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旗下的广州城

外国商贾的冷遇

穿越梅岭（Me-Lin）的丛山进入广东省，我们立即感受到民众的行为举止明显的不同。在此之前，使团受到各阶层人民的极度尊重，礼貌周到，可是现在，就连从屋子跑出来观看的农民，也都冲着我们大喊：“鬼子！番鬼！”这在他们的语言里是一种侮辱性的称呼，意为“外国鬼子”，是当时的中国人赠予外国人的绰号。很显然，在广州港做生意的欧洲人深受其苦的傲慢无礼态度蔓延到了该省的北部边界，但是没有越过梅岭。江西的民众相对安详随和，文明有礼。我们越深入广东，当地民众对外国人的抵触越明显。不过，王大人为此及时把南雄府知府训斥了一通，在广东省官员身上取得了立竿见影的效果。他们从此成为我们的东道主了。

这种对外国人的抵触并不局限于上层人士或朝廷官员，而是普遍存在于广大民众之中。就连社会最底层的人，一边争相进入当地外国人的商行，接受最卑贱粗下的工作，为大大小小的主人勤奋周到、忠实热情地服务；一边却鄙视他们，视他们比自己落后许多。有一天，我看到我的中国侍仆忙着晾晒早餐已用过了的茶叶，大约有好几磅，就问他要拿它干什么。他回答说，混在好茶叶里卖。“你就用这种方法，”我说，“来欺骗你们的同胞吗？”“不。”他回答，“我的同胞太精明了，没那么好骗。你的同胞愚蠢透顶，好骗得很。”他一脸无辜的样子，继续道：“事实上，你们从我们这儿得到的一切，对你们来说都是够好的了。”我佯装生气了，他便说，他指的是美国人。

南雄府（Nan-sheun-foo）城坐落在北江岸边，地势优越，可是城内屋宇老旧，街道狭窄，大片大片的空地，不是荒芜就是废墟。趁着他们往平底船上装行李，我们在一所庙宇内安顿休息。这座庙是专供孔夫子的，同时也作为科举考试的考场。一长溜黑洞洞的屋子，由两排大红柱子从中隔开，形成两条过道，没有家具，没有画图、雕像，或任何装饰物，只有几只纸灯笼吊在柱子之间。泥土地面龟裂不平。在我们看来，这与其说是孔子的庙堂，还不如说是诸如酿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