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短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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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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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鲁敏,叶兆言,张者,人民文学出版社编辑部
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有限公司
ISBN9787020166602
出版时间2022-04
装帧平装
开本32开
定价59元
货号31409547
上书时间2024-12-17
商品详情
- 品相描述:全新
- 商品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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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人民文学出版社自1977年起,即每年编选和出版年度短篇小说选和中篇小说选,两种年选曾经深得读者的喜爱,在文学界和读者中具有广泛影响。1994年后,这项工作一度中断。21世纪肇始,我们决定恢复中、短篇小说年选的编选和出版工作,向读者集中推荐很好的中、短篇小说。作为人民文学出版社的品牌书籍,21世纪小说年选已走过廿载时光,目光仍然聚焦在中国当代文学现场,致力于发掘出过去一年中的短篇小说佳作,是一本读者翘首企盼的年度年选。
深入当代文学现场,三代编辑接力编选
一年一部,掌握中国文学创作前沿景况
一册在手,2021年度短篇精华搜罗看尽
目录
目?录
鲁敏《灵异者及其友人》
叶兆言《会唱歌的浮云》
张者《虚构的花朵》
潘向黎《荷花姜》
林培源《灰地》
徐则臣《船越走越慢》
陈楸帆《阎罗算法》
铁凝《信使》
艾伟《演唱会》
薛忆沩《故乡》
迟子建 《喝汤的声音》
班宇《缓步》
黄咏梅《蓝牙》
路内《跳马》
裘山山《路遇见路》
杨知寒《水漫蓝桥》
蔡东《日光照亮北斗》
陈春成《雪山大士》
三三《圆周定律》
石一枫《半张脸》
张怡微《冉冉云》
钟求是《地上的天空》
斯继东《传灯》
韩东《狼踪》
刘建东《无法完成的画像》
东来《奇迹之年》
内容摘要
人民文学出版社自1977年起,即每年编选和出版年度短篇小说选和中篇小说选,两种年选曾经深得读者的喜爱,在文学界和读者中具有广泛影响。1994年后,这项工作一度中断。21世纪肇始,我们决定恢复中、短篇小说年选的编选和出版工作,向读者集中推荐优秀的中、短篇小说。
《2021短篇小说》由人民文学出版社编辑部出品,三代编辑长达二十余年接力编选,深入中国当代文学现场,从上一年国内发表的短篇小说中精心挑选26篇作品,集合老中青三代富于创造力的作家,囊括备受读者喜爱的文坛常青树铁凝、叶兆言、迟子建,实力派作家韩东、薛忆沩、艾伟、潘向黎,中生代作家鲁敏、路内、徐则臣、石一枫,及近年颇引人注目的青年作家陈楸帆、班宇、陈春成、张怡微等。所选的26篇短篇小说,有对前尘旧事的深情回望,以新的角度或感知重叙历史,亦有对当下生活的鲜活捕捉、对大数据时代扑面而来的审慎想象。过去的生活里萌发出新的生机,当代的生活里则注入了陌生化的打量。一段段迷失,一丝丝怅惘,一份份执念,一股股力量。诸多作品,各以自己对历史、现实经验的再打捞,汇聚了人性的不同面相,以文学的力量给予人们慰藉与振拔。
精彩内容
荷花姜(节选)潘向黎每一次看见那个女人,丁吾雍心里就有一个声音响起:应该去报案。
开餐厅这么多年,丁吾雍记住了一些客人,他们的脸、他们的衣着、他们的点菜偏好、他们对钱的敏感度(不是经济能力,因为人是一种有趣的动物,支付能力是一回事,对钱的敏感度是另一回事),还有他们的姓,甚至有的是连名字都知道了(通过订座位、刷卡签字、在席间与别人通话的自报家门等等)。但是丁吾雍不会一直记得他们,一般只要他们超过两年不出现,这些本来清晰如结晶体的印象就会在时间的水流里渐渐消融,那些晶体不是被水流冲走,而只是在水的浸泡中渐渐地钝了棱角、小了体积、模糊了边界,然后坍塌,直到消失在水中。你知道它们仍然在水里,但是水中已经看不到那些清晰的存在了,当然它们不至于消失得干干净净,假如那些客人在两年的边缘出现了,丁吾雍还是会觉得脸熟,他会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然后用那种久别重逢的笑容给对方照出一条路,让对方顺利地坐下来。然后慢慢回忆曾经了解的这人的喜好,以及对钱的敏感度。如果超过两年,这项功课就得重新进行。
但是有一个人,丁吾雍确定不会忘记。
人对某些人的记忆,是另一种质地,表面看上去也是晶体,但硬度很大,水不可能溶解它的,相反,不论过多少年,它都可以拿来划玻璃。哪怕被记忆的那一方已经从你的眼前甚至这个世界上消失很多年。
当这个女人第二次出现,丁吾雍就确定这是他的记忆中不可溶的那一类晶体。
第一次出现,她穿了一件沙滩色的麂皮猎装、牛仔裤、一双长到膝部的长筒靴,头发是盘起来的,但有一些细碎的卷发,像小浪花一样到处飞溅。丁吾雍看了一眼她的脸,第一个反应是:哇。第二个反应,想起了很久以前在一本书里读到的两句——“身量苗条,体格风骚”,那本书叫什么,想不起来了。后来多看了几眼之后,丁吾雍判断:她应该三十岁出头了。丁吾雍知道,五官是爹妈给的,满脸的胶原质是年轻的附赠品,而这份苗条、这份动力十足的力量感和流畅的韵律感,却一定是多年运动和自律才能拥有的。
根据多年阅人无数的经验,这样的女人身边的男人,要么像鲜花下的泥土无法入画入眼,要么只能当陪衬的绿叶若有若无。但这女子不但自己亮眼,连和她一起来的男人也旗鼓相当。这男人浑身上下从里到外一身的黑灰色,全部是那种吸收光线的上佳质地,又无一不是半新不旧,中等身材,相貌端正而不出奇,记得在哪里读过:这样的男人适合当间谍,因为不容易引人注目,也不容易被记住。但是见了他两三次之后,丁吾雍就知道自己错了,这个男人绝对不适合当间谍——他寻常的身高和相貌是个看似平凡的灯笼,灯笼的光一旦亮起来,就看不见灯笼只看见光了。这个男人举手投足就是有一股子味道,和一般人不一样,一定要说出来有什么不一样,只能说:好像他每次出现,身后都跟着一队随从。好像他往哪里一站,追光就自动跟到哪里,他一抬眼,就有一个麦克风自动从空中挂下来,停在他面前恰好的位置。
他很少说话,好像真的有一个麦克风正对着他,而他要说的话偏偏是惊天的大秘密一样的。他几乎不说话,至少丁吾雍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听到他说完整的一句话,只听到他说:“谢谢。”这是用毛巾托递热毛巾给他。还有,他有时候对身边的女子说:“好。”这是女子拿着菜单在问他要不要点一个金枪鱼Toro(鱼腩),还是甜虾刺身。他也有主动开口的时候,比如说:“走吧。”那是他们就着一大瓶的“菊正宗”或者“大吟酿”吃完一整套的“旬之味”会席套菜加散点的煮物和渍物,又喝了两杯热茶之后。每次说出这两个字,女子的行动也很迅速,他们在两分钟之内一定会离开。那个男人总是在喝茶的中间已经把账付了,他还是不说话,只用手里的钱包和眼神示意,然后用现金把账付了。
一个很特别的男人。一身黑灰色,寡言,用现金。
女子则正好相反,她整个人像一挂瀑布。不但引人注意而且始终是热闹的,她说个不停,而且表情多,时而眉飞色舞,时而大笑,时而噘嘴,时而手托着下巴翻一个白眼,时而笑着笑着突然把脸埋在自己的臂弯里——她把双臂放在吧台上。也不知道是笑得累了,需要调整气息,还是笑着笑着变成了别的表情,又不想让别人看见。
令丁吾雍有些奇怪的是,他们经常坐吧台。只看一眼,丁吾雍就知道他们不是夫妻,也不是工作关系,更不是一般朋友。丁吾雍觉得他们会需要包间,这里有的是清雅安静的包间,那些包间每一间都有自己的名字:驿、涧、梅、雪、竹、兰、松、风、月……都适合一些希望清静的客人,也适合那些不愿意示人的对话和氛围。但是这两个人似乎不需要,他们大多数情况都只坐吧台。大概是那个女子喜欢高高在上的吧台?或者那个男子出于某个理由宁愿选择众目睽睽的吧台?一身黑灰的、用现金的、寡言的人,应该拒绝吧台的,为什么偏偏坐吧台呢?丁吾雍猜不出来,也就放过了。
日常里,许多事情都是这样的,再奇怪再想不通,发生的次数多了也就成了惯例成了自然,也就习惯了。许多百思不得其解的结局,并不是最终“得其解”,而是大家慢慢习以为常、不再求解。
丁吾雍这个老板,不是那种只投资、不掌握核心技术的老板,他自己就是主厨之一,而且是餐厅的招牌。当初日本留学后回到上海,许多人都用带回来的钱买了房子然后进一家日企,而他,不喜欢朝九晚五的刻板,似乎对在人堆里谋生有一种天然的畏惧,于是选择了自己开餐厅。他知道,这样一选择,就再也不能回到正常上班族的轨道了,所以他必须掌握核心技术,才能不因为主厨的变动而使自己陷入困境。后面的事情也没什么可说,一个天赋高的人一旦投入,事情早晚总是会顺利的。唯一的痛苦,就是丁吾雍被捆在了店里,除了一年一次的春节休息七天,丁吾雍几乎一周六天都在店里,而且只要有客人,他的位置就是在吧台内的操作区,站着。休息的那一天,他睡觉、看书,有时候去钓鱼。作为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丁吾雍似乎没有任何中年危机。但他心里清楚,之所以没有中年危机,是因为他自从大学毕业就不再年轻,提前进入了中年,他觉得自己二十年前就是中年了。
和他相比,余清是个正常的女人。余清经常抱怨,说他回家太晚,害得她早睡不成,影响皮肤。余清不是丁太太,两个人在一起没什么不好的,但好像没想起来结婚,或者说缺乏动力去做这件事,当然也没有人用传宗接代生孩子之类的来烦他们,就这样,两个人同居十年了,关系稳定。
丁吾雍经常在吧台内的操作区,因为这一对男女总是坐在吧台一角,所以只要他抬头,不用刻意把脸转过去,用余光就可以知道他们的动静。相距不过六七米,他们说话的声音如果稍大,丁吾雍也能听个大概。这样的客人,丁吾雍希望他们能一直来,于是他采取了最稳妥的做法:保持距离。他们和其他客人不同,太不同了。丁吾雍不但不和他们攀谈,也暗示穿着和服的女侍者不要和他们攀谈,除了上菜和送饮料,不用给他们倒酒,尽量减少打扰他们的可能。丁吾雍自己,连目光都很少打扰他们,除了他们进来时例行的“欢迎光临”,丁吾雍甚至连每次对坐吧台的客人递上的微笑都减到半明半灭。丁吾雍想让他们觉得:自己在忙着呢,根本没太在意他们的出现,当然也不会记住他们,更不可能期待他们的到来。既然他们选择了离他很近的吧台,应该是一种对丁吾雍的信任,那么丁吾雍必须让这种信任的幼苗扎根、长大、枝繁叶茂。就要让自己隐入背景之中,虽然就是站在他们斜对面的一个大活人,但他要尽可能让自己就像店里的一架屏风(那架黑色底子上画着硕大宽纹黑脉绡蝶的漆艺屏风)、一盏灯笼(那盏白色的和纸上面飘着枫叶的灯笼)、一瓶花(那瓶吧台上每周更换的大型插花,经常是蝴蝶兰、菖蒲、绣球、洋水仙、六出、锦带),总之是一个自然、安静、绝不可能泄露任何秘密、令人毫不设防的存在。
他做到了。他们越来越无视他的存在,那个女子,丁吾雍始终不知道她的名字,连姓也不知道,但是丁吾雍知道她最喜欢的一道菜:荷花姜,于是丁吾雍在心里暗暗叫她“荷花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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