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肖复兴,1982年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曾到北大荒插队6年,当过大中小学的教师10年。曾任《小说选刊》副总编、《人民文学》杂志社副主编。已出版长篇小说、中短篇小说集、报告文学集、散文随笔集和理论集百余部。《那片绿绿的爬山虎》等作品被选入大陆和香港地区的大、中、小学语文课本以及新加坡等国的汉语教材。近著有《肖复兴散文100篇》、《肖复兴新散文画作》两卷、《肖复兴音乐文集》三卷等。曾经获得过全国以及北京、上海很好文学奖、冰心散文奖、老舍散文奖多种。并获得首届"全国中小学生很喜爱的作家"称号。
目录
呱呱坠地
鸡蛋哪儿去了
夏天的选择
好奇心伴孩子长大
三角与圆
取消“保留节目”
第一次给儿子写信
孩子与小动物
小白鼠风波
孩子的誓言
迟到
沙土上的魔术
荔枝树
玩具
自己的小天地
分床而睡
闯祸的“挤狗屎”
散步
学画纪事
看牙记
无法原谅
雨滴淅沥
什么东西打破才能用
画着莫扎特的贺年卡
推上无轨电车
紫罗兰
地久天长
绿叶书签
雪没有错
孤独的三轮车
中队符号
转学之后
方寸之间
地图前的游戏
生日
节日
节日之夜
圣诞天使
童言无忌
蔡东藩与刺猬
生日礼物
乒乓之恋
听歌
妈妈不在家的时候
心爱的铅笔盒
阿里山面包
生死之间
花边饺
眼镜的偶然
披长发的修车人
骗人
秘密行动
中学之门
选举班长
个儿童节
春节聚会
拥你入睡
儿子买书
第一次打的
聪明只是一张漂亮的糖纸
百忍成金
西北之行
一票之差
纸的生命
牛皮鱼
吹着口哨走过来
占有欲
半途而废
有这样两个地方
永远的校园
愤怒的衬衣
舍得用板子
家庭忌语
土城公园
YES和NO
刻进年轮的感情
动物园回忆
儿子的作业
荞麦皮枕头
蒙德里安玻璃杯
搬家记
日子留下的痕迹
——代后记
内容摘要
三 角 与 圆
当一个父亲,越来越难了。
当然,这是指一个好父亲。随便当一个父亲,并不难,只要你是一名男的,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女的,彼此具有正常的生育能力。
孩子往往首先从父母那里感知世界。一个好父亲就是一艘船,载孩子驶向广阔的世界。这并不那么简单,像在公园湖水中随意荡起双桨就行。无意中的一划,兴许就划出一道银河,奠定孩子一生的基石或指向。
小铁三四岁的时候,全家困难得连个窝都没有,借住一间仓库权且栖身,四周弥漫着染料和臭河水混杂一起的气味。百无聊赖之中,我对孩子说:“你信不信,我用三角和圆能画出动物来?”他摇摇头。我纯粹是闷得无事可干,又无处可去,才突然冒出这么个念头,打发一下寂寞日长的光阴。他却认真地望着我,以为我能变出什么好看的魔术来。我便接着问:“你会画三角和圆吗?”他点点头,很快便在一张纸上画出好几个三角和圆,这难不倒他。我便在他的圆上添上一个三角当小嘴,圆内再添一个小圆做眼睛,圆下画两条直线当腿。“小鸡!”他眼睛一亮,叫了起来。
没错,是小鸡,极笨拙的一只小鸡,比丑小鸭还要丑的一只小鸡。
“爸爸,你还能用这些三角和圆画别的吗?”
“随便!你想画什么就能画什么!”
我只是脱口而出,打发他而已。那只小鸡便也被我随手一扔,不知扔到什么地方去了。日落西山,他妈妈快下班了,我看孩子的任务快完成了。
谁知,第二天,我发现孩子用他仅仅会画的三角、圆和方块,在纸上七拼八凑,居然画出好几种动物。比如狮子:圆脸,小圆鬃毛,三角身子;兔子:圆脸,三角耳朵,方块身子…我好惊讶,他画得好快活。我没有想到只不过是随意一说打发孩子玩的话,居然起到这样的作用。孩子没有想到那简单的三角和圆居然能变幻出神奇的动物。小仓库因这些三角和圆有了色彩,单调的日子因这些三角和圆而焕发生气。
小铁就是从这时爱上画画的。他的画居然还参加了中日小朋友绘画展览,跑到日本去展出。自然,我也长了一些学问。切莫轻视做父亲偶然间的一言一行,尤其是孩子幼小时,那真是一张太白太纯的纸。我们要做的是学些真本事,有意识地和孩子一起认识世界。
雨 滴 淅 沥
我相信孩子天生都是诗人。道理很简单,用童心感受生活、以纯真看待世界,往往便是浑然天成、不事雕琢的诗。
记得小铁四五岁时,识字还不多,我拿台录音机对着他说:“你随便讲,讲有意思的事,我给你录下音留起来,等你长大时再听该多有意思呀!”这主意不错,他挺感兴趣。那时,他刚从动物园回家,满脑子里都还是猴子大象,我就对他说:“你就说说动物园里什么动物给你的印象最深,随便形容形容,瞎说八道也行!”他想想说:“我说白熊吧,白熊白熊,你为什么这么白?是北极的冰雪把你染的吧?”
我一听大乐,连声称赞他。这不是诗是什么呢?
记得那时小铁说了句“火苗跳出火炉”什么的比喻极风趣的话,我偶尔说给诗人傅天琳听,她立刻说:“这是一句很好的诗,以后我用进我的诗里。”这给我挺大的启发,回家后对
孩子说了,鼓励了他一番。谁不愿听表扬呢?大人上了光荣榜之类还高兴得屁颠屁颠,何况孩子!
诗心,需要鼓励,小苗便能长成大树。
孩子渐渐喜欢上了诗。傅天琳曾送我一本她的诗集《在孩子和世界之间》,小铁识字之后成了他百看不厌的课外读物。即便现在他已经上了中学,问他最喜欢谁的诗,他脱口而出的第一位诗人便是傅天琳。这本诗集伴他度过童年。傅天琳是他未曾谋面的老师。
四年级时,小铁已经读了不少的诗。我对他说:“读过的好诗,我看你还常读,一本一本翻多麻烦!我给你一个本,你把喜欢的诗抄在本上,什么时候想读什么时候翻就方便多了!”他觉得这主意不错,开始往本上抄诗。当然,第一首抄的是傅天琳的《我是男子汉》。
不过,那实在是一本随便找给他的笔记本,太破旧了。牛皮纸面,新闻纸芯,印制、装订都极粗糙。厚厚一本快抄满美好的诗句时,孩子十分不满意这个笔记本,觉得像个本来挺美却受人冷落的灰姑娘。我后悔当初未经细细考虑和挑选,随手给孩子一本我都不怎么用的工作笔记。
小铁已经上六年级,功课紧了,诗兴并未委顿,只是抄诗的劲头大不如以前。除那个本太无色彩使他兴趣锐减之外,孩子生性跳跃多变,极易转移。保持一种良好的习惯、毅力是必要的,但他毕竟不是大人。燃起他新的兴趣和热情,需要有点儿新的刺激。人的成长离不开刺激,比如表扬和责骂、友谊和爱情、生老病死或悲欢离合。大小不一的刺激是人成长的催化剂。生活太呆板、平淡,孩子自然缺乏生气。让孩子经常不断能够眼睛突然一亮,觉得世界如此丰富神奇,而不要如父辈一样被生活压榨成了风干的鱼,激不起一点儿想象力。太生活化的孩子,其实是我们家长太物化,便将孩子天生存有的诗心碾作尘泥了。
那一年春天,我到上海出差,到了几家大商场,为孩子买回一本极漂亮精致的日记本。48开窄长条秀气玲珑的小开本,封面印着一幅夏日金黄田野上的母子图,内芯每一页都印有朦胧而清新的风景画。对比上一个笔记本,灰姑娘变成美人鱼了。我自信拿回家孩子一定喜欢。光喜欢不够,我又想出这样一个主意:让儿子自己编一本诗集。
我指着书柜里许多本装帧精美的诗集对孩子说:“这些都是大人编的,今天你自己编一本,一定比他们编得更适合你自己看。编诗也是一种本事呢,不是抄上完事!编好了,别人看也有收获,你这本诗集就成了你的宝贝呢!”
儿子果然受到新的刺激,有了新的兴趣,他对这本日记本爱不释手,新本又有新花样而不是重蹈旧辙,他格外来情绪。他先从上一本诗集中精选出他认为好的几首诗。看看他挑选的诗,够苛刻的,但确实是不错的诗。比如傅天琳的《我是男子汉》:“我会举起长长的陀螺鞭子/把不听话的风赶到没有灯光的角落/让它罚站……”比如李琦的《给女儿》:“想着你的小脚趾就要踩那长路/孩子,我多么心疼/那条路上如果有树/每一片叶子/都是妈妈闭不上的眼睛……”让我看了也感动。
节假日里抄上一首诗,成了孩子的乐趣。每首诗前面,他用彩笔画一幅题图,正经比大人编的诗集还要漂亮耐看。一年多下来,居然快抄满一本。自己劳动自己收获的果实,自然格外珍爱。当然,他不时需要我帮助,替他挑选一些好诗。不过,要想进入他这本诗集还挺难,一点儿不比进入奥运会决赛圈容易。有时翻遍新到的好些本杂志,好容易挑上几首诗,被他一句话就否定了。按照他的标准,这些杂志诗的专栏干脆都甭办了,那些诗人也都洗手不干改行做别的算了。不过,听听他诉说了一下理由,不是没道理。比如我抄了一首题为《友谊》的诗,一口就被他毙掉,说自打唐朝就把人相互借鉴比成镜子了。好诗确实寥若晨星,因此,虽一次次被他无情“枪毙”,心里却挺高兴。编诗,让孩子鉴赏力提高。而他能够一次次理直气壮“枪毙”了我的精选,其乐也融融,仿佛一场乒乓球赛,我击过的球被他扣回得分一般。孩子到底还是孩子。
有时,我们也争执,最后让步的还是我。允许他的一份偏颇和固执,况且编选这本诗集的毕竟是他而不是我,我没必要越俎代庖,更没必要强加于人。
只是他够狠的,下刀一点儿不留情。一次,我替他从《十月》杂志上找出几首诗,足有上百行,他嘁哩喀喳,雨打芭蕉一般只删成十几行抄在本上。那首诗名叫《坐在餐桌旁》:“人类的牙齿很灿烂/可以吃石头树/可以吃活蹦乱跳的东西/死亡加进了佐料 加进了盐/爆炒之后全无血腥/我盯着盘子 青蛙从冰中融出/城市的某个黄昏/蛙声四起。”而我俩一起从新华书店里买回一本于·列那尔的散文诗集《胡萝卜须》,厚厚一本书,他只相中“跳蚤”“驴”“蛇”“水蛇”四首,尤欣赏“蛇”,只三个字——“太长了”。
怎么可以责备他呢?自古一个选家一种眼光,更何况他还是孩子。而且,他的挑剔又不是没有值得我们大人思考或自省的东西!
这本诗集成了他的精品屋。它如一只小鸟,是在他手中孵化出来,啄破蛋壳、羽毛渐丰起来的。浇注着自己的心血,远比任何一本从新华书店买来的现成诗集都要对他更有用处。他在这本诗集前编写了一个目录,并起了个书名叫《雨滴集》。这本诗集不仅成了他写作、办板报、演节目的好帮手,也成了我的一个小伙伴。去年,我为漓江出版社写《生活与写作的奥秘》一本书,它里面的诗便成了我最方便而切实的例证。那滴滴晶莹婉转的雨滴淅淅沥沥滴进儿子的心里,也滴进我的书中。
前几天,儿子忽然心血来潮,翻开他这本宝贝诗集,挑选出其中最为得意的几首,对着录音机朗诵录音。他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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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我教儿子学作文》主要是教给“儿子”作文的具体方法,而《我的父亲手记》则侧重于与“儿子”心灵的沟通。从儿子呱呱坠地那一刻起,肖复兴就用他的笔陪伴孩子走过童年和少年,到大学毕业,一直到现在远赴美国留学,鲜活生动又细致入微,而且持之以恒地记录下一个孩子27年的成长轨迹。其中有相互的交流,有彼此的倾听,有一起的游玩和学习,当然,也有所有父子之间的矛盾与争执,甚至激烈的争吵。它和孩子一起长大,和日子一起长大。它会给予所有渴望孩子健康成长成才的父母,以极具现实意义的启迪和思考。
在这本书中,作者不仅记录下许多富于童真的趣事和充满亲情的往事,更记录下和孩子在学习、思想和情感等方面交流中的切实而深入的大小事例。更为可贵的是,作者没有回避矛盾,真实展现了在孩子个性和青春期以及社会现实面前和孩子的磨擦、抵牾、冲突和矛盾,是面对中国特殊的独生子女一代的教育,作为一个父亲所产生的困惑和所作的努力。
其实,任何一个做父亲或做母亲的,都可以在伴随孩子长大的过程中随手写下自己的手记,留下这样的一份纪念。这样的纪念是的,会伴随我们和孩子的一生。它在记录的同时,可以帮助我们和孩子一起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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