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当正版 散文2023精选集 《散文》编辑部 编 9787530686713 百花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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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当正版 散文2023精选集 《散文》编辑部 编 9787530686713 百花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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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散文》编辑部 编

出版社百花文艺出版社

ISBN9787530686713

出版时间2024-01

装帧平装

开本16开

定价58元

货号29679625

上书时间2024-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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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描述
导语摘要

本书为2023年度《散文》所刊发作品之佳作集成,凡五十余篇,依据作品内容及侧重面列分四辑。其中既包括历史人文主题的宏大篇章,亦收录意趣雅致的闲适小品,更注重饱满体现生活厚度、深切展现生命体验的现实题材作品。本书中的大量作品被《读者》《青年文摘》《特别关注》《散文选刊》《散文·海外版》《海外文摘》等知名刊物广泛转载或入选语文教材教辅、中高考语文阅读试题。《散文》年度精选集系列出版二十年来,以其并重文字之美、思想之美与情感之美,全方位地展现当代散文文坛创作面貌,成为越来越多读者心目中的年度之选。



作者简介

《散文》编辑部,隶属百花文艺出版社(天津)有限公司。本书选收作品的作者有彭程、车前子、朱以撒、冯杰、蒋蓝等笔力雄厚的实力作家,也不乏年轻新秀。



目录

【卷壹】


马温丨活着的芦苇  003


苍耳丨致巨河书  011


朱以撒丨一个文士的秋夜  017


耿主丨我乡月令  023


米兰丨数学课  033


徐鲁丨灯火  041


蒋蓝丨鱼隐之刃   047


陈元武丨湖泊的四季·冬春  054


韩浩月丨诗人自远方来   060


彭程丨亲爱的乔乔  066


女真丨园中岁月  073


毕星星丨告别秦椒  079


【卷贰】


087  那些曾经担起生活的丨学群


094  白面,白面丨九歌


101  1982,上天入地的爱丨吴景娅


107  北中原往事丨冯杰


116  赶马少年丨南泽仁


120  神暇丨江少宾


126  课程报告丨李琬


131  关于良心的传说丨杨红


135  苦珠子树下丨刘诚龙


140  茶青和桃红丨赖韵如


145  碗的记忆丨吴文君


148  绿鲤鱼丨指尖


153  鸡场人物二题丨严敬


158  车下生灵丨王继颖


163  生死之间丨渊子


【卷参】


梦亦非丨在岁月的清晖中  171


钱红莉丨江州寻陶潜  177


陈霁丨寻李白  182


杨永康丨像黄鹂   189


李佩红丨冬日,在禾木   195


周万水丨在浦市  201


但及丨天目访琴   206


阿贝尔丨钻林记  212


车前子丨杂碎汤记  216


白光迅丨午后的书  221


胡慕安丨大地的痂  226


方磊丨孤独的逆鳞  230


苏北丨幕汪斋碎笔  236


杨获丨浙江山野记  241


【卷肆】


249  小物件、茶、人和画丨人邻


255  沧海尘飞丨汉家


262  城中人又老丨介子平


268  鸟鸣丨存朴


273  暮事丨谢宗玉


277  湖与港丨周拥军


282  莒蒲与茶丨储劲松


287  狮子呀,狮子丨雍措


293  春山空丨玄武


298  川江本草丨陶灵


304  酒事二段丨虽然


308  乡村叙述:瓣丨崔士学


311  蔬食记丨周华诚


315  即景散句丨玉磬


318  晨雨记札丨习习


321  野有蔓草丨海鸣



内容摘要

本书为2023年度《散文》所刊发作品之佳作集成,凡五十余篇,依据作品内容及侧重面列分四辑。其中既包括历史人文主题的宏大篇章,亦收录意趣雅致的闲适小品,更注重饱满体现生活厚度、深切展现生命体验的现实题材作品。本书中的大量作品被《读者》《青年文摘》《特别关注》《散文选刊》《散文·海外版》《海外文摘》等知名刊物广泛转载或入选语文教材教辅、中高考语文阅读试题。《散文》年度精选集系列出版二十年来,以其并重文字之美、思想之美与情感之美,全方位地展现当代散文文坛创作面貌,成为越来越多读者心目中的年度之选。



主编推荐

《散文》编辑部,隶属百花文艺出版社(天津)有限公司。本书选收作品的作者有彭程、车前子、朱以撒、冯杰、蒋蓝等笔力雄厚的实力作家,也不乏年轻新秀。



精彩内容

马温 | 活着的芦苇 

永和九年,一只酒杯从兰亭的一条小溪出发,顺着水流的方向漂游,它会在哪儿停顿则完全没有规律。曲水流觞,是魏晋文人喜欢的一款游戏,酒杯是重要道具,代表天意,停在谁的面前,谁就饮酒作诗。酒杯正在漂来,每人都在想,它是停还是不停呢?天意难测,测不准,就有了神秘性。王羲之负责为本次活动写小结,小结是应用文,因为喝了酒,他将应用文写成了散文,又将散文写成了天下第一行书,这篇散文叫《兰亭集序》。对酒杯的神秘行为,王羲之未置一词,天意,谁说得明白?真喝多了才敢妄揣。

作为撰稿人,王羲之将自己定位为一个旁观者。各种视角中,只有旁观离上帝近些。旁观,就是不做这个世界的密接者,不痴,不迷,而是努力让自己腾空。飞起来,才是有效的逃逸和真实的觉醒。不必飞得太高,九霄云外是上帝的表演区,人只要有燕子的高度就很了不起了,那已是俯瞰的高度了。那一天,撰稿人王羲之以燕子的视角完成了《兰亭集序》的书写。许多细节因高度而模糊,闪烁的波光隐藏了那只酒杯,有人起立赋诗,可燕子一个字也听不真……这使王羲之可以专注于自己的观察。《兰亭集序》的关键词是“岂不痛哉”——在起点处看到破灭,在欣快时看到厌倦,在春花烂漫中看到形骸之外的寂寥,就是这样的痛。不是痛不欲生,而是隐痛、阵痛,痛在精神上,痛在文化上,痛在骨子里。

一部历史,都是在讲出发的故事。

汨罗江向屈原出发,蜀道向李白出发,幽州台向陈子昂出发;

黄河向大禹出发,青铜器向鸿门宴出发,兵马俑向帝王陵出发;

张骞走向西域,郑和走向海洋,徐霞客走向地理,李时珍走向本草;

而那只酒杯,向着王羲之出发,一直流进《兰亭集序》。这篇散文不是酒杯的终点,当我们念“是日也,天朗气清”,它又漂流进我们的身体,从此,王羲之的“岂不痛哉”,也会在一些奇妙的时刻在我们体内发作。

 

“向着黎明出发”,是我们高喊过的口号。黑暗是我们的起点,黑暗包围着我们,压迫着我们,我们受不了了,我们要突围,于是有了我们的出发。这场出发不会有纪念照,我们连同伴的眉眼都看不清。可是,黑暗中总是有微光,如果完全没有,这黑暗就没法战胜。在无边的黑暗中,一定也为人准备了光明,这光明不是火把,它们是煤,是矿,深埋于地下的岩层。寻找光明的人,必须让自己成为盗贼,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嗅探,嗅出煤的气味,再用镐凿,用锹挖,用锤头砸,砸出火星,一闪,又一闪……

从胜利走向胜利的出发,是有的,但更多的出发指向未知,指向浑蒙,甚至步步惊心,通往劫难和地狱。没有谁给种子颁发免死牌,没有谁保证它会生根发芽,种子就出发了。它不是必然地会遇到湿润的土壤,遇到阳光照耀,遇到除草的锄头和一只传授花粉的七星瓢虫。

荆轲的命运会比一粒种子更好吗?

让我们穿越到战国,在寒风呼啸的易水旁见证荆轲的出发。我们祝福他成功,可是,他有多大的胜算呢?他的战术优势是有一个好剧本,他要用地图上的一块虚拟土地,和这块土地上的虚拟城池、人口和物产,挑逗一个帝王的欲望。在帝王咽口水的时候,荆轲的台词是:“尊敬的秦王啊,只要打开地图,这一切就都归您啦!”——打开,打开吧,蛰伏在地图里的匕首终于等来它的高光时刻。匕首飞起来,直取秦王,一根大柱代替秦王挨了一刀。柱子碰破了一点皮,可秦王无恙,历史安好,献图人荆轲已被扭住胳膊。一出精心设计、奢华包装的大戏如此收场,荆轲哪还有脸苟活?他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就被一柄长剑砍倒在地。剑,是更厉害的兵器。回头看,我们当初的祈祷是多么虚伪,我们心里明白,荆轲的出发是走向死亡。

非洲角马的出发也不计后果,什么都拦不住它们,它们追逐着水草,用三千公里的长途跋涉在塞伦盖蒂草原上画出一个巨大的圆。每年一次,周而复始,似乎它们很享受这趟有氧旅行。而事实是,迁徙路上危机四伏,有狮子的围猎、豹子的偷袭、鬣狗的穷追不舍,还有潜伏在河中的凶残大鳄。角马的出发变质为存活率很低的闯关游戏,每一关都惊险,每一关都血腥,每一关都命悬一线。过程如此可怖,角马为什么不记取、不退缩,仍然年年出发,顽固地重蹈去年的疼痛?为什么?是因为它们只知道吃喝繁殖脑回路不好吗?每年一度的大迁徙,也许是角马年年举行的成人礼和大型军演。它们需要证明自己,不是证明食草动物能打败食肉动物,而是证明食草动物只要鼓足勇气拼命跑,就能摆脱食肉动物的追捕。请好好看看角马,它的眼神中并非只有规训,也有不屈不挠的光芒。

 

一只鹰正朝着高加索飞去。每天它都在这个时间出发,它要去对付一个囚犯,他被捆绑在高加索群山中的一块峭壁上。

他叫普罗米修斯。

普罗米修斯是外国版的女娲。中国的女娲用黄土造人,而在希腊神话中,人是普罗米修斯用黏土捏出来的泥人。一个用黄土,一个用黏土,除了取材标准不同,这两位创世神的性格也有差别。女娲像男人一样大包大揽,人间有了灾难,她都冲在第一线,深度介入干粗活;普罗米修斯却像细心的母亲,发现人间没有炊烟,他就悄悄将天上的火种送给人类。

对人类而言,这是好事;对神仙世界来讲,这是坏事。

坏在哪里呢?因为触犯了天条。用火是神的特权,人类不配。

给他戴的罪愆是“盗火者”,对他的惩罚是扔在荒凉的高加索,每天派一只鹰去撕开他的胸膛,啄食他的肝脏。

“这不幸的神啊!”这是古希腊悲剧《被缚的普罗米修斯》中的一句台词。到了鲁本斯的同名油画中,这位盗火者的形象更糟了。他被鹰掀翻在地,他的眼珠被鹰爪戳破,他的手臂上缠着铁链,他痛苦地扭动双腿,而这时,鹰嘴正将一条肉从他的胸口上扯断——这件工作,鹰每天都在做,做得精益求精。这是神赋予它的神圣任务,神说它是神鹰。

在完成当日的全部流程后,鹰心满意足地飞走了,而普罗米修斯躺在地上呻吟。

他在为人类受难。

“暝色催归牧,炊烟向晚樵。”这人间的小景,普罗米修斯能看到吗?

 

项羽和虞姬,彼此都爱得很投入。穷途末路时,项羽唯独舍不得这个女人,而她为了不拖男人后腿,抽出剑就把自己脖子给抹了。

虞姬死后,还有哪个女人会想到项羽呢?

有的。得等,还得有耐心。

这是漫长的等待,比一千年还长,到了宋朝,有个女子想他了:“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不肯过江东”,就是不肯出发。什么叫出发,各有各的理解。卧薪尝胆是勾践的出发,鸿门受辱是刘邦的出发,但项羽不能接受“向后也是出发”的观点。忍辱负重的战略撤退,摇尾乞怜的养精蓄锐,哪怕是为了东山再起,他也嗤之以鼻。

惨到兵败垓下的田地,项羽也不是没有选项。一条小船出现了,它是历史送给项羽的秋波。历史极少像这样偏袒一个失败者。跳上船渡过乌江就有活路,就可能翻盘。可项羽是向前向前向前的英雄,临阵脱逃是他所不能承受的耻辱。他拒绝了历史的怜悯,拔出剑,让自己山崩海啸般倒下。

战马也是项羽难以割舍的牵挂。虞姬自刎,帮他卸了一个包袱,马哪有这种默契?它用舌头舔着主人的铠甲,主人叹口气,将它推上小船,历史的秋波被他转赠给坐骑。项羽一声吼:“走!”艄公的船就在烟波渺茫中消失了。一次很可能意义非凡的出发,被项羽自己叫停,至此,这个力能扛鼎的男人的命运已经不能刷新。

无数的人评点过项羽,说得最好的还是李清照:“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对一个男人的历史定位,被一个女人抢到了C位,佩服,佩服。

 

每时每刻都有出发。

庄子的鲲鹏在出发,苏武的大雁在出发。落霞与孤鹜也出发了,它们要找王勃,而王勃正倚着滕王阁的栏杆远望。

徽州出发的是商人,绍兴出发的是师爷,山西出发的是银票,沧州出发的是护路镖师。

洪水在出发,蝗虫在出发,陌生的年号在出发,战争在出发,商旅在出发,传道者也在出发。

还有文字,甲骨文、钟鼎文、石鼓文、简牍文,都在出发。

转经筒的出发是手腕的圆周运动,半径虽小,路却永远走不完。

长城的出发首先从告别开始。告别京华繁胜,告别平坦的官道,告别满城芍药柳絮飘,然后一转身,变成披甲执戈的将士,走向地老天荒。狼烟是昨天的夕照,号角是今天的拼杀,而明天也许是风掣大旗冻不翻。古风飒飒,取缔了多少汉关秦月,那饮过战马的长城窟早已干涸成乐府诗,可长城还在走,直到将它走成眼花缭乱的多义词——从宏大叙事的军事工程,变成一句口号、一段回忆、一部拍案惊奇。早已凋陨的关隘在影视剧里奇迹复活,故事的情节,要不就是敌攻我守,要不就是战场变成了墙头马上、暗通款曲的暧昧空间。

在唐朝,惊天动地的出发不是军队,而是岭南荔枝。“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这条热点新闻能被长安百姓吃瓜,可能要归因于马蹄上钉了铁掌。有了这串金属声的清脆爆料,想要掩盖这桩皇室风流已经变得不可能。“风流”是花蕾,花蕾绽放就欠下了“风流债”。我们来为唐玄宗和杨贵妃算一算他们的债务。千里送荔枝,是用一种疯狂到变态的行为,证明了两个事实:一是唐朝的驿传系统仍然高效实用;二是这条国家大动脉在君王的任性消费下已经腐朽。

荔枝的出发如此高调,其实和马没有关系,是权力在跳舞。传送荔枝成为国家驿道的优先事项,这事想低调都难。贵妃要出行,要下棋,要卸妆沐浴,哪一样走的是低调路线?无聊之事,只要权力愿意埋单,就会刮起荔枝风,吹拉弹唱,好像将要改写历史、影响未来。可是,最后什么也没发生,就是个壳,壳好看,捅破了,里面一泡水。

将国力错误地投射到一种水果身上是要遭报应的。“一骑红尘”也没让妃子笑上几年,就在荔枝又一次成熟的七月,在马嵬驿一个破旧的佛堂里,一条布带将杨贵妃送往碧落黄泉。

那一年叫安史之乱。长安城里逃出无数难民,皇帝一家沿着驿道向西逃,许多百姓尾随其后,紧跟皇帝在任何时代都是首选。难民当中有一个诗人,他没有和皇帝保持一致,皇帝向西,而他掉头向东,下了江南。

他叫张继。

 

一滴水绝对没有荔枝的排场,它的出发无比平凡。

用食指蘸上水,竖直朝下,指尖上就出现一滴水,亮晶晶的,慢慢变大,沉了,挂不住了,就掉进下面的水盆。任何人都可以用这个方法制造一次出发。

一盆水和一滴水相比,可以用“辽阔”来形容,阔得像江,像河。现在,一滴水前来投奔江河,它是从我的指尖出发的,这次出发无疑是这滴水生命史上的大事件,后面会有什么激情澎湃的故事发生呢?瞪大眼睛,只见它往下掉,掉进水里就不见了,水面平静如初,哪有什么故事?失望之余,只能根据常识判断,这滴水的投奔之路是顺滑的,江河大度且慈爱地将投奔者一把揽进它的怀抱。

可是,有了高速摄影之后,故事反转了。在慢放镜头中,等待这滴水的不是热烈欢迎、热泪盈眶的预设场面,而是水面张力,小水滴碰到水面就被这个张力弹开,再掉下来,又被弹开。这是冷冰冰的拒绝,一次又一次,直到小水滴被张力撞破,撞成了碎屑,辽阔的江河才很不情愿地说:“那,就留下吧。”

宏大的事物并不天生具有宽广胸怀。在一滴水真诚前来投靠时,大江大河态度轻慢,它已经足够雄浑,足够强大,根本不在乎一滴水兴致勃勃的加盟。小水滴每一次被弹开都是在过关,江河并不信任投奔者,搜查、审问,再审、再查,通过了重重关卡,你才成为江河的一分子。

从来都是宏观考验微观,岩石嘲笑灰尘,体制碾压个体。一滴水找到了它的归属,却再也找不到从前的它。

投奔,是许多出发的共同主题。谁没有过投奔?谁不是一滴水?谁没有从历史的手指尖上往下掉落?谁没有撞到水面?谁没有疼过痛过幻灭过?

另有一个比喻,说人是脆弱的芦苇,一折就断。其实,一折就断的是干枯的芦苇,如果你遇见的是一根活着的芦苇,要将它折断也并不容易。你用劲掰它,将它掰弯,掰出很深的折痕,可是它就是不会断。它会带着裂口,带着伤痛,歪歪倒倒地继续活着。每一片芦苇荡里,都有这样活得难看的芦苇,它们证明的不是生活的多姿多彩,而是生命的多灾多难。除了芦苇,别的植物和动物也有类似现象,意外蒙受的摧残,让它们活得畸形、艰难和尴尬,可它们仍然坚忍地活下去。一些人不也活得很难看吗?但他们也活着,像那根弯折的芦苇,照样抽叶吐穗。

没必要给苏东坡制造一个出发。他一生都在出发,都在赶路。二十一岁那年,他从眉山出发,前往京城应试,一试成名。这是苏东坡最辉煌的一次出发。时代也欢迎他登台上位。可是,时代会变,时代开始讨厌他。我们不能说他不懂政治,只能说他不会站队。选边是普适标准,大家都这么干,他却特立独行,用自己的价值观来决定自己的立场和态度,这就吃了大亏。聚光灯不再慷慨地送给他飞吻,他的脸灰了,丑了,即便容颜依旧还是成为异类。他被挤到边缘,很难站稳,任何一只胳膊捅他一下,他就只好“再出发”——被贬被继续贬继续流放。这是被动出发,出发就是出局,越踢越远。

也不是绝望到无路可走。长江还在,跳上小船出发,就到了赤壁。去了一次,又去第二次,写了《前赤壁赋》,又写《后赤壁赋》,还有《念奴娇·赤壁怀古》。那时的苏东坡,人不老,志犹壮。那片火红的赤壁是中心舞台,多少英雄豪杰在这里风起云涌,演绎大命运、大决战。而他实际能做的,只是让自己喝多,沉沉睡去,不知东方之既白。亦梦亦醒中,他看到一只孤鹤横江东来。

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年,聚光灯又来抚摸他的脸了。皇帝下诏,说你快快回来,我有用得着你的地方。皇恩虽然浩荡,可是苏东坡却没有力气继续出发了。他给朝廷打报告:饶了我吧,我在常州病倒了,爬也爬不动了。没过几天,他真的死了。一只白鹤飞过宋朝天空,再也没回头。

离常州大约两百里,就是“夜半钟声到客船”的寒山寺。逃出长安后,某一日,诗人张继的船在枫桥“夜泊”。这纯属偶然。但神奇的是,偶然出现的张继,竟被钟声选为它的阐释者。钟声向张继出发,钟声为张继鸣响,而钟声的意义,也将由张继用一首新诗来赋予。

我们读《枫桥夜泊》,知道那个意义叫“愁”,可是张继故意不把这个字说透,而是让我们猜——是国愁还是家愁?是他愁还是我愁?夜色中的枫叶是暗淡的,渔火是暗淡的,拱形的枫桥是暗淡的,连钻进船篷的钟声也落了一身的秋霜。怎么言说此时此刻的滋味?他不明说,我们也不必曲解,不就是云雾一样的轻愁来缭绕我们的人生嘛,既然赶不走,那就……留下吧。

 

我已经三年不出远门了,我指的是旅行。想去哪儿呢?我选四川的李庄古镇,早些年我已去过一次。先去看的是旋螺殿,旋螺殿被水田、竹林和农舍环抱着,田里的秧绿绿的,水中倒映出一丛丛竹叶。大门关着,我们敲门,附近的农家走出一位大嫂,说守门人赶集去了,钥匙让她管着,就哗啦啦地开锁,推门:进去看吧,走时告诉我。庭院里清清爽爽,一副石桌石凳,一株参天老树,树后就是旋螺殿,一座红色的亭台楼阁。风将一片叶子摇下树,落在地上,阔大的叶形配着砖缝里长出的幽蓝苔花,看起来很美。建筑大师梁思成考察过旋螺殿,还用很高级的词汇赞美它的营造技法,那是我搞不懂的知识。我仰头看了会儿旋螺殿的藻井和檐角上的荒草,就开始欣赏周围的景色——我要重返自己熟悉的领域。一群白鸭在水塘里觅食,梯田也许是新灌了水,太阳一照,亮汪汪的,再向远,是浓浓淡淡迤迤逦逦的一道道山岭一朵朵白云。这是乡村式的、恬静的、可以平淡相处的风景。炊烟随意升起,耕牛和你共走一条小路,鸡鸭鹅为一切细小的原因叽叽喳喳,竹叶坚守着绿色,稻麦却渐渐金黄,结出饱满的穗子。这样的景色让人想起许多词语,但不会想到“出发”。

在李庄古老的小巷里乱转,转到席子街,看到一家造酒坊。门开着,随意进,工棚是芦席顶,破了许多洞,阳光从洞里洒下来,照亮几口大锅、几堆酒糟和几个赤膊男人。铁耙在锅里翻搅,白花花的热气冲出来,香喷喷的酒气也冲了出来。这儿产的酒,我尝了一小口,顿觉胸膛热烈。在这家土法造酒坊里,我也想光着膀子,和那几个男人抬筐挥耙,把自己弄累,然后一起喝酒。用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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