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知道星星为什么会发光的人一起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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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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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蒋方舟
出版社中信出版社
ISBN9787521723397
出版时间2020-12
装帧平装
开本32开
定价69元
货号31004306
上书时间2024-12-12
商品详情
- 品相描述:全新
- 商品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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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蒋方舟,1989年出生于湖北襄阳,代表作《正在发育》《我承认我不曾历经沧桑》《故事的结局早已写在开头》《东京一年》等,文字展示了对自身和“被时代绑架的一代年轻人”的关切。
目录
在海边放了一颗巨大的蛋
和唯一知道星星为什么会发光的人一起散步
在威尼斯重建时间
边境来了陌生人
后记
内容摘要
本书共收录四个故事。它们发生在遥远的宇宙和不明的时代,充满幻想色彩又和我们的世界若即若离。名为“南十字星”的星球贯穿全书,它是星际漫游客,收藏宇宙间的各种奇观。在《在海边放了一颗巨大的蛋》中,南十字星随手送出了“文明的礼物”。《和唯一知道星星为什么会发光的人一起散步》里,南十字星的命运与选择呼应了全球瘟疫下人类面对的的困境和希望。《在威尼斯重建了时间》中,时间不再是从过去流向未来,而是回归它混沌的本质。在《边境来了陌生人》中,南十字星化作一个符号和仪式,静静地倾听在一个偏僻堡垒中被讲述的真理与谎言,旁观历史如何自我重复。当世界失序,人群惶恐,小说中的四个主角却孤独而平静,他们选择仰望星空,与南十字星分享只有他们才懂的秘密。
精彩内容
《和唯一知道星星为什么会发光的人一起散步》节选你害怕吗?”我问傅歇。
傅歇先是一愣,然后笑了,说:“有时我跟你说话,就像是跟自己说话似的。这么多年第一次回来,别人都问我有多高兴,有多感动,只有你知道我有多害怕。”我们离开了餐厅,走到了海边,夜晚很静,远处的灯塔投下的光在海浪中轻柔起伏,海浪小心翼翼地舔舐我的光脚,就像是渴慕爱抚的宠物。我动脉发出的汩汩声与海浪声享有同样的节奏,我早已忘了上一次这么平静是什么时候。
傅歇说:“我这些年经历的事情太多了。我打过仗,不止一次,每次都是为了不同的国家,身上披着不同的国旗。我觉得自己就像是棋盘上的囚徒一样,我不知道战争结束之后我该怎么办。但当时我想,我一定不要回来,我有过一个故乡,但我弄丢了它,那么就丢了吧。”我问:“你害怕什么?”傅歇说:“太多了,比如那是谁?我完全不认识。”他指着不远处广场上的雕像。
我眯着眼睛,辨认了很久,说:“这是新竖的雕像吧,我也不认识,恐怕只有我儿子那一代才知道是谁。广场上的青铜雕像从你离开之后,不知道被拽下来多少次了,不知道这一个能站多久。”傅歇摇摇头,悲哀地说:“我们熟悉的英雄都不在了。”我笑道:“但你还是回来了。”傅歇不语,只是抬头看着天,我也一同抬起头,看星空闪烁。
傅歇说:“你好像对我讲过,说一个星系发出的光来自几百万年前?”他知道那一晚是我,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神秘的观星伙伴是我。
我说:“对,仙女系。它很美,过去很多观星的人觉得它是天边的一朵小云,其实它巨大,它和银河系因为重力彼此绑定,正在不断靠近,也许最后我们的银河系会被它吞噬。”傅歇听着,但显得心不在焉,他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他说:“今晚仙女系发出的光,几百万年后,还有人在看吗?”星星为什么会爆炸?多年前,我的儿子问我这个问题。
我始终想不出答案,所以我一直给他讲述的星球故事始终没有结尾。现在我知道该如何给这个故事收尾了。
南十字星上最后一个居民以自爆的方式重启了聚变反应堆,在漫长的时间里,宇宙间再一次有了星光,虽然这星光传递到那朵小花那里的时候,花朵早就枯萎死亡,并不知道几百万光年之前那灿烂的星光是为了它,只为了它,是在说“我在这里”。那次聚变反应所带来的宇宙环境变化拯救了小花所在的星球,它当时在冰冻的濒死边缘。
之后,新生的星星依次发光,不同的星系相互吸引靠近,快速而剧烈地碰撞,合并成了新的星系,宇宙再次变得拥挤。
再之后,人们在狐狸座的南边和天鹅座的北边观测到了那颗小花所处的星球,把它命名为SX10星,有一群热情的年轻人刚组了乐队,随手把自己的乐队命名为SX10,乐队的歌点燃了全世界的年轻人,包括两个自以为成熟但对世界和人生都一无所知的少男少女,他们对扑面而来的时代一无所知。他们经历过恶带来的幻灭,也经历过良善带来的遗憾,而当他们中年时再看向彼此的时候,发现所有命运的惩罚仅仅是考验。
远处隐约传来了音乐,仔细听,竟是几十年前我和傅歇反复听过的SX10乐队的歌。
大巴在马路上疾驰,月亮从广袤的平原上升起,‘亲爱的,我觉得我迷路了’,我向身边的她低语,虽然我知道她已经熟睡悠扬的声音在空中飘荡,起了一些雾,城市漂浮在其中,柔软不安定,晕黄的灯光也随海浪的律动而波动。傅歇再次轻声随音乐和唱,声音喑哑,我想到他多年前曾说过从歌声中听出主角已经苍老,一瞬间悲从中来,我几乎无法呼吸。
歌里的人最终或许还是没有到达目的地,他们最远到了哪里呢?至少他们的歌声曾经去过宇宙。不是所有的歌声都能回来,因为电离层上布满了洞,很多音乐直接从中穿过,逃到了天空中,留在那儿,也许他们的歌声已经去过无数颗星球,也许已经有星星成了他们的听众。
“傅歇,你知道吗?你在和唯一知道星星为什么会发光的人一起散步。”我说。
“什么?”傅歇对我的问题并不在意。
“没什么。”我笑笑,“对我说说话吧,傅歇。”傅歇说:“我一直很想你。”我说:“我也是。”傅歇说:“好像我们这一生不太有缘分,你太不善于说出真实的想法,我又太不善于猜测。但这好像也没什么关系,因为现在我们又遇到了,所以也不应该对命运太抱怨。”我说:“再多说些吧。”傅歇说:“我虽然经历了很多事,但却觉得人生中只有几天是真正活过的,其他时候我都像是这个世界的一个观众。”我说:“我也是,傅歇,再多说些吧。”傅歇说:“我以前总觉得人有一生的时间去爱,但我后来发现不是这样的,爱是有限额的,有人很早就懂得这一点,一次只花一点,在遇到的每个人身上省着用。但我太笨了,年轻的时候挥霍得太多,早早地把所有的爱都花完了,现在已经破产了。”我说:“不,不是这样的。傅歇,再多说一些吧,说一切都还来得及。”傅歇不再说话了,他看向我,目光却穿过了我,望向某个遥远的地方。他像是想看透我这些年所经历的一切故事,他的目光每多停留一秒,我就感到我在过去的二十年中所有的痛苦、快乐与思念正在缓慢地破碎、消失。
一切都会破碎和消失,没有那么可怕。过去的星尘组成了我们,当我们泯灭之后,我们又会组成新的花、新的尘埃与新的星。
傅歇也在破碎,我恳求傅歇再多说一些话,可他却变得越来越模糊,最后终于全部消失,我的眼前只有一片大海。
我和傅歇的“重逢”结束了,我必须面对现实:我们在火车站分别之后再也没有见过,这一天一直都是我一个人在过,走过大街、在咖啡厅里吃饭、来到海边。我按照记忆想象他中年和老年的样子,想象他度过了比我更好或是更坏的人生,想象他对我的人生充满了好奇和感慨。
也许我并不是因为思念这个埋藏在记忆底部的人,只是太需要一个人在我的脑海里问:“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当我跟儿子聊到过去几十年的事情,他总会不耐烦地说:“那些年你怎么既没有当成科学家,也没有发财?”在他那一代人的眼里,极端的年代要么把人打磨成坚韧但不屈的受难者,要么就应该让人发一笔横财。
至于南十字星的故事,我更是从来机会没有讲完过,儿子很早就丧失了兴趣。
这个夜晚的黑变得越来越浓了,我甚至看不清海了,万物的形状开始被偷走,各种声响被赋予了新的含义,我前半生许多被遗忘的回忆此时又涌上心头。
我想起我和丈夫尚未结婚时的一个夜晚,也是这样在闪烁的星星下散步,他讲到古老史诗中某个城邦的倒霉遭遇与我们的处境何其相似,他低声预言着即将扑面而来的命运——现在看起来,这预言准确惊人。
我打断丈夫,告诉他,当你望向星空,或是从某一颗星望向我们的时候,会发现那种无限的距离让我们自以为重要的经验都显得如此渺小。
我说在古老的故事里,一个观星者预测到了日食,警告正在两个正在交战的国家,如果继续战争,太阳将会消失。两国交战时,因为真的看到壮阔的日全食而惊异地停止了交战。
我说我向往那个古老的观星者可以左右世界的时代。
我说我向往那个人们把太阳的存亡、一颗星的存亡看得比自己的存亡更重的时代。
丈夫很严肃地批评我,认为我这种想法狭隘又虚伪,他说我对这种广袤空间的向往是不真实的,是无能的,是对眼前的逃避。
彼时我所感受到的孤独与此刻如出一辙。
但此时的我比那时的我多了一份坦然——看来时间与苦难作为老师并非毫无建树。
世间的事永远是这么孤独,但只要星星还在闪耀,一切都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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