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初刻拍案惊奇 中国科幻,侦探小说 (明)凌濛初 编 新华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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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刻拍案惊奇 中国科幻,侦探小说 (明)凌濛初 编 新华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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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明)凌濛初 编

出版社民主与建设出版社

ISBN9787513906531

出版时间2015-08

装帧平装

开本16

页数331页

定价32元

货号729_9787513906531

上书时间2024-0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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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品详情   

品相描述:全新
正版特价新书
商品描述
主编:

 古典小说精品系列:           中国古代短篇小说的经典宝库之一,一部脍炙人的奇书。   一本令人手不释卷的传奇小说集,一部明代真实市井生活的画卷。   引人入胜的故事,配以通俗简练的语言。情节曲折起伏,扑朔迷离,然又合乎情理。人物内心刻画细致入微,艺术形象栩栩如生。 

目录:

卷一 汉巧遇洞庭红 波斯胡指破鼍龙壳 

卷二 姚滴珠避羞惹羞 郑月娥将错错 

卷三 刘东山夸技顺城门 十八兄奇踪村酒肆 

卷四 程元玉店肆代偿钱 十一娘云冈纵谭侠 

卷五 感神媒张德容遇虎 凑吉裴越客乘龙 

卷六 酒下酒赵尼媪迷花 机中机贾秀才报怨 

卷七 唐明皇好道集奇人 武惠妃崇禅斗异法 

卷八 乌将军一饭必酬 陈大郎三人重会 

卷九 宣徽院仕女秋千会 清安寺夫妇笑啼缘 

卷十 韩秀才乘乱聘娇妻 吴太守怜才主姻簿 

卷十一 恶船家计赚尸银 狠仆人误投真命状 

卷十二 陶家翁大雨留宾 蒋震卿片言得妇 

卷十三 赵六老舐犊丧残生 张知县诛枭成铁案 

卷十四 酒谋财于郊肆恶 鬼对案杨化借尸 

卷十五 卫朝奉狠心盘贵产 陈秀才巧计赚原房 

卷十六 张溜儿熟布局 陆蕙娘立决到头缘 

卷十七 西山观设箓度亡魂 开封府备棺追活命 

卷十八 丹客半黍九还 富翁千金一笑 

卷十九 李公佐巧解梦中言 谢小娥智擒船上盗 

卷二十 李克让竟达空函 刘元普双生贵子 

卷二十一 袁尚宝相术动名卿 郑舍人阴功叨世爵 

卷二十二 钱多处白丁横带 运退时刺史当艄 

卷二十三 大姊魂游完宿愿 小姨病起续前缘 

卷二十四 盐官邑老 会骸山大士诛邪 

卷二十五 赵司户千里遗音 苏小娟一诗正果 

卷二十六 夺风情村妇捐躯 天语幕僚断狱 

卷二十七 顾阿秀喜舍檀那物 崔俊臣巧会芙蓉屏 

卷二十八 金光洞主谈旧迹 玉虚尊者悟前身 

卷二十九 通闺闼坚心灯火 闹囹圄捷报旗铃 

卷三十 王大使威行部下 李参军冤报生前 

卷三十一 何道士因术成奸 周经历因奸破贼 

卷三十二 乔兑换胡子宣 显报施卧师入定 

卷三十三 张员外义抚螟蛉子 包龙图智赚合同文 

卷三十四 闻人生野战翠浮庵 静观尼昼锦黄沙巷 

卷三十五 诉穷汉暂掌别人钱 看财奴刁买冤家主 

卷三十六 东廊僧怠招魔 黑衣盗奸生杀 

卷三十七 屈突仲任酷杀众生 郓州司令冥全内侄 

卷三十八 占家财狠婿妒侄 延亲脉孝女藏儿 

卷三十九 乔势天师禳旱魃 秉诚县令召甘霖 

卷四十 华独逢异客 江陵郡三拆仙书

内容简介:

 初刻拍案惊奇是明末文学家凌濛初编著的拟话本小说集,正式成书于明天启七年(1627),尚友堂书坊于翌年(1628)刊行,与作者的另一部二刻拍案惊奇合称“二拍”。其题材大多取自前人,共有短篇小说四十篇。它以通俗简练的语言,曲折起伏、扑朔迷离又合乎情理的情节,细致入微的人物内心、栩栩如生的艺术形象,呈现了众多引人入胜的故事,如:商人由厄运而致富,读书人由贫寒而成名;清官们断案如神,贪吏们枉法如虎;恶棍们揽讼,们尔虞我诈;青年们怎样追求忠贞不贰的爱情,而封建礼教又如何制造婚姻悲剧等。该书是中国古代短篇小说的经典宝库之一。    

精彩内容:

卷一  汉巧遇洞庭红 波斯胡指破鼍龙壳  词曰:  深杯酒满,朝朝小圃花开。自歌自舞自开怀,且喜无拘无碍。  青史几番春梦,红尘多少奇才。不须计较与安排,领取而今见在。  这首词乃宋朱希真所作,词寄西江月。单道着人生功名富贵,有天数,不如图一个见前快活。试看往古来今,一部十七史中,多少英雄豪杰,该富的不得富,该贵的不得贵。能文的倚马千言,用不着时,几张纸盖不完酱瓿;能武的穿杨百步,用不着时,几簳箭煮不熟饭锅。极至那痴呆懵懂生来的有福分的:随他文学低浅,也会发科发甲;随他武艺庸常,也会大请大受。真所谓时也,运也,命也。俗语有两句道得好:“命若穷,掘得化作铜;命若富,拾着白纸变成布。”来只听掌命司颠之倒之。所以吴彦高又有词云:“造化小儿无定据,翻来覆去,倒横直竖,眼见都如许。”僧晦庵亦有词云:“谁不愿屋?谁不愿千钟粟?算五行不是这般题目。枉使心机闲计较,儿孙自有儿孙福。”苏东坡亦有词云:“蜗角虚名,蝇头微利,算来着甚干忙?事皆前定,谁弱又谁强?”这几位名人说来说去,都是一个意思。不如古语云:“万事分已定,浮生空自忙。”说话的,依你说来,不须能文善武,懒惰的也只消天掉下前程;不须经商立业,败坏的也只消天挣与家缘。却不把人间向上的心都冷了?看官有所不知,如人家出了懒惰的人,也是命中该贱;出了败坏的人,也是命中该穷,此是常理。却又自有转眼贫富出人意外,把眼前事分毫算不得准的哩。  且听说一人,乃是宋朝汴京人氏,姓金,双名维厚,乃是经纪行中人。少不得朝晨起早,晚夕眠迟,睡醒来,千思想,万算计,拣有便宜的才做。后来家事挣得从容了,他便思想一个久远方法:手头用来用去的,只是那散碎银子,若是上两块头好银,便存着不动。约得百两,便熔成一大锭,把一综红线结成一绦,系在锭腰,放在枕边。夜来摩弄一番,方才睡下。积了一生,整整熔成八锭,以后也随来随去,再积不成百两,他也罢了。金老生有四子。一,是他七十寿旦,四子置酒上寿。金老见了四子跻跻跄跄,心中喜欢。便对四子说道:“皇天覆庇,虽则劳碌一生,家事尽可度。况我留心,有熔成八大锭银子永不动用的,在我枕边,见将绒线做对儿结着。今将拣个好子分与尔等,每人一对,做个镇家之宝。”四子喜谢,尽欢而散。  是夜金老带些酒意,点灯上床,醉眼模糊望去,八个大锭,白晃晃排在枕边。摸了几摸,哈哈地笑了一声,睡下去了。睡未安稳,只听得床前有人行走脚步响,心疑有贼。又细听着,恰象欲前不前相让一般。床前灯火微明,揭帐一看,只见八个大汉,身穿白衣,腰系红带,曲躬而前,曰:“某等兄弟,天数派定,宜在君家听令。今蒙我翁过爱,抬举,不烦役使,珍重多年,冥数将满。待翁归天后,再觅去向。今闻我翁目下将以我等分役诸郎君。我等与诸郎君辈原无前缘,故此先来告别,往某县某村王姓某者投托。后缘未尽,还可一面。”语毕,回身便走。金老不知何事,吃了一惊。翻身下床,不及穿鞋,赤脚赶去。远远见八人出了房门。金老赶得急,绊了房槛,扑的跌倒。飒然惊醒,乃是南柯一梦。急起挑灯明亮,点照枕边,已不见了八个大锭。细思梦中所言,句句是实。叹了一气,哽咽了一会,道:“不信我苦积一世,却没分与儿子每受用,倒是别人家的。明明说有地方姓名,且慢慢跟寻下落则个。”一夜不睡。  次早起来,与儿子每说知。儿子中也有惊骇的,也有疑惑的。惊骇的道:“不该是我们手里东西,眼见得作怪。”疑惑的道:“老人家欢喜中说话,失许了我们,回想转来,一时间不割舍得分散了,造此鬼话,也不见得。”金老看见儿子每疑信不等,急急要验个实话。遂访至某县某村,果有王姓某者。叩门进去,只见堂前灯烛荧煌,三牲福物,正在那里献神。金老便开问道:“宅上有何事如此?”家人报知,请主人出来。主人王老见金老,揖坐了,问其来因。金老道:“老汉有一疑事,特造上宅来问消息。今见上宅正在此献神,必有所谓,敢乞明示。”王老道:“老拙偶因寒荆小恙买卜,先生道移床即好。昨寒荆病中,恍惚见八个白衣大汉,腰系红束,对寒荆道:“我等本在金家,今在彼缘尽,来投身宅上。”言毕,俱钻入床下。寒荆惊出了一身冷汗,身体爽快了。及至移床,灰尘中得银八大锭,多用红绒系腰,不知是那里来的。此皆神天福佑,故此买福物酬谢。今我丈来问,莫非晓得些来历么?”金老跌跌脚道:“此老汉一生所积,因前也做了一梦,不见了。梦中也道出老丈姓名居址的确,故得访寻到此。可见天数已定,老汉也无怨处,但只求取出一看,也完了老汉心事。”王老道:“容易。”笑嘻嘻地走进去,叫安童四人,托出四个盘来。每盘两锭,多是红绒系束,正是金家之物。金老看了,眼睁睁无计所奈,不觉扑簌簌吊下泪来。抚摩一番道:“老汉直如此命薄,消受不得!”王老虽然叫安童仍旧拿了进去,心里见金老如此,老大不忍。另取三两零银封了,送与金老作别。金老道:“自家的东西尚无福,何须尊惠!”再三谦让,必不肯受。王老强纳在金老袖中,金老欲待摸出还了,一时摸个不着,面儿通红。又被王老央不过,只得作揖别了。直至家中,对儿子们一一把前事说了,大家叹息了一回。因言王老好处,临行送银三两。满袖摸遍,并不见有,只说路中掉了。却元来金老推逊时,王老往袖里乱塞,落在着外面的一层袖中。袖有断线处,在王老家摸时,已在脱线处落出在门槛边了。客去扫门,仍旧是王老拾得。可见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不该是他的东西,不要说八百两,是三两也得不去。该是他的东西,不要说八百两,是三两也推不出。原有的倒无了,原无的倒有了,并不由人计较。  而今说一个人,在实地上行,步步不着,极贫极苦的,却在渺渺茫茫做梦不到的去处,得了一主没头没脑的钱财,变成巨富。从来稀有,亘古新闻。有诗为证,诗曰:  分内功名匣里财,不关聪慧不关呆。  果然命是财官格,犹能送宝来。  话说国朝成化年间,苏州府长洲县阊门外有一人,姓文名实,字若虚。生来心思慧巧,做着便能,学着便会。琴棋书画,吹弹歌舞,件件粗通。幼年间,曾有人相他有巨万之富。他亦自恃才能,不十分去营求生产,坐吃山空,将祖上遗下千金家事,看看消下来。以后晓得家业有限,看见别人经商图利的,时常获利几倍,便也思量做些生意,却又百做百不着。  一,见人说北京扇子好,他便合了一个伙计,置办扇子起来。上等金面精巧的,先将礼物求了名人诗画,不得是沈石田、文衡山、祝枝山,拓了几笔,便值上两数银子。中等的,自有一样乔人,一只手学写了这几家字画,也哄得人过,将当真的买了,他自家也兀自做得来的。下等的无金无字画,将几十钱,也有对合利钱,是看得见的。拣个子,装了箱儿,到了北京。岂知北京那年,自交夏来,淋雨不晴,并无一毫暑气,发市甚迟。交秋早凉,虽不见及时,幸喜天却晴,有妆晃子弟要买把苏做的扇子,袖中笼着摇摆。来买时,开箱一看,只叫得苦。元来北京历沴却在七八月,更加前雨湿之气,斗着扇上胶墨之,弄做了个“合而言之”,揭不开了。用力揭开,东粘一层,西缺一片,但是有字有画值价钱者,一毫无用。剩下等没字白扇,是不坏的,能值几何?将了做盘费回家,本钱一空,频年做事,大概如此。不但自己折本,但是搭他做伴,连伙计也弄坏了。故此人起他一个混名,叫作“倒运汉”。不数年,把个家事干圆洁净了,连妻子也不曾娶得。终间靠着些东涂西抹,东挨西撞,也济不得甚事。但只是嘴头子诌得来,会说会笑,朋友家喜欢他有趣,游耍去处少他不得;也只好趁,不是做家的。况且他是大模大样过来的,帮闲行里,又不十分入得队。有怜他的,要荐他坐馆,又有诚实人家嫌他是个杂板令,高不凑,低不。打从帮闲的、处馆的两项人见了他,也做鬼脸,把“倒运”两字笑他,不在话下。  一,有几个走海泛货的邻近,做头的无非是张大、李二、赵甲、钱乙一班人,共四十余人,合了伙将行。他晓得了,自家思忖道:“一身落魄,生计皆无。便附了他们航海,看看风光,也不枉人生一世。况且他们定是不却我的,省得在家忧柴忧米的,也是快活。”正计较间,恰好张大踱将来。元来这个张大名唤张乘运,专一做生意,眼里认得奇珍异宝,又且秉爽慨,肯扶持好人,所以乡里起他一个混名,叫张识货。文若虚见了,便把此意一一与他说了。张大道:“好,好。我们在海船里头不耐烦寂寞,若得兄去,在船中说说笑笑,有甚难过的子?我们众兄弟料想多是喜欢的。只是一件,我们多有货物将去,兄并无所有,觉得空了一番往返,也可惜了。待我们大家计较,多少凑些出来助你,将置些东西去也好。”文若虚便道:“谢厚情,只怕没人如兄肯周全小弟。”张大道:“且说说看。”一竟自去了。  恰遇一个瞽目先生敲着“报君知”走将来,文若虚伸手顺袋里摸了一个钱,扯他一卦问问财气看。先生道:“此卦非凡,有百十分财气,不是小可。”文若虚自想道:“我只要搭去耍耍,混过子罢了,那里是我做得着的生意?要甚么赍助?赍助得来,能有多少?便直恁地财爻动?这先生也是混帐。”只见张大气忿忿走来,说道:“说着钱,便无缘。这些人好笑,说道你去,无不喜欢。说到助银,没一个则声。今我同两个好的弟兄,拼凑得一两银子在此,也办不成甚货,凭你买些果子,船里吃罢。食之类,是在我们身上。”若虚称谢不尽,接了银子。张大先行,道:“快些收拾,要开船了。”若虚道:“我没甚收拾,随后来。”手中拿了银子,看了又笑,笑了又看,道:“置得甚货么?”信步走去,只见满街上箧篮内盛着的:  红如喷火,巨若悬星。皮未皲,尚有余酸;霜未降,。元殊苏井诸家树,亦非李氏千头奴。较广似曰难兄,比福亦云具体。  乃是太湖中有一洞庭山,地暖土肥,与闽广无异,所以广橘福橘,播名天下。洞庭有一样橘树,绝与他相似,正同,香气亦同。止是初出时,昧略少酸,后来熟了,却也甜美。比福橘之价十分之一,名曰“洞庭红”。若虚看见了,便思想道:“我一两银子买得百斤有余,在船可以解渴,又可分送一二,答众人助我之意。”买成,装上竹篓,雇一闲的,并行李挑了下船。众人都拍手笑道:“文先生宝货来也!”文若虚羞惭无地,只得吞声上船,再也不敢提起买橘的事。  开得船来,渐渐出了海,只见:  银涛卷雪,雪浪翻银。湍转则月似惊,浪动则星河如覆。  三五间,随风漂去,也不觉过了多少路程。忽至一个地方,舟中望去,人烟凑聚,城郭巍峨,晓得是到了甚么国都了。舟人把船撑入藏风避浪的小港内,钉了桩撅,下了铁锚,缆好了。船中人多上岸。打一看,元来是来过的所在,名曰吉零国。元来这边中国货物,拿到那边,一倍有三倍价。换了那边货物,带到中国,也是如此。一往一回,却不便有八九倍利息,所以人都拚死走这条路。众人多是做过交易的,各有熟识经纪、歇家、通事人等,各自上岸找寻发货去了,只留文若虚在船中看船。路径不熟,也无走处。  正闷坐间,猛可想起道:“我那一篓红橘,自从到船中,不曾开看,莫不人气蒸烂了?趁着众人不在,看看则个。”叫那水手在舱板底下翻将起来,打开了篓看时,面上多是好好的。放心不下,索搬将出来,都摆在甲板上面。也是合该发迹,时来福凑。摆得满船红焰焰的,远远望来,是万点火光,星斗。岸上走的人,都拢将来问道:“是甚么好东西呀?”文若虚只不答应。看见中间有个把一点头的,拣了出来,掐破吃。岸上看的一发多了,惊笑道:“元来是吃得的!”中有个好事的,便来问价:“多少一个?”文若虚不省得他们说话,船上人却晓得,扯个谎哄他,竖起一个指头,说:“要一钱一颗。”那问的人揭开长衣,露出那兜罗锦红裹肚来,一手摸出银钱一个来,道:“买一个尝尝。”文若虚接了银钱,手中等等看,约有两把重。心下想道:“不知这些银子,要买多少,也不见秤秤,且先把一个与他看样。”拣个大些的,红得可爱的,递一个上去。只见那个人接上手,了一道:“好东西呵!”扑的劈开来,香气扑鼻。连旁边闻着的许多人,大家喝一声采。那买的不知好歹,看见船上吃法,也学他去了皮,却不分囊,一块塞在里,甘水满咽喉,连核都不吐,吞下去了。哈哈大笑道:“妙哉!妙哉!”又伸手到裹肚里,摸出十个银钱来,说:“我要买十个进奉去。”文若虚喜出望外,拣十个与他去了。那看的人见那人如此买去了,也有买一个的,也有买两个、三个的,都是一般银钱。买了的,都千欢万喜去了。  元来彼国以银为钱,上有文采。有等龙凤文的,贵重,其次人物,又次禽兽,又次树木,下通用的,是水草:却都是银铸的,分两不异。适才买橘的,都是一样水草纹的,他道是把下等钱买了好东西去了,所以欢喜。也只是要小便宜肚肠,与一样。须臾之间,三停里了二停。有的不带钱在身边的,老大懊悔,急忙取了钱转来。文若虚已此剩不多了,拿一个班道:“而今要留着自家用,不了。”其人情愿再增一个钱,四个钱买了二颗。中哓哓说:“悔气!来得迟了。”旁边人见他增了价,埋怨道:“我每还要买个,如何把价钱增长了他的?”买的人道:“你不听得他方才说,兀自不了?”  正在议论间,只见首先买十个的那一个人,骑了一匹青骢马,飞也似奔到船边,下了马,分开人丛,对船上大喝道:“不要零!不要零!是有的俺多要买。俺家头目要买去进克汗哩。”看的人听见这话,便远远走开,站住了看。文若虚是伶俐的人,看见来势,已瞧科在眼里,晓得是个好主顾了。连忙把篓里尽数倾出来,止剩五十余颗。数了一数,又拿起班来说道:“适间讲过要留着自用,不得了。今肯加些价钱,再让几颗去罢。适间已出两个钱一颗了。”其人在马背上拖下一大囊,摸出钱来,另是一样树木纹的,说道:“如此钱一个罢了。”文若虚道:“不情愿,只照前样罢了。”那人笑了一笑,又把手去摸出一个龙凤纹的来道:“这样的一个如何?”文若虚又道:“不情愿,只要前样的。”那人又笑道:“此钱一个抵百个,料也没得与你,只是与你耍。你不要俺这一个,却要那等的,是个子!你那东西,肯都与俺了,俺再加你一个那等的,也不打紧。”文若虚数了一数,有五十二颗,准准的要了他一百五十六个水草银钱。那人连竹篓都要了,又丢了一个钱,把篓拴在马上,笑吟吟地一鞭去了。看的人见没得了,一哄而散。  文若虚见人散了,到舱里把一个钱秤一秤,有八钱七分多重。秤过数个都是一般。数一数,共有一千个差不多。把两个赏了船家,其余收拾在包里了。笑一声道:“那盲子好灵卦也!”欢喜不尽,只等同船人来对他说笑则个。  说话的,你说错了!那国里银子这样不值钱,如此做买,那久惯漂洋的带去多是绫罗缎匹,何不多了些银钱回来,一发百倍了?看官有所不知:那国里见了绫罗等物,都是以货交兑。我这里人也只是要他货物,才有利钱,若是他银钱时,他都把龙凤、人物的来交易,作了好价钱,分两也只得如此,反不便宜。如今是买吃东西,他只认做把低钱交易,我却只管分两,所以得利了。说话的,你又说错了!依你说来,那航海的,何不只买吃东西,只换他低钱,岂下有利?用着重本钱,置他货物怎地?看官,又不是这话。也是此人偶然有此横财,带去着了手。若是有心第二遭再带去,三五不遇巧,等得希烂。那文若虚运未通时扇子是榜样。扇子还放得起的,尚且如此,何况果品?是这样执一论不得的。  闲话休题。且说众人领了经纪主人到船发货,文若虚把上头事说了一遍。众人都惊喜道:“造化!造化!我们同来,到是你没本钱的先得了手也!”张大便拍手道:“人都道他倒运,而今想是运转了!”便对文若虚道:“你这些银钱,此间置货,作价不多。除是转发在伙伴中,回他几百两中国货物,上去打换些土产珍奇,带转去,有大利钱,也强如虚藏此银钱在身边,无个用处。”文若虚道:“我是倒运的,将本求财,从无一遭不连本送的。今承诸公挚带,做此无本钱生意,偶然侥幸一番,真是天大造化了,如何还要生利钱,妄想甚么?万一如前再做折了,难道再有洞庭红这样好不成?”众人多道:“我们用得着的是银子,有的是货物。彼此通融,大家有利,有何不可?”文若虚道:“一年吃蛇咬,三年怕草索。说着货物,我没胆气了。只是守了这些银钱回去罢。”众人齐拍手道:“放着几倍利钱不取,可惜!可惜!”随同众人一齐上去,到了店家交货明白,彼此兑换。约有半月光景,文若虚眼中看过了若干好东好西,他已自志得意满,不放在心上。  众人事体完了,一齐上船,烧了神福,吃了酒,开洋。行了数,忽然间天变起来。但见:  乌云蔽,黑浪掀天。蛇龙戏舞起长空,鱼鳖惊惶潜水底。艨艟泛泛,只如栖不定的数点寒鸦;岛屿浮浮,便似没不煞的几只水鹈。舟中是方扬的米簸,舷外是正熟的饭锅。因风伯太无情,以致篙师多失。  那船上人见风起了,扯起半帆,不问东西南北,随风势漂去。隐隐望见一岛,便带住篷脚,只看着岛边使来。看看渐近,恰是一个无人的空岛。但见:  树木参天,草莱遍地。荒凉径界,无非些兔迹狐踪;坦迤土壤,料不是龙潭虎窟。混茫内,未识应归何国辖;开辟来,不知曾否有人登。  船上人把船后抛了铁锚,将桩橛泥犁上岸去钉停当了,对舱里道:“且安心坐一坐,候风势则个。”那文若虚身边有了银子,恨不得插翅飞到家里,巴不得行路,却如此守风呆坐,心里焦燥。对众人道:“我且上岸去岛上望望则个。”众人道:“一个荒岛,有何好看?”文若虚道:“是闲着,何碍?”众人都被风颠得头晕,个个是呵欠连天,不肯同去。文若虚便自一个抖擞精神,跳上岸来,只因此一去,有分交:  十年败壳精灵显,一介穷神富贵来。  若是说话的同年生,并时长,有个未卜先知的法儿,便双脚走不动,也拄个拐儿随他同去一番,也不枉的。  却说文若虚见众人不去,偏要发个狠,扳藤附葛,直走到岛上绝顶。那岛也若不甚高,不费甚大力,只是荒草蔓延,无好路径。到得上边打一看时,四望漫漫,身如一叶,不觉凄然吊下泪来。心里道:“想我如此聪明,一生命蹇。家业消亡,剩得只身,直到。虽然侥幸有得千来个银钱在囊中,知他命里是我的不是我的?今在绝岛中间,未到实地,命也还是与海龙王合着的哩!”正在感怆,只见望去远远草丛中一物突高。移步往前一看,却是床大一个败龟壳。大惊道:“不信天下有如此大龟!世上人那里曾看见?说也不信的。我自到一番,不曾置得一件物事,今我带了此物去,也是一件希罕的东西,与人看看,省得空说着,道是苏州人会调谎。又且一件,锯将开来,一盖一板,各置四足,便是两张床,却不奇怪!”遂脱下两只裹脚接了,穿在龟壳中间,打个扣儿,拖了便走。  走至船边,船上人见他这等模样,都笑道:“文先生那里又跎了纤来?”文若虚道:“好教列位得知,这是我的货了。”众人抬头一看,却便似一张无柱有底的硬床。吃惊道:“好大龟壳!你拖来何干?”文若虚道:“也是罕见的,带了他去。”众人笑道:“好货不置一件,要此何用?”有的道:“也有用处。有甚么天大的疑心事,灼他一卦,只没有这样大龟药。”又有的道:“医家要煎龟膏,拿去打碎了煎起来,也当得几百个小龟壳。”文若虚道:“不要管有用没用,只是希罕,又不费本钱,便带了回去。”当时叫个船上水手,一抬抬下舱来。初时山下空阔,还只如此,舱中看来,一发大了。若不是海船,也着不得这样狼犺东西。众人大家笑了一回,说道:“到家时有人问,只说文先生做了偌大的乌龟买来了。”文若虚道:“不要笑,我好歹有一个用处,决不是弃物。”随他众人取笑,文若虚只是得意。取些水来内外洗一洗净,抹干了,却把自己钱包行李都塞在龟壳里面,两头把绳一绊,却当了一个大皮箱子。自笑道:“兀的不眼前有用处了?”众人都笑将起来,道:“好算计!好算计!文先生到底是个聪明人。”  当夜无词。次风息了,开船一走。不数,又到了一个去处,却是福建地方了。才住定了船,有一伙惯伺候接海客的小经纪牙人,攒将拢来,你说张家好,我说李家好,拉的拉,扯的扯,嚷个不住。船上众人拣一个一向熟识的跟了去,其余的也住了。  众人到了一个波斯胡大店中坐定。里面主人见说海客到了,连忙先发银子,唤厨户包办酒席几十桌。吩咐停当,然后踱将出来。这主人是个波斯国里人,姓个古怪姓,是玛瑙的“玛”字,叫名玛宝哈,专一与海客兑换珍宝货物,不知有多少万数本钱。众人走海过的,都是熟主熟客,只有文若虚不曾认得。抬眼看时,元来波斯胡住得在中华久了,衣服言动都与中华不大分别。只是剃眉剪须,深目高鼻,有些古怪。出来见了众人,行宾主礼,坐定了。两杯茶罢,站起身来,请到一个大厅上。只见酒筵多完备了,且是摆得济楚。元来旧规,海船一到,主人家先折过这一番款待,然后发货讲价的。主人家手执着一副法浪菊花盘盏,拱一拱手道:“请列位货单一看,好定坐席。”  看官,你道这是何意?元来波斯胡以利为重,只看货单上有奇珍异宝值得上万者,送在先席。余者看货轻重,挨次坐去,不论年纪,不论尊卑,一向做下的规矩。船上众人,货物贵的贱的,多的少的,你知我知,各自心照,差不多领了酒杯,各自坐了。单单剩得文若虚一个,呆呆站在那里。主人道:“这位老客长,不曾会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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