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籍记/范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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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范小青 著 范小青 编
出版社北京出版集团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
ISBN9787530218662
出版时间2017-01
装帧精装
开本32开
定价49.8元
货号1201816134
上书时间2024-12-23
商品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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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范小青,作家,江苏南通籍,从小在苏州长大。1978年初考入江苏师范学院(现为苏州大学)中文系,1982年初毕业留校,担任文艺理论教学工作,1985年初调入江苏省作家协会从事专业创作。1980年发表小说处女作。共出版长篇小说二十部,代表作有长篇小说《女同志》《赤脚医生万泉和》《香火》《我的名字叫王村》等。发表中短篇小说四百余篇以及散文随笔等多篇。短篇小说《城乡简史》获第四届鲁迅文学奖,长篇小说《城市表情》获第十届全国“五个一工程奖”。并曾获第三届中国小说学会短篇小说成就奖、di 二届林斤澜杰出短篇小说奖、汪曾祺短篇小说奖等多种奖项。有多种作品翻译到国外。
目录
第yi部分
1.假子真孙3
2.监控画面10
3.老宅惊魂19
4.都在土里28
5.大妈来了35
6.都怪吴柴金46
7.认祖归宗54
8.单位在哪里63
9.一张纸77
10.遗失公告88
11.吴永辉的脸103
12.终于轮到郑见桥了112
第er部分
1.谁是叶兰乡129
2.1958年春天的郑见桃154
3.1958年冬天170
4.赵钱孙李以及后来189
5.郑见桃是谁205
6.后来224
7.高兴得太早239
第三部分
1.我的父亲母亲249
2.我268
3.还是我292
4.吴正好要找我305
5.后来的我324
6.死亡申请338
尾声
内容摘要
本书讲述了主人公吴正好寻找祖辈,并引出一段特殊的历史以及叶兰乡、郑见桃、郑永梅等一系列人物在这段历史中的离奇境遇。主人公吴正好是一个“假子真孙”,因为一纸祖屋契约的意外出现,无形中改变了他的命运。他踏上了寻找父亲的亲生父母郑见桥和叶兰乡的道路,一步步找寻线索接近真相,又一步步线索断裂一无所获。由于档案的意外丢失,郑见桃丢失了自己的身份,她不得不盗用各种别人的“身份”,才能卑微艰难地生存下来,更由于嫂子叶兰乡的检举揭发,而无奈背井离乡。直到叶兰乡临死前,郑见桃才得以顶替其公职人员的身份,成为了“叶兰乡”。在找寻祖辈与身份的过程中,吴正好与“叶兰乡”相遇,他得以窥见到这个家族中许多难为外人言说的隐秘心事。谁是假子真孙?谁是叶兰乡?谁又是我的祖父祖母?吴正好陷入到错综复杂的迷局之中……
主编推荐
一张“纸”的存在与虚无,记着几代人的荒诞自述
作家范小青长篇新作
以黑色幽默讲述现代寓言,解构“身份”中的不可承受之重
历史中的隐痛与深忧,藏着遍寻不遇的往事与乡愁
《灭籍记》是作家范小青的长篇新作。作品中的“籍”是几张纸片,更是个人生存于社会之中的证明,它承载的“身份”负载了历史与哲学的多重复杂含义。历史、政治、社会、伦理等对一个人的身份将产生哪些影响?而身份的丢失对于一位普通人而言又意味着什么?整部作品ji具先锋文学色彩,通过一个平凡家族里小人物寻找“身份”的故事,范小青再一次展示了她直面现实生态、刻画底层民众的文字功力,她以简约细腻的笔触,道出了一种身世浮沉雨打萍的沧桑与悲凉,写尽了几代人的生存现状与隐约心事;以一种看似轻松戏谑的黑色幽默的“轻”的方式,审视着个人在历史中命运的不可承受之“重”。
精彩内容
1.假子真孙
我是个孙子。
可我不是个普通的孙子。
我是个真孙。
我们这地方,是个有文化的地方,过去经常在戏文里唱才子佳人假子真孙这样的故事。
我就是那个真孙。
这是我爷爷奶奶对我说的,我母亲也这样说,只有我父亲从来不屑表态。在这一点上,我是有怀疑的,倒好像我才是个假子,他是真孙似的,他从来都不把我放在眼里。
至于应该怎么理解假子真孙这种说法,真对不起,我不能理解。我是个没文化的大学生。再说了,我也不怎么想理解,如果yi定要我说,我能想得出的理由是这样的:我的父亲吴永辉是我的爷爷奶奶领养的,我父亲可以称他们为养父养母,但是我却不能喊他们养爷爷养奶奶,我得规规矩矩地喊爷爷奶奶。
难道这就是假子真孙。
无所谓啦。不关我事。
其实我父亲吴永辉一早就知道自己是领养的,那时候他才五六岁,或者三四岁,刚刚懂一点事,就听大院和小巷里的小朋友在大人的教唆下唱唱跳跳地念叨:
癞痢头癞壳癞痢头癞壳
没有铜钿看癞壳
癞痢头癞壳癞痢头癞壳
没有爷娘茅坑里哭
……
说的就是我父亲。
小时候他头上老是长癞疮。
所以我父亲从小到大一直试图打听自己的亲生父母,可惜他始终没有如愿,他的养父养母是保证dui不会告诉他的,他们直截了当地说,干吗,告诉了你,我们不是白养你了。
可有时候他们又说,说真的,不是我们心肠硬,不肯告诉你,不是我们不想让你骨肉团圆,我们是真不知道你亲生父母在哪里,甚至不知道他们姓甚名谁。
更多的时候,他们就说,你还找他们干什么,狼心狗肺的,当时你都没满月,只有这么大,就被他们扔在公共厕所里,要不是我们捡你回来,你早已经怎么怎么怎么——这和许多父母对子女说的话一模一样,甚至许多亲生的父母也会对自己的亲生孩子如此说。比如我母亲骂我的时候,总也要捎上一句,和你老子一个德行,吃里爬外,捡来的货。
她真是脑子进水。
所以,在漫长的岁月中,我父亲真的已经不知道哪个是事实真相了。
就这样,在长期的打探和反打探的博弈中,我奶奶先走了,接着我爷爷也走了,我父亲再也无法从他们那里问出什么来了。
我父亲并没有顿足捶胸,也没有要死要活。打听自己的亲生父母这件事,开始的时候,或者说,在他小的时候,被小伙伴唱唱念念,受到刺激了,那是真心想要打听的,可是后来他长大了,再后来他都长老了,他早就不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了,只是惯性使然,让他还要不停不息地追问下去,他在意的早已经不是结果,而是追问的过程。
追着玩玩呗。
关于爷爷奶奶到底认不认得我父亲的亲生父母,在爷爷奶奶去世以后,有效成了一个谜。当然,是一个无人想去解开的谜。
我父亲,一个行将老去的人,还要找亲生父母干什么呢。
我父亲躺在一张旧藤椅上回忆往事,他说他小的时候,有一男一女两个大人挡住他的路,他们跟他说,我们就是你的亲生父母。
但是过一会他又说,他的亲生父母参加了战争,战死了,早就不在了。
有时候他还说,他收到过他的亲生父母的信件,他一直保存着呢。
难道往事都是随便说说的?
说着玩玩吧。
幸亏我从来不往心里去。
其实有时候我也想体谅他,因为无论他有几个父亲和几个母亲,事实上他们除了生下他,养大了他之外,还能给他些什么呢,十八岁进剃头店当学徒,一辈子摸人家的脑袋捧人家的脸蛋,zui后落了个什么鬼呢,躺在老宅院的角落里回忆往事?
我都没脸说。
这个宅院已经老掉牙了,时光的牙齿却仍很尖利,把一座雕梁画栋八面威风的老宅啃得只剩下一副骷髅架。虽然老话会说,饿死的骆驼比马大,但是如果骆驼它只剩下一副骨架,那是万万抵不上一匹活马的。
我的家,准确地说,是我父亲的家,就在这快散架的老宅里,有一个旮旯,准确地说,是西二路,后七进,偏厢房,就是我家。
什么什么路,多少多少进,正厅偏房怎样怎样,这都是从前的老宅的格局,这个老宅和其他许多老宅一样,有个有文化的名字,叫作某某堂。
说它的名字叫“某某”,可不是我有意刁难谁,有意不说清楚,实在是因为大门口的砖雕门楼上的三个字,从我认识字的那时候,就只剩下一个“堂”字,所以我只能称它为某某堂。但是难道我就不能问一问我父亲,或者问一问宅子里的其他老人?从前那三个字还在的时候,他们应该看到过“某某”到底是哪两个字。
我才不。
我干吗要问清楚,“某某”到底是哪两个字,和我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至于某某堂到底有没有文化,那倒是不用怀疑的,大家都说,在我们这个地方,一块瓦片,一颗鹅卵石,都是有文化的,何况这一座大大的宅子呢。
或者说它是巨大的,那也不为过,宅子号称五路七进后花园。“路”是纵的,“进”是横的,就这样纵横交错的一个大宅,走进去就是迷宫。单说我家所在的这一路有七进,门厅,轿厅,大厅,后面还有四进楼厅。可怜我家,就在zui后一进的一楼西厢房。
西厢房原本就是一个统间,当初我爷爷奶奶住进来的时候,将其一隔为二,外间为客厅,里间为卧室,再到天井里搭一个小披间做厨房,搞得像有钱人家似的。后来我爷爷奶奶领养的我父亲长大了,要分房睡了,就将客厅又一隔为二,一半做客厅,一半是我父亲的卧室,再后来,我父亲娶我母亲了,客厅就不存在了,再后来,我出生了,而且,我还长大了,于是,我家的厨房也不存在了。
我父亲说,这就是老话所讲,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
林姑娘第yi次来我家的时候,我也没敢告诉她我睡在违章建筑里。好在林姑娘也不像其他姑娘那样对我家的住房穷追不舍。她倒是注意到我家小天井里的一口水井,惊奇地说,咦,一口井,咦,一口井。好像她从来没有见过井似的,她还到井边朝下面张望了一下,她看到自己的影子在井里晃动,她又“咦”了一声说,有水哎。
井里有水,这难道是个奇迹吗?
对于这座某某堂老宅,大家虽然身在其中,却早就不识它的真面目了。因为老宅早已经分割得七零八落。到底零落成了什么样,谁也搞不清了,除非飞到天上朝下看,才能看清楚。可是人为什么要飞到天上去,人天天脚踏实地心还悬着呢。
我家只是老宅里的一户租户。当然,后来,在漫长的岁月中,租来的房子就变成了自己家的房子,那是怎么变的,我并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更不会觉得占了便宜就激动,头上是窜风漏雨的屋顶,下面是嘎吱作响的地板,我想象不出来有什么可激动的。
我好像想太多了。还是脚踏实地面对现实吧。
zui现实的就是林姑娘。
林姑娘是个二货。
她居然对我说,我爱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的房子,无论你有房无房,我都要和你结婚。
说的是人话吗?
或者,她以为她是林妹妹?就算是林妹妹,结局忒悲惨了,活着的时候也还好啦,至少她不是无房户,她有个潇湘馆,还有丫鬟伺候呢。就算潇湘馆的产权不是她的,算她租住吧,那她至少也没有支付租金呀。租房不付房租,这样的好事到哪儿去找啊。
林姑娘见我蹙眉沉思,便推了我一下,催促我说,你还不赶紧的,你个二货。
她居然还觉得我是个二货。真是被爱情亮瞎了眼。
不过她的提醒是对的,我真该赶紧的,趁着她还在犯糊涂,赶紧把事做了。
可是我没有。
难道我也是个二货?
两个二货就这样浑然不觉地颠覆了如今的社会现实和电视荧屏?
做梦吧我,做梦吧你,其实我们只是在一张小床上颠了几颠,听到“嘎吱嘎吱”的声响,林姑娘立刻停下来,她的意思我知道,咱不能再颠了,再颠床要塌了。
是个知道节俭的孩子。
刚认识那会,我跟她调情,我说林小穷,你叫什么不好,偏要叫个穷?林小琼很认真地跟我说明,正好,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穷,我是这个琼,琼就是美好的意思呢。
我算是服了她。穷了还能美好。她以为她这是活在哪朝哪代呢。
好了,二货的事少说了,美好的故事已如一轮红日喷薄欲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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