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漫水(2014年第六届鲁迅文学奖获奖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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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水(2014年第六届鲁迅文学奖获奖作品)

正版全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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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跃文

出版社作家出版社

ISBN9787506396684

出版时间2017-10

装帧精装

开本16开

纸张胶版纸

定价39元

货号1242474

上书时间2024-0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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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相描述:全新
商品描述
【书    名】 漫水(2014年第六届鲁迅文学奖获奖作品)
【书    号】 9787506396684
【出 版 社】 作家出版社
【作    者】 王跃文
【出版日期】 2017-10-01
【版    次】 1
【开    本】 16开
【定    价】 39.00元

【内容简介】 
小说描绘了一个田园诗式的乡村乌托邦。美丽聪慧、宽厚仁爱的慧娘娘,和坚韧刚毅、豪放仗义的余公公是邻居,两人一辈子彼此看重,相知相惜却毫无半点觊觎逾矩之心。小说以醇厚优美的乡土语言和鲜活动人的日常细节,描述了余公公和慧娘娘之间不是爱情却高于爱情的深沉情感以及以他们为代表的一系列乡村人物的人生际遇。充满灵性的山水风物,含蓄敦厚的情感方式,质朴纯真的人情人性,重义轻利的乡村伦理,呈现出一种独特的审美意境,也表现出作者对乡村历史变迁的深刻洞察与审视。

【目录】 
漫水
关于文学的零碎话(代后记)

【文摘】 
漫水是个村子,村子在田野中央,田野四周远远近近围着山。村前有栋精致的木房子,六封五间的平房,两头拖着偏厦,壁板刷过桐油,远看黑黑的,走近黑里透红。桐油隔几年刷一次,结着薄薄的壳,炸开细纹,有些像琥珀。
  俗话说,木匠看凳脚,瓦匠看瓦角。说的是木匠从凳脚上看手艺,瓦匠从瓦角上看手艺。外乡人从漫水过路,必经这栋大木屋,望见屋上的瓦角,里手的必要赞叹:好瓦角,定是一户好人家!
  木屋的瓦檐微微翘起,像老鹰刚落地的样子。屋脊两头像鸟嘴朝天的尖儿,就是漫水人说的瓦角。瓦角扳得这么好看,那瓦匠必是个灵空人。乡下人看匠人手艺,有整套的顺口溜,又比如:泥匠看墙角,裁缝看针脚。
扳得这么好瓦角的瓦匠,就是这屋子的主人,余公公。漫水这地方,公公就是爷爷。余公公的辈分大,村里半数人叫他公公。余公公大名叫有余,漫水人只喊他余公公。余公公是木匠,也会瓦匠,还是画儿匠。木匠有粗料木匠,有细料木匠。粗料木匠修房子,细料木匠做家具。平常木匠粗料、细料只会一样,余公公两样都在行。漫水人说话没有儿化音,唯独把画匠师傅叫成画儿匠。兴许晓得画画儿更需心灵手巧,说起这类匠人把话都说得软和些。画儿匠就是在家具或老屋上画画的,多画吉祥鸟兽和花卉。不只是画,还得会雕。老屋就是棺材,也是漫水的叫法。还叫千年屋,也叫老木,或寿木。如今家具请木匠做的少了,多是去城里买现成的,亦用不上画儿匠。余公公的画儿匠手艺,只好专门画老屋。
漫水的规矩,寿衣寿被要女儿预备,老屋要儿子预备。不叫做老屋,也不叫置老屋,叫割老屋。余公公的老屋是自己割的,他六十岁那年就把两老口的老屋割好了。不是儿女不孝顺,只是儿女太出息。两个儿子都出国了,一个在美国,一个在德国。女儿离得*近,随女婿住在香港。美国那个叫旺坨,德国那个叫发坨。两兄弟在外面必有大号,漫水人只叫他俩旺坨和发坨。女儿名叫巧珍,漫水人叫她巧儿。儿女不当官,不发财,余公公竟很有面子。逢年过节儿女回不来,县里坐小车的会到漫水来,都说是他儿女的朋友。漫水做大人的见着眼红,拿自家儿女开玩笑,说:“我屋儿女真孝顺,天天守着爹娘。不像余公公儿女,读书读到外国去了,爹娘都不认了!”做儿女的也会自嘲:“有我们这儿女,算您老有福气!要不啊,老屋都得自己割!”
余公公的老屋是樟木料的。他有一偏厦屋的樟木筒子,原来预备给儿女们做家具。儿女们都出去了,余公公就选了粗壮的樟木筒子割老屋。漫水这地方,奶奶,叫做娘娘。余娘娘还没打算自己做寿衣寿被,一场大病下来人就去了。隔壁慧娘娘把自己的寿衣寿被拿出来,先叫余娘娘用了。第二年,慧娘娘的男人家有慧公公死了。有余和有慧,出了五服的同房兄弟。慧娘娘虽把自己两老的寿衣寿被做了,老屋还没有割好。慧娘娘没有女儿,只有个独儿子强坨。她就自己做了寿衣寿被,等着儿子强坨割老屋。强坨说:“我自己新屋都还没修好,哪有钱割老屋?就这么急着等死?”话传出去,漫水人都说强坨是个畜生。乡里人修屋,就像燕子垒窝,一口泥,一口草。强坨新修的砖屋只有个空壳,门窗家具还得慢慢来。儿子只有这个本事,慧娘娘也不怪他。怪只怪强坨嘴巴说话没人味,叫她做娘的没有脸面。慧公公没有老屋,余公公把强坨叫来:“你把我的老木抬去!”慧公公睡了余公公的樟木老屋,漫水人都说他有福气。



  漫水地名怎么来的,村里没人说得清。要是去城里查县志,地名肯定是有来历的。漫水人不会去想这些没用的事,只把日子过得像闲云。心思细的,只有余公公。他儿女们都说:老爹要是多读些书,必定是了不起的人物。漫水只有余公公跟旁人不太像,他不光是样样在行的匠人,农活也是无所不精。漫水这么多人家,只有余公公栽各色花木,芍药、海棠、栀子、茉莉、玉兰、菊花,屋前屋后,一年四季,花事不断。有人笑话说:“余公公怪哩,菜种得老远,花种在屋前屋后!”
  余公公的菜地在屋对门的山坡上,吃菜需得上山去摘。一大早,余公公担着筲箕,筲箕里是些猪粪或鸡屎,晃晃悠悠的往山上去。一条大黑狗,欢快地跟在身边跳。黑狗风一样的蹦到前面,忽然停下来,回头望着余公公。黑狗又想等人,又想飞跑,回过头的身子弯得像弓,随时会弹出去。余公公喊道:“你只顾自己疯,你疯啊,你疯啊,不要管我!”黑狗肯定是听懂了,摇摇尾巴,身子一弹,又飞到前面去了。
  山上有茂密的枞树,春秋两季树林里会长枞菌。离山脚三丈多的地方,枞树有些稀疏,那里就是余公公的菜地。余公公爬坡时,脚步有些慢。黑狗早上去了,又蹦下来,屁股一蹶一蹶,往后退着走。黑狗那吃力的样子,就像替余公公使劲。余公公说:“不中用的东西,你还拉得我动?”黑狗肯定又听懂了,摇摇尾巴,脑袋一偏一偏,眼珠子亮亮的。
  余公公施肥或锄草的时候,同黑狗说话:“你要是变个人,肯定是个狐狸精!”黑狗是条母狗,身子长长的,像刀豆角,毛色水亮水亮,暗红色的嘴好比女人涂了口红。村里别人的狗都是黄狗、灰狗或麻狗,只有余公公屋里是条黑狗。那些黄狗、灰狗或麻狗,又多是黑狗的子女,总有四五十条。前年开始,黑狗不再生了。过去八九年,黑狗每年都要做一回娘。不再做娘的黑狗,仍活得像年轻女人,喜欢蹦跳,喜欢撒娇。余公公逗它:“崽都生不出了,还这么疯,不怕丑啊!”
  这时节,正是栽白菜的时候。余公公的白菜已栽下半个月,嫩嫩的叶子起着细细的皱。蒜已长得半根筷子高,秆子粗粗的包着红皮。辣子即将过季,改天得把辣子树拨掉,再栽一块白菜。快过季的辣子拌豆豉炒,或作爆辣子,都是很好的菜。村里人叫这扯树辣子,余公公叫它罢园辣子。秋后快过季的西瓜,余公公也叫它罢园瓜。罢园二字,余公公在画儿书上看到的。年轻时学画儿匠,余公公读过几本画儿书。
  余公公慢慢收拾着菜地,突然想起好久没同黑狗说话了。一回头,见黑狗蹲在菜地边上,一动不动望着山下的村子。二十多年前,县里来人画地图,贴出来一看,漫水人才晓得自己村子的形状像条船。余公公的木屋正在船头上。船头朝北,船的东边是溆水。
  村子东边的山很远,隔着溆水河,望过去是青灰色的轮廓;南边的山越往南越高,某个山洞流出一股清泉,那是溆水的正源;北边看得见的山很平缓,溆水流过那里大片的橘园,橘园边上就是县城;西边的山离村子近,山里埋着漫水人的祖宗。坟包都在山的深处,那地方叫太平垴。漫水人都很认命,遇着争强斗气的,有人会劝:“你争赢了又算老几?都要到太平垴去的!”人想想太平垴,有气也没气了。
  溆水河边有宽宽的沙地,长着成片成片的柳树;柳树林又连着橘园,河边长年乌青乌青的。沙地好种西瓜和甘蔗,哪个季节都是伢儿子的天堂。从深秋到冬天,河边橘子红了,甘蔗甜了,伢儿子三五成群,偷甘蔗和橘子吃。偷甘蔗也有手艺,用脚踩着甘蔗蔸子,闷在土里扳断,不会有清脆的响声。一望无际的甘蔗地,风吹得沙沙的响,伢儿子在里头神出鬼没。偷橘子吃的,手上易留下橘子皮的香味。伢儿子也自有办法,扯地里枯草包着橘子剥皮,手上不再有气味。有人发现自家甘蔗或橘子被偷了,多会叫骂几句,哪个也不会当真。哪家都是生儿养女的,伢儿女儿哪有不调皮的!
  溆水要流到东海去,东海在日头出来的地方。溆水流到沅江,沅江流到洞庭,洞庭流到长江,长江流到东海。山千重,水百渡,很远很远。说近也很近,溆水边有座鹿鸣山,山下有个蛤蟆潭,潭底有个无底洞,无底洞直通东海龙宫,钻个猛子就到了。蛤蟆潭在溆水东岸,西岸是平缓沙滩,河水由浅而深。水至*深处,就是蛤蟆潭。很久以前,东岸有个姑娘,很孝顺,很漂亮。有一天,姑娘蹲在蛤蟆潭边的青石板上洗衣服,青石板突然变成乌龟,驮着姑娘沉到水里去了。姑娘被带到东海龙宫,做了千年不老的龙王娘娘。青石板原是乌龟变的,乌龟原是龙王老儿打发来的。
  余公公还是伢儿子的时候,常在蛤蟆潭西岸游泳,打死也不敢游到东岸的潭中间去。余公公没听人说过南海、北海或西海,只听说有东海,也只听说过有东海龙王。东海龙宫遍地珍珠玛瑙,有美丽的龙女。漫水人望见太阳雨,总会念那句民谣:边出日头边落雨,东海龙王过满女!漫水人说过女,就是嫁女。遇上件好东西需得夸赞,必会说:龙王老儿的轿杠!
  漫水没有人见过海,日子里却离不开海。天干久旱,依旧俗就得求雨,行祭龙王的法事。男女老少,黑色法衣,结成长龙阵,持香往寺庙去。一路且歌且拜,喊声直震龙宫。人过世了,得用龙头杠抬到山上去。孝男孝女们身着白色丧服,又拿连绵十几丈的白布围成船形,拉起十六人抬着的灵棺慢慢前行。已行过了水陆道场,孝子们拉着龙船把亡人超渡到极乐世界去。余公公画过很多老屋,年轻时雕过很多人家的窗格子,就是没有雕过龙头杠。漫水这副龙头杠传过很多代了,龙的眼珠子像要喷出火来,龙尾像随时在甩动。余公公常想:这龙头杠怎么不是我雕的呢?那龙头杠是楠木的,不要油,不要漆,千年不腐。
  前几年,有个城里人想买这副龙头杠,价钱出到几万块。强坨动了心,想把龙头杠卖掉。龙头杠是全村人的,世世代代都放在强坨屋。他公公,他爹爹,都是保管龙头杠的。漫水很多事都说不清来龙去脉,人人只知守着种种规款就是了。听说强坨要卖掉龙头杠,余公公把强坨屋门拍得山响:“强坨,你出来!你要好多钱?我给你!”强坨说:“那个城里人是傻子,一个龙头杠他出好几万!信我,由我卖了,我做十副龙头杠赔给大家!”余公公扬起手就要打人,说:“放你的屁!如今是不信迷信了,不然要把你关到祠堂去整家法!”过去祠堂有个木笼子,男人若不孝不义,会被族人绑在里面,屁股露在外头,任人用竹条子抽打。这叫整家法。一个村里只准有一副龙头杠,强坨说赔十副龙头杠,这话很不吉利。强坨这话很多人听见了,都骂他说的不是人话。几个年轻人一声喊,就把龙头杠抬到余公公屋后去了。
  龙头杠搭在两个木马上,平时用厚厚的棕蓑衣包着。木马脚上绑了猫儿刺,不怕老鼠爬到龙头杠上去咬。猫儿刺形状像猫,刺头子又多又锋利,老鼠不敢往上面爬,漫水人又叫它老鼠刺。有个大晴天,余公公解开棕蓑衣,细心擦着龙头杠上的灰。心想:楠木真是好料,这龙头杠也不晓得传好多代了,虫不咬,水不腐,随便擦擦,亮堂堂的。慧娘娘望见了,过来说:“余哥,龙头杠祖祖辈辈在我屋的,只怪强坨不争气。我想,龙头杠要不要漆一漆?漆钱还是我出,功夫出在你手上。”余公公还是很好的漆匠。余公公摇摇头,笑眯眯地说:“老弟母,我们漫水龙头杠不要漆,永远都不要漆。漆了,可惜了!”慧娘娘不明白,问:“余哥,你是说……我听不懂了!”余公公嘿嘿一笑,说:“前年过年旺坨和发坨回来,我告诉他两兄弟,有个城里人要花几万块钱买我漫水的龙头杠。旺坨和发坨跑到屋后看了半天,说这龙头杠是个宝贝文物,肯定不止这个价钱。两兄弟都说,千万不要去油,去漆,文物越旧越值钱!”慧娘娘听着,吓住了:“你也想把它卖掉?”余公公笑了起来,说:“老弟母,强坨说这话不稀奇,你也这么说我就稀奇了。我是不想弄坏文物!你想想,你我哪天阎王老儿请去了,用几十万块钱的龙头杠抬去,面子天大!”



余公公喊了黑狗,说:“你望傻了啊!莫望了,我们回去!”余公公扯掉几株辣子树,摘下上面的辣子,差不多有一餐菜了,就说:“回去吃早饭去!”刚想下山,余公公回头望望身后的林子,想:干脆捡几朵枞菌去。人家捡枞菌要满山钻,余公公只去几个地方。每回余公公提着枞菌出来,碰见的都要说:“这山是你屋菜园啊,你捡枞菌就像去菜园掐蒜!”余公公只是笑,也不告诉他的枞菌是哪里来的。这会儿余公公对黑狗说:“你莫要跟脚,我就回来!”黑狗偏一偏脑袋,望着余公公的背影到林子里去了。
余公公径直去了一个山窝堂,那里有个大刺篷,枞茅铺得满地。针一样的枞树叶,漫水人叫它枞茅。回去二十年,漫水人会把枞茅扒去当柴烧,现在开始烧藕煤。扒枞茅的扒叉,过去家家户户都有好几把,如今看不见了。余公公熟悉山上的每一棵树,每一块石头,晓得哪个山窝堂好长枞菌,哪个山坎坎好长蕨菜。别人扒枞茅也是满山钻,却摸不出捡枞菌的窍门。余公公一路上就想着:那个刺篷里肯定生了一窝好枞菌!他走到刺篷前面,拿棍子扒开刺篷,果然就望见里面生了好多枞菌。大的有半个手掌大,伞一样撑着;小的像扣子,圆溜溜的闪着蓝光。捡大菌子过瘾,吃还是小菌子好吃。就像捉泥鳅,捉喜欢捉大的,吃喜欢吃小的。余公公把一窝枞菌一朵一朵捡好,回头却见黑狗远远地立在那里,就说:“叫你莫跟脚!你想去告诉人家啊!这是我的菜园,不准说!”
下山时,余公公望望田垅中的村子,通通都是两三层的砖屋。白白的墙,黑黑的瓦。只有自家是木屋,远看很不起眼。记得从前,家家都是木屋,高低都差不多,可望见炊烟慢慢升到天上去。旺坨和发坨都说过,想把旧木屋拆了,改修砖房子。余公公不肯,说:“你们人都不回来了,我修新屋做什么?”两兄弟就安慰老爹:“我们也会回来养老的!”余公公不作声,心上想:哪个稀罕砖屋?哪有住木屋舒服!木屋是余公公自己修的,每根柱子,每块椽木,一钉一瓦,都经过他的手。哪怕有人树一幢金屋,他也舍不得换。

【前言】 
代后记关于文学的零碎话一我是个幸福的人,因为文学的缘故。“文青”二字色彩越来越暧昧,很多时候用作调侃,有时甚至用来骂人。哪怕如此,我依然为自己曾为文青而自豪。时世混乱狂迷,词义褒贬会有颠倒。向上向善向美,终究是人间大道。颠倒了的东西,总会匡扶过来。文青过的人,必是激情飞扬过的人。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我在老家溆浦县政府工作。尽管天天写着官样文章,心中的文学梦想从没泯灭。当时,县里的文学氛围很浓厚,执牛耳者为舒新宇君,何先培、向继东诸君皆是溆浦文坛的风云人物。我因工作之故更多像是隔岸之人,岸那边的文学火焰常叫我驻足观望。1988年8月8日,我在《湖南日报》发表了散文《书房记事》。不足千字的短文,居然被县里的文友们传诵,却是我没有想到的。记得那天参加一个小会,开会之前会议室电视机开着,听费翔正在唱着《读你》:读你千遍也不厌倦,读你的感觉像春天。一位领导嘴里啧啧不停,大摇其头:太黄了,太黄了!舆论是怎么管的,这样的歌也让唱!我实在听不出这歌黄在哪里,便装作没有听见领导的话,目光从电视上移开,正好望见坐在旁边的向继东君。继东君悄悄抿嘴而笑,我也偷偷笑了。这时,继东说:读了你的《书房小记》,真好!我含糊着谦虚几句,因为这实在不是谈文学的地方。我过去同继东君不太熟,似乎那是我同他次面对面说话。他当时在编史志,我早闻其名并暗自敬佩。自从发了这篇小散文,文友们也把我当作家了。那年县里有个征文,新宇君鼓动我投稿。我遵嘱写了一篇散文,叫《往兮杨柳正依依》。评奖时,文化局有位领导说我的文章格调低沉。新宇君据理力争,非要评我一等奖不可。但终究争不过领导,我那篇文章后来评了个二等奖或三等奖。没多久,这篇小文又在《湖南日报》发表了。新宇君拿着报纸跑到文化局去:你看看,你看看,你质疑人家文章格调,人家的文章在省里党报发表了!新宇后来把这故事讲给我听,我淡淡一笑,说:何必这么认真呢?新宇君就是这么个烈性子的人。他走路快,说话快,吃饭也快。他是写革命先烈成名的,我想起他总联想到那代革命先驱的形象:急步奔走在大街上,登高振臂便应者云集。确实,当年新宇君周围便聚集着很多男女文青。1990年,我创作了短篇小说《无头无尾的故事》。我从未向文学杂志投过稿件,手头也没有任何文学杂志的地址。我把小说送给新宇君看。当天下午,新宇君风风火火跑到我的办公室,进门就说:“太好了,写得太好了!”他说话声音很大,估计整个办公楼的人都听得见。“我吃中饭时看的,本想先看几页,睡午觉起来再看。哪晓得我一看就放不下了,太好了太好了!我帮你投到《湖南文学》去!”新宇君那神情,似乎比我还要高兴。从那天起,新宇君只要碰到文学朋友,就要讲我的这篇小说如何的好。后来,小说被《湖南文学》的黄斌先生发现,很快就发表了。这是我的小说处女作。新宇君待文学朋友都是这么热心的。他四处说去,市文联谭士珍老师也知道我了。那几年,谭老师只要来溆浦,必要把我叫去。谭老师早年以长篇小说《朝阳花》闻名,可谓我的青春偶像。谭老师也是激情澎湃的人,只要遇见文学新人必定兴奋不已。如今想来,那个年代是值得怀念的。九十年代初,省作协借省委党校场地办了个作家读书班。非常荣幸,我同何先培君一起去了。我同先培君同住两周,白天一起听课,晚饭后一起散步,休息时一起外出拜友。我在那些日子创作了短篇小说《望发老汉的家事》和《花花》,均发表在《湖南文学》上。当时每天晚饭后散步,我便同先培君说我正在创作的小说。先培君颇有兄长风范,很有耐心听我的絮絮叨叨,叫我肃然起敬。他于新闻和文学均有建树,我向来以师辈视之。我后来先调怀化,再到长沙,我俩的音讯渐渐稀了。他也外出闯了几年,关于他的故事我常听朋友们说起。他从来都是文学赤子,这是*可宝贵的。坊间传说,《国画》里的曾俚,即是向继东。我实言相告,曾俚确有继东君的影子。继东君真诚,正直,颇有我理想中的媒体人精神。我喜欢同他交流,纵论天下大事。仔细想想,我同他的清谈,不必有第三人在场。非为我俩所言不可示人,而是别人听了也许会觉得我俩天真,或者傻气。我调往长沙时,继东君已先我到长沙了。当时,继东君已早过了可以随意调动的年龄,可省政协居然就把他从基层调到了长沙。可见,人怀德才总有得遇之时。我刚到长沙,说是漂泊丝毫不夸张。没有房子,身无长物。有天,我的钱包被小偷扒了,眼看着就要饿肚子。我跑到继东那里,问他借了四百块钱。我做人有个原则,即不向人借钱。我把这作为家训,叮嘱给我的儿子。可是,我那回实在是到了绝路,开口问继东君借了钱。继东君是我此生唯一借过钱的人,也是我唯一可以违背自己原则而求助的人。君子戚戚,大抵如此。世礼君是我高中同学,我俩的文学交流更多。那时候,我还没有发表作品,他也正悄悄地做着文学梦。我写过几个小说的开头,都是写了一千多字就放下了。腹稿却都在心里,我常在散步的时候同他谈我正创作的小说。那些小说,都没有继续写下去,草稿也早不知道哪里去了。后来,世礼发表了好些中短篇小说,都非常的棒。世礼君很老实,做人做事循规蹈矩。尽管“老实”二字的色彩也有些暧昧了,但我敬重世礼这样的老实人。世风日益的不堪,实在是因聪明的人太多了。我同溆浦文坛诸君的文学渊源,皆始于三十年前的文青时代。今天,我仍愿意说自己还是个文学青年。二我老家的村子叫漫水,坐落在溆水河谷的冲积平原上。家乡人说的平原,并不是地理书上的平原。没有那么大。溆水在漫水村子的东边,它是沅水支流。沅水入贯洞庭,洞庭汇入长江。过去溆水的水量大,帆船和木排直达洞庭和长江。一个人从溆水下河,上岸可能就是长沙、武汉或上海。上世纪30年代,村里有个读书人叫王禹夫,便是坐溆水河的帆船去了武汉,考上那里的黄埔军校分校。记得上世纪七十年代的时候,一位犯了错误的干部下放到我村改造,有个村妇愤怒地指着这位干部斥骂:你这个“鸡窝鸡窝分子”!她想骂的是“右倾机会主义分子”,但她因为没有文化讲不清这几字。一个连人家罪名都讲不清楚的妇人,内心莫名其妙地充满着自己都不明了的愤怒和仇恨。我奶奶也没有文化,她听广播里面唱歌:无产阶级,嗨!就是好!奶奶望着广播骂:好个屁,打来打去,整死那么多人!村里人听见了,哄然大笑。没有假正经反驳的,更没有告密领赏的。只有人开玩笑,说:你讲反动话啊,把你綯起来!我奶奶把双手往后一背,说:你綯啊,你綯啊!我奶奶说:土改时,第二天就要分田分地了,我欠王禹夫家三升米,我夜里摸黑跑去还了。这件事村里很多人知道,多年后经常被说起,五十年代只讲她胆子太小,六七十年代就讲她阶级觉悟不高了。我奶奶只说:欠的就是欠的,借账是要还的。村里祠堂原先立有一碑,其上刻云:国家之强弱,关乎国民识字之多寡。是故,有识之士莫不以广兴学校,普及教育为目前救国之急务。稽其所入学者类为有产之家,贫困优秀之子弟每苦于求学无门。禹夫怵然忧之!窃以为,教育贵在普及。扰攘列强挟其物质文明优胜之势,侮我人民,侵我土地,国难严峻,有加无已。救亡图存之唯一方法,惟有灌入儿童脑筋俾适于现代新国民之修养,则义务教育之加强则为禹夫等应尽之责。庚午年冬,筹立族校,适悠然由省归来,主张尤力。坤益、祥年、约文、在华、来如、智臣、雨亭、汝南、祥述、修炳、身职、自前、祥皆、修台、祥典、云祥、身宣、祥礼,言欣然捐输。阅三月,而基金、校址均妥善,并呈***核准备案。次年二月,漫水王氏初级小学开学。比之私塾时读者仅十数人,何啻天壤!禹夫并拟加筹资金,永久附设民众夜校,使乡中年长失学者均能入学光大。乡中多一读书识字之人,即社会多一安分守己之人,亦国家多一健全良好之国民,岂止儿童哉!这块碑立于民国二十五年,即1936年。此碑后来沦为水渠砌石四十多载,前几年才被取出来重新立在村小学。碑文中的“禹夫”,就是那个考上了黄埔军校武汉分校的读书人,他家是当时村里*有钱的人家。我记事的时候,没听王禹夫说过话。他走路总低着头,好像炸雷响起他也无有知觉。他有多大本事,也没听人说过。有一回,听爸爸在家里悄悄说:漫水,毛笔字写得*好的是王禹夫。那时候,村里壁板上、土墙上,都贴满了标语口号,毛笔字歪七扭八的。王禹夫个子高,鼻子也高。那时候个子高和鼻子高都非好事,叫人想起和美国佬。王禹夫走在村子里,顽皮的少年碰见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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