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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美)约翰·巴勒斯(John Burroughs)著
出版社华中科技大学出版社
ISBN9787568040044
出版时间2018-08
装帧精装
开本16开
定价49.8元
货号9266180
上书时间2024-09-20
Chapter 1 东蓝鸲
在三月的早晨,如果你听到东蓝鸲的声音,就会明白,这天*是个晴朗的日子。仿佛终于有了一种方式,能让你接收到天气变暖的消息。这声音如此温柔,如同预言一般,给人以希望,又夹杂着丝丝憾意。
雄东蓝鸲可以说是天底下快乐、具有奉献精神的丈夫了。无论何时,它都是一位令人愉快的伴侣,同时也是雌鸟忠实的卫士。在雌鸟孵蛋期间,它还会经常给她喂食。观看一对东蓝鸲建设自己的小家,是件再有趣不过的事儿了。雄鸟积极地寻找筑巢地点,翻找一个个盒子或洞穴。但是,它看上去在这个问题上毫无主意,因此显得很是焦虑。它能做的,也只有让雌鸟高兴,鼓励她。毕竟雌鸟拥有丰富的经验,知道什么样的地方好。在雌鸟选好地址后,雄鸟马上扇动翅膀,为雌鸟鼓掌喝彩。然后,它们一齐飞走,去搜寻筑巢的原材料。此时,雄鸟真正担起护卫的职责,始终在伴侣的前方飞行。雌鸟寻回了筑巢材料,独自完成全部的工作,而雄鸟则全程旁观,唱歌、跳舞,为雌鸟鼓劲。不仅如此,雄鸟还是这项工程的督察,但恐怕它并不能忠于职守,而是一味偏袒。譬如,雌鸟衔着干草和麦秆进入巢内,按照经验调整好材料摆放的位置,然后退出来,等在一边,让雄鸟进去检查。等到雄鸟出来,它边走边赞叹:“好极了!好极了!”然后它们再出发去找更多材料。
某个夏日,在一个大型城镇的一条阴暗的街道上,我还看到过一只东蓝鸲给雏儿喂食,那情景着实很有意思。鸟妈妈捉了只知了之类的虫子,在地上摔打了一会儿,然后飞到树上,将它投到嗷嗷待哺的幼鸟嘴里。这一口分量可不小,鸟妈妈很怀疑小鸟能不能吃下它,于是关切地站在一旁盯着。小鸟倒是很勇猛,可还是没法吞下虫子。鸟妈妈只好带着虫子飞到路边,继续摔打虫子,直到它变成更小块。然后,鸟妈妈再次上去投喂,似乎还在对孩子说:“接住,再试试。”看着孩子努力咽下食物,她仿佛感同身受,跟着做出吞咽的动作。然而,这一趟折腾算是白费了;相比于鸟喙,食物的分量看上去的确非常大。小鸟扑腾着翅膀,试了好几次,急得大叫:“我卡住了,我卡住了!”着急的鸟妈妈再次抓住虫子,这次她把虫子放在铁栏杆上,然后用尽全力俯冲过去,用嘴击碎食物。随后,她再次给小鸟喂食,可还是同样的结果。只不过,这一次幼鸟将食物都吐出来了。在知了掉到地面的同时,鸟妈妈也飞到地上,然后带着知了飞到不远处一个高高的篱笆上。鸟妈妈静静地坐在那儿,待了好长一段时间。它在思考究竟该如何把食物变成更小份。这时,雄鸟来了,它靠近雌鸟,简洁了当地说—我觉得更多的是敷衍— “把虫子给我。”可雌鸟讨厌雄鸟打乱了自己的思绪,于是飞到更远的地方。我记得后一次见到它时,它仍然沮丧地待着。
五月初的一天,我和泰德去沙太格溪远足。溪水幽而静、暗而深,悠悠地
流经我住处附近的一片森林。我们沿溪水一路划行,时刻警惕着可能出现的任
何飞禽或猛兽。
沿途我们发现了很多废弃的巢穴,都是啄木鸟在枯树上筑下的。于是,我决定挑一截洞穴保存完好的树干带回家,支起来给东蓝鸲用。
“为什么东蓝鸲不来这儿安家呢?”泰德问我。
“这个嘛,”我回答他,“他们不会飞到很远的地方的,比如这边的林子。相比之下,它们更喜欢把窝建在开阔的地方,离人类近一点。”
我们认认真真地检查了几棵树之后,后终于找到一棵符合要求的。这棵树体积较小,环抱大约七八英寸,横跨在水面上,树根已经腐化了。树干上有圆形的洞,离我们有十几英尺高,看上去很稳固。一番辛劳之后,我成功地敲掉树桩,把剩下的部分弄到了船上。“就是这个咯!”我说,“比起纸盒,东蓝鸲肯定更喜欢这个。”然而—哎呀,瞧瞧,洞里已经有主了,是东蓝鸲!可是在这之前,我们没听到任何鸟叫声,也没瞧见一根鸟儿的羽毛。直到这时,我们往里看,才发现里面有两只半大的东蓝鸲。这可真够棘手的!
唉,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把它放归原位。这一点儿也不简单。不过经过一段时间,我们还是将它安置好了,一头插进浅水里的泥沼,另一头靠在岸边的一棵树上。现在的鸟窝比之前大约低了 10 英寸,也不再是以前的朝向了。就在这时,我们听到鸟爸爸还是鸟妈妈的声音。我们迅速划到河对岸大约 50 英尺远的地方,在那儿看事情如何发展,一边还相互说着:“糟了!糟透了!”鸟妈妈嘴里衔着一只甲虫,在鸟巢旧址上方几英尺的树枝上落下,俯视着我们,啼叫了一两声,然后充满信心地俯冲向一团空气—在几分钟之前那正是鸟巢的入口。它盘旋了一两秒,寻找着已经不在那里的家,然后回到出发的地方。很显然,它非常困惑。它在树枝上反复摔打带来的甲虫,好像在拿它出气。随后,它又飞去寻找,可那儿依然什么也没有!它盘旋着,盘旋着,蓝色的羽翼在斑驳的阳光下闪烁着光芒。鸟窝一定在那儿,可它不在!它又感到困惑了,只好又回到树上,继续撕咬那只可怜的甲虫,直到虫子变成一团肉泥。雌鸟再一次出发,再一次,再一次……直到它情绪激动起来,似乎在说:“究竟出什么事了?我是在做梦吗?难道这只甲虫给我带来了噩运?”它惆怅着,虫子掉下去了,可它依然显得茫然无措。在那之后,它一边鸣叫着,一边飞进森林。我告诉泰德:“它去找丈夫了。它现在遇上大麻烦了,需要安慰和帮助。”
大概过了几分钟,我们听见雄鸟的回应。不一会儿,两只鸟就急匆匆地奔向鸟巢,嘴里都塞满了食物。他们在那根熟悉的树枝上逡巡,雄鸟似乎在问:“亲爱的,你怎么了?我看到咱们家了呀。”它俯冲下去,可同雌鸟一样,也铩羽而归。雄鸟急切地挥舞着翅膀,仔细地查看。面对一片空白,不知道它做何感想!雌鸟栖息在树枝上,紧盯着丈夫的动作,我猜它一定相信丈夫能找到它们的家。然而,它失败了。它感到困惑,感到激动,飞回树枝上,坐到雌鸟身旁。之后,雌鸟又试了一次,雄鸟也再去了一次,尽管它们把那个地方翻了个底朝天,却还是没发现半点蹊跷。它们说着话,互相鼓励,继续搜寻,有时你来,有时它去,有时一起出发。有几次,它们离新巢非常之近,我们几乎以为它们就要找到了,但是它们的注意力仍在鸟巢上方,那是鸟巢原先的位置。不久,它们便退回到另一根更高的树枝上,好像在自言自语:“好吧,确实不在原来的地方了,但一定还在这里,我们再找找吧。”又过了几分钟,我们看见鸟妈妈突然从树枝上弹起来,像箭一样冲向鸟巢。那是母性的呼唤,它发现了孩子们。拯救它的是一种类似理性或常识的东西,让它耐住性子查看,瞧,那确实是它日思夜想的家!它把头伸进去,随即发了个信儿给丈夫。然后,它把整个身子探进去看,好一会儿才退出来。“对,它们真的在这儿,好好的!”它又进去,给孩子们喂食,然后让丈夫进去。鸟爸爸发出同样喜悦的叫声,也把自己带来的食物喂给孩子们。
见此情景,我和泰德长舒一口气,仿佛这才卸下了心头的重担。之后,我们便高高兴兴地继续我们的旅程了。这件事也给我们上了一课,那便是如果你在森林里想起东蓝鸲,说不定它们就在你想不到的附近。
四月中旬的一天早晨,两对东蓝鸲在我家附近求爱,它们相当活跃,时而很是激烈。我没大懂它们的尖叫或者扑棱翅膀,究竟是什么含义。它们非常愿意表达情感,雌鸟尤其如是。它时时刻刻跟随着自己的伴侣,抬起双翼,不断扑动着。很显然,它是想通过叫声和动作把它吸引到自己这儿来。从它的叫声中不断涌出的,如果不是高兴的、快活的、倾诉的、惹人喜爱的话儿,如果不是在诉说它的爱意,那会是什么呢?它总有种欲望,想要栖上雄鸟所在的那根树枝。可雄鸟躲开了,不然我想雄鸟很可能已经爬到它背上了。它不时从雄鸟身边掠过,于是雄鸟跟上了它,用行动和声音表达着对它的喜爱之情,而且还总变换着表达的方式。两对鸟儿一直待在一块儿,就在房子、鸟箱、树林,以及葡萄园里的桩子、藤蔓这一片区域内活动。我满耳所闻,是温柔的、持续不断的啼啭;目之所及,是扑闪的、蓝色的翅羽。
难道因为对手的存在,所以激起了它们更激烈的求爱,想要一较高下吗?总之,大约在我观看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它们两组甚至开始互相冲撞了。它们约在葡萄园会面,两只雄鸟扭打在一起,滚到地上,就那样张着翅膀躺了许久,好像被猎枪击中一般。然后,它们分开,各自回到伴侣身边,鸣叫着,扑打着翅膀。不久,两只雌鸟也扭抱在一块儿,掉到地上,仍然激烈地对战。它们翻来滚去,都想压到对方身上。它们像两只恶斗的牛头梗犬一样,用翅膀拍打对方,鸟喙胶着地锁在一起。这些动作不断循环重复着;有一阵儿,一只雄鸟冲进去,啄向其中一只,这才分开了它们。结果两只雄鸟又打起来了,它们的蓝色羽衣和绿色的草混在一起,沾上了红色的泥土。无论是哪一组“战斗”,都是那么的轻柔,实际上只是无关输赢的嬉戏。这一过程中没有任何声音,不见鲜血,也不会羽毛满天飞,有的只是猝不及防的混杂:蓝色的翅膀、尾巴和红色的胸脯。没有鸟受伤,尽管两喙、四爪相交,不过不见羽毛脱落,羽毛只是轻微发皱。有时一只将另一只压在脚下,但不会听见它们传来疼痛或愤怒的叫喊。这种打架场面,是观者所喜闻乐见的。鸟儿们锁住鸟喙,爪子缠在一块儿,能持续半分钟之久。有一只雌鸟常常陪在鏖战的雄鸟身边,举起翅膀,发出轻柔的声音。但它到底是在鼓励自己的伴侣,还是在呵斥对手,或是在恳求它们结束,抑或是撺掇它们继续,我也听不出来。就我所听到的,它这时的声音和它一直以来对它的伴侣发出的鸣叫,似乎并没有什么两样。
在这本巴勒斯关于鸟类的散文名篇合集中,东蓝鸲、旅鸫、褐头牛鹂、棕顶雀鹀、歌带鹀、莺鹪鹩、烟囱雨燕、橙顶灶莺、三声夜鹰等颇具特色的鸟儿各占一章、悉数登场,它们春天来临、欢唱、筑巢、抚幼、御敌,让我们可以跟随作者的笔触,一点点睁开紧闭已久的、凝望自然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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