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做律师吗

在人们通常的印象中，律师是一个体面的职业，他们学历高、收入高、人脉广。可同时，关于这个职业也存在种种争议。比如，有人认为律师是正义的化身，应该为民除害；有人则认为律师总是为坏人打官司，真是没良心。事实上，大多数人对律师这一职业的理解都是模糊的、错位的，甚至一些即将迈入律师职业大门的人对此也不甚了解。

律师其实包含公职律师、社会专职律师、社会兼职律师、公司律师等不同岗位。公职律师身在体制内，服务于政府机关，拿固定工资。公司律师就是公司法务，服务于一家公司，会在一些具体法律问题上与外部律师寻求协作。社会兼职律师一般还有其他工作，比如一些法学院的教授会在授课之余做一些律师工作，目的是了解一线的法律问题。而我们通常所说的律师，其实是指社会专职律师，他们在律师事务所工作，为不同的客户解决法律问题。在律师队伍中，他们人数最多，面临的问题也更多、更复杂。

律师是不是一个好职业？适不适合你？在认识一个职业时，可以从它的发展前景、社会价值、能力要求、收入、工作特点等多方面来看，掌握的情况越全面，你对它的认识就越深入。如果你考虑将来做一名律师，那么这本书也许能给你一些有益的参考。

律师之迷雾重重

律师是一个下限很高，上限也很高的职业。下限很高是说，要想成为一名合格的律师，无论是学历背景、职业资格，还是学习能力、解决问题的能力等，都必须达到一定水准；而想要独立执业，还要具备很强的开拓客户和市场的能力。上限很高是说，律师的收入和成就空间巨大。卓越的律师可以获得远超其他工薪阶层人士的收入，比如在北京、上海等一线城市，律师年收入超过1000万元并不罕见；就算是在二三

线城市，资深合伙人的年收入通常也能达到200万元。当然，还有一些律师会进一步赢得社会影响力，比如印度圣雄甘地、南非前总统曼德拉、英国前首相布莱尔等，他们均为律师出身；在美国，自1776年建国至2022年当选的45位总统1中，有26位是律师出身，占比高达58%；而在我国，律师也经常会参与法律、监管条例的制定工作，能在一些关乎国家利益的项目中发挥重要作用。

律师也是一个个人影响力大于组织影响力的职业。一般的公司职员往往要依靠组织提供的资本、项目和团队来工作，而律师独立执业后，无论是寻找案源还是搭建团队，都要自己完成。这使律师有了更多自主权，他们可以自己决定接什么项目，接多少项目，以及什么时候退休。

这两个特点让律师这一职业看起来极具吸引力，但也对从业者提出了非常高的要求。

上限很高，意味着从入行、进阶到成为高手，中间的每一步都以能力的大幅跨越为基础；个人影响力大于组织影响力，则意味着律师要具备较高的综合素质，专业能力和开拓市场的能力缺一不可。

但现实是，很多从业者懵懂入行，日复一日、按部就班地做着律所交代的工作，多年后依然找不到案源，无法独立执业。他们不缺兢兢业业的工作态度，也不缺刻苦努力的良好品质，但却不知道如何提升自己的能力。

在专业方面，法学院的学生大多不惧挑灯夜读，也甘于埋头于堆积如山的文件，但律师专业能力的提升并非肯吃苦就能实现的，其中思维模式、学习方法、工作习惯都有举足轻重的作用。那么，具体要如何高效地提升专业能力？律师的思维方式又有哪些呢？

在开拓市场方面，律师要善于拿到项目、赢得客户。这涉及专业选择、口碑打造、个人品牌营销等多方面的内容，是大多数律师职业发展过程中的难点。

想了解一个职业，很重要的一点是要看这个职业的从业者会遇到哪些问题，以及如何解决。而作为“前途丛书”的一员，《我能做律师吗》试图以几位资深律师的亲身经历，为你预演一名律师从新手到高手，从选择专业方向到处理复杂案件的详细过程，从中了解这一职业的特点。

高手心中有答案

律师在提升专业能力和开拓市场的过程中会遇到哪些具体问题？为了采写这本书，我们针对法学院学生、律师从业者进行了大量调研。之后，我们开始寻找受访老师，期待能找到经验丰富，并且有一定影响力的资深律师，为读者答疑解惑。

不过，我们在这个环节遇到了难题。在很多职业中，头部机构的头部人才遇到的问题及其解决方法往往具有足够的代表性，但律师则有所不同——巨大的地区差异、行业差异、律所机制差异，让律师的成长路径和遇到的问题也差异巨大。比如，红圈所的律师对案源的焦虑远远少于二三线城市的律师，而二三线城市律师的专业划分也不像一线城市的律师那样细致、清晰；同时，一体化管理的律所与提成制律所中的律师在成长节奏上也有明显区别。于是，选择哪些老师进行访谈，怎么能让本书对更多人有帮助，成了我们要思考的重点问题。

经过慎重考虑，我们很荣幸地邀约到了五位受访律师。他们中，有人是头部红圈所中顶级团队的元老，有人是提成制律所中的行业翘楚，还有人是先在红圈所起步，之后去中等规模律所发展的精英。他们在不同的赛道，以各自的方式取得了卓越的成就。下面，就请你来认识一下这五位受访律师。

李洪积是争议解决领域的著名律师，他带领的通商律师事务所争议解决团队在业界享有盛誉，他本人也常年位居LEGALBAND中国顶级律师排行榜诉讼领域的第一梯队。虽然已过耄耋之年，他却依然活跃在业务一线。2022年，他更是被国际权威法律评级机构钱伯斯评为“业界元老”（SeniorStatespeople）。

葛鹏起曾经是一名优秀的检察官，成为律师后，他在职务犯罪领域成绩斐然。他曾在全国十佳刑辨律师邀请赛中荣获亚军，之后又担任了盈科律师事务所刑辩学院（全国）职务犯罪研究中心主任，现在在专注于刑事辩护的著名律所北京紫华律师事务所担任副主任。在别人看来，他的转行之路顺风顺水，但他说，他并没有因为曾经的检察官身份获得很多案源，相反，案源问题一度深深困扰着他；同时，从检察官视角转换到律师视角并不容易，需要不断提醒自己换一种思维方式想问题。

李寿双常年位居LEGALBAND中国顶级律师排行榜资本市场第一梯队。他擅长私募股权、并购重组、企业上市等业务，是“2021年中国十五佳并购律师”“2021年度亚洲交易律师”……他出版了数本在业界影响深远的著作，如《红筹博弈》《中国式私募股权基金：募集与设立》《国外商投资法律环境与风险》等。

与李寿双深耕资本市场领域不同，王新锐先后涉足了房地产、TMT（数据、媒体和通信）及数据合规领域。他似乎运气特别好，总能站在风口上，做最热门的行业、最热门的业务。他不仅跻身LEGALBAND中国顶级律师排行榜网络安全和数据合规领域第一梯队，还参与了许多法律和监管规则的制定工作。

肖微在中国律师界德高望重。他毕业于北京大学法学院，由他创办的君合律师事务所是我国八大红圈所之一，也是几乎所有法学毕业生都渴望进入的头部律所。而为了采写这本书，我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拜读肖微以及君合其他律师撰写的《律师之道》。

采写这本书是我们职业生涯中一次意义非凡的经历。近年来，新冠疫情席卷全球，世界不断发生着令人错愕的变化，“易变”“复杂”“不确定”成为我们描述世界的关键词。但在这万般变化中，几位律师的思维方式和工作方法让我们感受到了一种恒定的力量——这是人们为了保护个体合法权益、追求理想世界而做出的不懈努力。虽然这五位律师分享的内容远远不能呈现律师行业的全貌，但在这个行业，每个人都可以成为自己世界的闪光者。希望他们的真诚讲述，能够让准备成为律师或者刚刚成为律师的你看到一名优秀律师的历练之路，从中获得启发。

误解：为坏人打官司就是颠倒黑白吗

·葛鹏起

我是一名律师。前两年我装修房子，装修公司的老板听我和客户打了两个电话后，忍不住问我：“葛律师，帮坏人打官司是不是要把黑的说成白的啊？”

这个问题其实时不时就会有人问。如果我从律师这个职业存在的原因来解释，估计他比较难理解。所以我想了想，问了他一个问题：“如果一个年轻人偷了你两万块钱，你觉得应该怎么惩罚他？”

他说：“偷两万块钱，那得坐两年牢吧？”

我说：“好。如果这个人偷了你两万块钱，后来又把钱还给你了，应该坐几年牢？”

他说：“那可以少一点，坐一年吧。”

我说：“如果他偷钱是因为弟弟要上大学，交不起学费，现在他家里人把钱还给你了，该怎么惩罚？”

他愣了一下，说：“这样，那要不就不处罚了吧。”

我说：“你看，同样是偷两万块钱，因为案件情况不同，你认为他要受到的惩罚也完全不同。我们律师要做的，就是让他把钱还给你，然后找到他犯罪背后的动机，在法庭上为他争取与所犯罪行相匹配的判决，避免冤假错案和不合理的量刑。”

我这样一解释，他说：“哦，那你的工作还是有意义的。我女儿今年高三了，我回去也建议她考法学专业。”

现在，社会上有一个普遍的看法，就是认为刑辩律师为坏人打官司是颠倒是非，把黑的说成白的，觉得这些律师缺乏道德，没有良心。很多刑事案件的犯罪嫌疑人的确犯有严重罪行，他们可能杀了人、抢劫或者强奸了他人，又或者是贪污了公款……但在被提请公诉后，为什么我们的司法系统允许他们聘请辩护律师呢？如果他们自己没有请律师，为什么司法系统还要为他们指派律师进行法律援助呢？原因就在于，在法治社会，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即便是有罪之人，也有权寻求公平、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如果有罪之人的合法权益都能受到保护，我们这些守法公民就更可以无忧无虑地在这个国家生活了。

具体来说，刑辩律师的工作方向分为两种，分别是无罪辩护和罪轻辩护，大部分属于后者。一个人犯了罪，应该受到相应的处罚，但如果量刑过重，就会给他及其家庭带来不必要的伤害，因此律师要为他进行罪轻辩护。

前几年，我办过一起职务犯罪案件。公务员李某因为受贿12万元被抓了，一审判处他有期徒刑一年，缓刑一年。之后，他家人找到我，请我在二审阶段代理他的案子。

做律师之前，我在检察院专门从事反贪工作，所以对企业的行贿方式比较熟悉。经过阅卷，我判断行贿的这家中介公司既然送了钱给李某，那么在类似的项目中，很可能也送钱给了其他公职人员。顺着这条线索，我进一步查到在同一时期，这家公司除了向李某行贿，还向其他三位公职人员行贿过，并且这三位公职人员都被当地检察机关查办了。我拿到了其他三份判决书，和李某的一审判决一对比，发现其他三人均因自首而被免予刑事处罚，而李某受贿数额不是最高的，也是自首，但依然被判处了有期徒刑一年，缓刑一年。依据我国《刑法》 第六十七条，对于自首的犯罪分子，可以从轻或者减轻处罚；其中，犯罪较轻的，可以免除处罚。而根据我国刑法中的罪刑均衡原则，在同一时期、同一地区，案情相似的案件量刑不能有明显差异。这正是本案的突破口。这样二审打下来，李某最终被免予刑事处罚。

现代法治社会和封建社会、奴隶制社会的差别之一，就是我们有法治精神。一个人犯了什么罪，应该判几年，都要遵守罪刑法定、罪刑均衡、适用刑法人人平等的原则。而作为刑辩律师，我们的工作就是为人的权利辩护，让无罪的人不会蒙冤，让有罪的人罚当其罪。

不过，的确有很多人对为“坏人”打官司的刑辩律师持有偏见。对此，我们要有一颗强大的内心，要相信自己工作的意义所在，不要怀疑自己。同时，平时可以多做一些法律援助和普法教育方面的工作，让公众更加了解法律，了解刑辩律师的职业价值。

如果你是一名大学生，正在犹豫要不要入行律师。但不知道它的真实面貌是什么，隐形的代价有哪些，怎么办？

如果你刚入行律师，起初，你感到新奇而陌生，但是有一肚子的问题不知道问谁；后来，你想快速成长，独当一面，但是不知道该修炼哪些关键能力，怎么办？

如果你想转行做律师，眼看着奔三奔四。学习和培训的门槛高吗？怎样快速学习，让理论变成实践？你每天焦虑不安，怎么办？

别着急！问题的根源来自于选择背后的不确定性。这本书就是让律师行业的高手，从入门到进阶，手把手带你预演一遍这个职业，大大降低你职业规划的不安全感和不确定感。

本书第一部分行业地图，带你俯瞰律师有什么特点；第二至四部分从新手到高手，带你预演完整的职业进阶之路，帮你看清挑战和成长分别是什么；第五部分行业大神，带你领略律师行业顶端的风景。第六部分行业清单，给你梳理行业历史、黑话和学习资料，让你求职能够脱颖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