能力和协调能力。基金会要求参与中国协和医院工作的团队必须敬业,必须有发自内心的使命感,不是对上而是对整个事业负责,在践行过程中追求可以达到的最大限度的完美。因为只有完美才会体现生命的灵动和创造力,才会有被后人欣赏和传承的可能。
在工业文明的背景下展开的公益活动被称为“慈善”(philanthropy),但是这和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乐善好施”“积德行善”等还是有着语境和文化上的区别。“Philanthropy”不是赈灾,不是施舍,不是短期行为。它要求严密的法律、法规保障来建立有效的机制。它既要唤起自身和公众的良知,又要影响社会和世界。一个多世纪以来,美国人就像是跑接力赛一样,一棒一棒在跑,在实践“philanthropy”这一理想。在这个跑道上,昔有洛克菲勒、卡耐基、福特,今有比尔·盖茨、巴菲特以及许多献身于这一事业的人。他们的着力点,在健康、教育等这些很基础但是也很能凝聚人心的领域。
美国与中国现代化的关系既如此密切,那么美国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国家呢?在现代中国人看来,这是个动感情的问题。美国似乎总是与中国人的痛苦和希望联系在一起。中国人在看美国时,总是难免受到一个复杂多变的外部世界和一个同样复杂的内心世界的制约和影响。由于中国在近代受到了太多的欺负,中国人在看外部世界时很难完全摆脱历史的阴影。中国社会学家费孝通先生在1944年至1945年间访问美国之后,曾写下如下文字:“大英帝国的扩张时代已经过去,成了年,有的是心平气和、冷眼看世的神气了。”但像美国这样“一个年轻的文化,配上无比的强力,毕竟不是件太可放心的事。何况,若是拓殖的心理没有修改,他再度的扩张,是否是世界的幸福呢?现在世界上已经没有300年前的北美了,没有文化的真空区了。若是按照18、19世纪的老方法去扩展的话,说不定会遇着很大的阻力,把人类在封建制度下所解放出来的力量消磨在无谓的争斗之中”。 历史学者章百家在研究近代中国外交后曾说:“对中国来说,真正的灾难并不在于旧的对外交往体系的彻底崩溃,而在于它刚踏入新的国际社会时一下子就被抛到了最底层,找不到任何盟友,找不到任何足以自卫的手段。在两种国际体系交错的过程中,强烈的反差使中国人的心理失去了平衡:自豪感与屈辱感、仇外和媚外、向西方学习先进与抵制西方影响长久地、矛盾地共融于中国人心中,交替起伏,因时而异。” 这段话,高度凝练而透彻,道明了中国人同美国人交往中在心理层面上的一层特殊的历史积淀。不过,美国人对此几乎一无所知。中国人的忧患意识与美国人对国家悲剧的全然无知之间是一道巨大的鸿沟。
如何处理精神遗产,尤其是跨文化的精神遗产,是一个很有挑战性的大课题。这个课题,中国人做了一百多年。
二 众口纷纭话美国
在世界历史上,美国用了两百多年时间,从一个前殖民地崛起为世界超级大国,确实是一大奇观。对此,世界上不少有识之士都进行了认真的观察和思考。
一个有趣的现象是,最初关于“美国特色”的描绘和概括,是由一位法国人完成的。1831年,法国政治思想家托克维尔赴美国考察。1835年,其成名作《论美国的民主》(Democracy in America)问世。这本书在西方世界引起了轰动,仅法文版就出了17版,另外还有英、德、俄、荷兰、匈牙利、意大利、丹麦、西班牙、瑞典、塞尔维亚等文译本。日本明治维新后,这本书也很快被翻译介绍。
《论美国的民主》是一本政治理论著作。它在美国大受欢迎。当时美国还在立国阶段,西进运动尚未开始。一位法国人来给美国经验进行理论上的拔高和总结,符合当时美国发展的需要。在美国摆脱英国殖民统治、争取独立的过程中,法国一直是坚定的支持者,而托克维尔又以批评“旧大陆”,到“新大陆”学习取经的姿态阐述“美国特色”,这给美国的“自我认同”树立起一个增强自信的理论框架。这个理论创新,既有欧洲思想的底色,又有美国实践的新内容。自此以后,在美国著名大学的政治系中,这本书无一例外地被指定为必读书。一些政治人物甚至与它终生相伴。一位身居高位的美国政界人士曾告诉我,他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仔细研读一遍《论美国的民主》,在他看来,这本书几乎与《圣经》一样重要。
在绪论部分,托克维尔开宗明义地说:“我在合众国逗留期间见到一些新鲜事物,其中最引我注意的,莫过于身份平等。我没有费力就发现这件大事对社会的进展发生的重大影响。它赋予舆论以一定的方向,法律以一定的方针,执政者以新的箴言,被治者以特有的习惯。”
在观察美国并回顾了法国及欧洲的历史之后,托克维尔看到了一种世界潮流,即“平等的逐渐发展,是事所必至,天意使然。这种发展具有的主要特征是:它是普遍的和持久的,它每时每刻都能摆脱人力的阻挠,所有的事和所有的人都在帮助它前进” 。
  《论美国的民主》在当时的美国和欧洲同时受到欢迎,是因为它在精神理论层面创造了一套新的说法。美国人看到了自己不同于旧大陆的新使命,而欧洲则知道了同样的宗教使命感背后的新故事。《论美国的民主》总结了欧洲思想的美国实践。它揭示了世界历史在基督教世界中的一段进程:欧洲人曾用战争的手段去推动社会的变革,但美国人却主要依靠非战争方式在实现欧洲的理想。“17世纪初在美洲定居下来的移民,从他们在欧洲旧社会所反对的一切原则中析出民主原则,独自把它移植到新大陆的海岸上。在这里,民主原则得到自由成长,并在同民情的一并前进中和平地发展为法律。” 欧洲思想的美国实践是世界历史在基督教世界中的一段加速和升华。
  托克维尔给美国政治制度和社会民情做出了理论支撑,但真正的美国精神萌芽还是在美国自身的土壤中。几乎与托克维尔到新大陆旅行同时,一位美国年轻人开始了他的欧洲行程。这位美国人就是日后被称为“美国文化之父”的爱默生(Ralph Waldo Emerson, 1803—1882)。1836年,爱默生在他出版的第一本书中写道:“为什么我们不能够有自己的诗歌呢?为什么不能有靠自己的洞察而非受制于传统的哲学呢?为什么不能有开启我们心智而非基于他人历史的宗教呢?我们在自然的环抱之中,自然那充盈的生命泉水在我们四周流淌,自然赋予我们力量,而自然本身的力量又激发着我们的实践与之同样宏大饱满。为什么我们还要在过去那干枯的骸骨堆里摸索,或从旧衣橱里拿出陈年古装披在活生生的一代新人身上?太阳在当空照耀,田野上有了更多的羊群和亚麻。我们四周是新的土地、新的人、新的思想。让我们去追求我们自己的事业、法则和崇拜吧。” 爱默生的独立精神气质和演说才能,深深感染了19世纪中叶以后的美国人。到美国西进运动完成,南北战争结束,经济和社会发展高速行进时,美国人在精神上开始标识自己的新高度。美国人要自己来说美国了。爱默生已经给这个美国话题打上了一层大众的底色。他在著名的《美国学者》一文中说:“穷人的文学,儿童的情感,街巷的哲学,家庭生活的意义,这些都成了当今的话题。这是巨大的进步。”“我不索要伟大、遥远或浪漫的题材,不在乎意大利或阿拉伯发生着什么,也不在乎古希腊的艺术或中世纪普罗旺斯的吟游诗歌。我拥抱平凡,探究、尊重并亲近日常与低微的事物。” 19世纪70年代之后,美国开始大工业化阶段,相伴而来的是文化的繁荣。报纸杂志大量发行,公共图书馆和博物馆在各地兴建,大学蓬勃发展。这些自下而上的文化建设,给日后美国人自己说美国奠定了丰厚的人力和精神基础。
待到20世纪的两次世界大战打完,美国成为一个超级大国,并同另一个超级大国苏联展开“冷战”之时,“美国人自己说美国”发展成了“美国学”。这个新学科,没有打破托克维尔设定的理论框架,没有抛弃爱默生打下的精神底色,但是在种族研究(尤其是美国黑人研究)、妇女研究、自然生态研究以及诸多社会问题研究以及研究方法等方面,不断有“新边界”的出现和创新。大学还是形形色色各种新说法的大本营。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因为要逃离纳粹迫害,大量欧洲移民,尤其是犹太移民来到美国。他们在政治学、经济学、社会学、文学等多个领域扎根,战后便成为各种美国思潮和论说的引领者。可以说,这是又一轮欧洲思想的美国实践。大西洋两岸的精神联系,剪不断,理还乱,但是不断地创新,还是始终贯穿在过程之中的。这种创新,来自于丰厚的精神资源以及物质资源。
历史仍在前行。世界变了,美国也在变化。现在参与评说美国的,不仅有美国的声音,更有世界各地的声音。即便在美国国内,也是众说纷纭。树大招风,千真万确。
一个稍有讽刺意味的故事是,2004年,法国知名学者伯纳德亨利·列维(BernardHenri Levy)接受美国《大西洋月刊》的邀请访美,沿着一百七十多年前托克维尔的线路重新考察美国。当时美国已经借“反恐”的名义发动了伊拉克战争。欧洲舆论对此一片讨伐声。列维在考察以后,认为美国人的个人主义已经膨胀成无视一切的至上傲慢。2007年,他出版《美国的晕眩——踏着托克维尔的足迹之行》一书。列维认为,“当个人主义的种种升级达到其高潮时,它不是让人们陶醉于他们的自立,而是使他们沉醉于他们的独立不依,使他们割断了联系他们之间的纽带,以及他们与政治共同体的纽带;它把人们化约成无数的人群中的一分子,所有人都一模一样而平等,强迫自己不停地追逐那些微不足道的、粗俗的快乐,以填补其灵魂的空虚” 。在列维看来,鼓动小布什政府发动伊拉克战争的美国“新保守主义”者们,是一群怀有“民主十字军”心态的知识分子,体现了帝国主义意识形态的最新翻版。 另一位法国评论家这样批评新保守主义:“他们喜欢民主、秩序和军队;他们讨厌共产主义、基辛格和联合国;他们赞成杜鲁门、里根和托克维尔。” 
为什么相隔一百多年,同为法国人的托克维尔和列维对美国的评价有如此巨大的差别?这很值得旁观者思考。一个基本可以肯定的事实是,美国人还是将托克维尔的《论美国的民主》视作经典,而法国人已经不完全承认了。变化究竟出在哪个环节上呢?
批评也来自亚洲。2005年,新加坡前驻联合国大使、现新加坡国立大学李光耀公共政策学院院长马凯硕(Kishore Mahbubani)出版《走出纯真年代——重建美国与世界的信任》(Beyond the Age of Innocence—Rebuilding Trust between America and the World)一书。他分章叙述了“美国如何惠泽世界”“美国如何祸害世界”“美国与伊斯兰”“美国与中国”,并提出要对美国力量进行管理。他指出:“美国历史上最初的两个世纪给世界带来的是希望。美国几乎一直都是一个温和的大国(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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