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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贺霞
出版社天津人民出版社有限公司
ISBN9787201165714
出版时间2019-02
装帧平装
开本其他
定价58元
货号10786368
上书时间2024-08-27
风过童年
秋水时至,百川灌河,泾流之大,两涘渚崖之间不辨牛马……我喜欢这篇庄子的《秋水》。且只喜欢开头两句。
一
入夏,一场暴雨,坑里的水满了,井里的水满了。环绕村庄,除了东北角通向城里的大道没被水淹之外,村庄西、南、北三面,皆是大水漫漫.不辨东西。地里的玉米高粱被水淹没了根垄,荡漾着.似乎成了水田。各条排水渠满满的,汩汩奔向河流。出村的路被水淹没。大人挽起裤腿,挑开村路,排涝。我们拿个小笊篱,在流水的沟渠边,捉鱼。倘若幸运,偶尔地捉到几条寸长的小鱼儿,回家就能熬上一大锅鱼汤。尽管汤多鱼少,那鱼汤的腥香,我至今仍然频频回味。后来,我试过几次,再也熬出不来那种鲜香迷人的味道了。
村分为东头和西头,俨然两个独立的小村,两头之间有一个大坑隔开,这坑源于何年何月无从考察,但是风水极好,围绕这坑一连开凿了三口水井。两口井在坑南面,有水渠通向村边菜园,想必是浇园子用的,平时闲置,杂草漂浮,且常有癞蛤蟆在井里邀游。另一口水井是村里人的食水井,井水甜而清冽,远近闻名。
西坑分两部分,一大一小,大坑水深,小坑里长满芦苇。两坑中间有小路蔓延,是我们通向南边副业场和麦场的近路。关于这两个坑,二奶奶曾给我讲过一个美丽的故事,至今难忘。
传说这两个坑是天河龙女的化身,龙女贪玩,偷了龙王的魔瓶游历人间,被鱼兵蟹将追赶后慌不择路,跌落凡尘,魔瓶倾洒,化作东边的苇坑.龙女寂灭,化作一池清水,头身向南,尾鳍在北,平常我们是看不见龙女的影像的,只有大水时,龙女才飘然出现,她是要回她的天河呢。
二奶奶住在我奶奶家后院的厢房里,我记事起二奶奶就在那里住了。二奶奶小脚,穿得很干净,头发总是梳得光光的。二奶奶没儿子,分粮食要扣我们家工分的。
二奶奶经常去城里赶集。每每这时候我便追着二奶奶问:
“二奶奶你干吗去?”
“去城里。”
“去城里干吗?”
“买好吃的。”
“给我吗?”
“你在家乖乖的就给你买。”
“给我买什么好吃的?”
“买白等。”
“白等是什么啊?”
“你在家乖乖等着吧,我回来你就看到白等了,我给你买个大白等。”
于是,我就坐在奶奶家后院的门口等着。
常常地,我没等来二奶奶,便叉去别处了。
有时候我在门口看见二奶奶从城里回来,但是,她手里空空的,没有我所期望的“白等”。
日复一日,我终于没有见到二奶奶给我买的“白等”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在我们精神和物质极度匮乏的童年,二奶奶的“白等”却给了我童年一种“远方的希望”。这种希望,便是我憧憬美好未来的一种朦胧启蒙吧。
夏日的暴雨常降落在午夜。早晨起来,我照例跑到奶奶那边,二奶奶告诉我,下大雨了,快去看龙女吧。
于是我跑到坑边。
坑已经被雨水填满了,甚至通向街里的井道也被淹了一点儿。想必昨夜水大时雨水把井口也淹没了吧。不是吗,那井里的水已经漾到井沿了,拿着盆就可以直接从井里舀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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