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乡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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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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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刘诚龙
出版社北京联合
ISBN9787559680082
出版时间202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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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价68元
货号32250112
上书时间2024-12-10
商品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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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刘诚龙,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第十一届湖南省政协委员,湖南省作家协会全委会委员,湖南省“三百工程”文艺家。已在全国省级行政区600余家报刊发表诗歌、散文、杂文、随笔3000多篇共700万字,100多篇作品入选教育部编辑的《中学生课外读本》《大学语文新编教材》各类选本,出版散文杂文集《暗权力》《旧风骚》《一品高官》《暗权术》《暗风流:史上文人那些事》《民国风流》《恋爱是件奴才活》《非常弱音》《谁解茶中味》《历史有戏》《心心点灯》《将进食》《风吹来》等著作。《回家地图》获第七届毛泽东文学奖。
目录
第一辑 情在情中
003 红薯猪崽
008 草鸡蛋
012 母亲的味道
017 我家的石水缸
021 母亲的信仰
026 蕴藏在一毛钱中的幸福
032 人禽语
038 一阶一梯一声咚
042 《 一剪梅》里一页情
046 犹记当年写情书
051 金竹山上雪花点点飘
057 一碗汤的距离
063 刘诚龙,你娘喊你回家挖土种辣椒
069 跳田
074 梦里依稀绿军装
079 挂青
091 叶叶是乡愁
095 走毛线的女人
101 樵童断笛
107 翻火
112 寿辰中的生命况味
116 最是那一勾头的害羞
121 长不老的崽
126 鲜艳的姜不叫鲜姜
133 曾经随处都是泰
140 桂花树下
146 喊娘去散步
151 书包往事
157 凉鞋套丝袜
第二辑 乡在乡中
165 对门垄里白鹭飞
172 喝甜酒的老黄牛
176 牛的屁股曾是我努力的方向
181 莲奶奶的菜保
186 苦槠子树下
194 山胡椒树下
201 长塘李万木在葱茏
205 恩高冲的草田
212 乡亲的力气
217 堂前燕
221 时荣那座桥
225 过言
229 新年头炷香
233 年终澡
238 除夕那早茶
241 生脚的新年
244 土砖屋
250 红砖房
258 借,叫打个斢
265 云带钟声穿树去
271 春江水暖鸭不知
276 那一串串“收垃圾”的乡音
280 死在山上的树
第三辑 味在味中
289 铁炉冲的芝麻熟了
293 炸豆腐
298 钵子饭
302 看得豆角如璎珞
307 菜豆子冬豆子
313 霜华是一味
317 好竹连山觉笋香
322 猪肉炒青椒
326 芋头芋头娘
331 三月泡
335 萝卜、萝卜干
340 清甜的星星鱼
345 猪油腌猪肉
350 一叶二叶三叶牛百叶
354 春天的“粑蕾”
359 春冬一锅烩
364 米之饭米之菜
369 坐等鱼儿入罐来
373 客来酒当茶
378 合菜
382 魔芋豆腐
386 线瓜汤
390 芳名是藠头
395 锅巴滋味
400 葱拌豆腐渣
403 河蚌贵妃舌
408 甜蔗甜
414 彼采葛兮
418 橘香彻
422 苋菜汤
内容摘要
本书通过82篇美文,以“情在情中”“乡在乡中”“味在味中”三大主题,真挚而细腻地勾勒出作者家乡铁炉冲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个人、每一段往事。甘愿为儿女遮风挡雨的母亲、风趣开朗的父亲、娴熟走线的堂客,以及山胡椒树下的老友,都在他的笔端栩栩如生地重现;长塘李、恩高冲、时荣桥,记忆中的书包和替人写下的情书,也被一一温情呈现。作者以朴实的文笔和湖南方言特有的韵味,让那片熟悉的山川田野、那缕袅袅的炊烟,以及家乡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仿佛穿越时空,浮现在读者眼前。书中的每个故事,或欢喜,或哀愁,或寂寥,散发着故乡温暖的烟火气。书中既展现了纯粹的乡情,也描绘了乡村岁月中人们的坚守与村庄的悄然变迁,凝结成一幅饱含深情的人文画卷,传递出作者对故土的深深眷恋。
精彩内容
母亲的味道胃离心最近,儿离娘最近。
江南离洛阳数千里,远吗?远。然则,娘离儿最近,胃离心最近。
后汉那阵子天空晦暗,洛阳牢里地板潮湿。陆续被关监房,黑手高悬霸王鞭,烙铁拶指加皮鞭。陆续是条硬汉子,各种刑罚受遍,血飞溅,不哭天。囹圄之中不见天日,生杀予夺,操于狱吏之手。狱吏之嚣张跋扈,西汉开国大将周勃体会至深:“吾尝将百万军,然安知狱吏之贵乎!”陆续受尽折磨与拷打,他不哭,他就不哭,他硬不哭。
陆续还是哭了,稀里哗啦地哭了。狱吏给他送来一碗饭,饭上摆放了几片肉、几根葱,陆续突然间眼泪哗啦啦,大雨落屋檐,白泪滔天,“续对食悲泣不自胜”,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使者问故”。母亲自江南,千里迢迢来京都了,身在京都之儿郎,“母来不得相见”,自然悲从中来,不可遏止,“是以悲耳”。谁谁谁,从狱外通消息入狱内?“使者大怒,以为门卒通传意气,召将案之。”没谁通传意气,是那碗饭传递了其中消息。不对,是那碗饭上陈列的美食,那是母亲的味道,“因食饷羹,识母所自调和,故知来耳,非人告也”。如湘菜、鲁菜、粤菜大师,每制一盘佳肴,碟边注明大厨甲、乙吗?不是,不用注明谁谁谁,母亲炒就的美食,还要注名字吗?“使者问,何以知母所作乎?”那是母亲特有的、独有的、绝无仅有的味道。
陆续母亲的味道是,“母常截肉未尝不方,断葱以寸为度,是以知之”。你到过江南吗?你到过湖南吗?除夕那夜年缸肉,切方如麻将牌,葱切多长,盐加多少,油添多少,那一盘菜,左右翻,上下炒,是十五次还是十六次?都刻印着母亲的手记吧。
我母亲用猛火、文火炒制的家常菜肴,也有我母亲的味道。家常之常,最是豆腐吧。居家饮食,谁不曾制作过豆腐?“日市豆腐数个,邑人呼豆腐为小宰羊。”小时候,上餐白菜,下餐萝卜,上餐下餐,不是白菜萝卜,便是萝卜白菜。也有那么一回啊,母亲要到三五里外的小集市,买一板两板豆腐回来,素可作荤,素简直是荤,豆腐当猪羊肉,当小宰羊的。吃上一餐豆腐,算是打牙祭呢!
母亲炒制豆腐,整顿衣裳起敛容,神态竟至庄严的。老家堂屋有灶,火灶居堂屋中央。到了城,我再也看不到火灶居如此中心位置,灶已在偏房了哪(饮食指数,不占居民消费指数之第一位了嘛)。老家灶,居堂屋最中央,客厅最中心。灶之上,四四方方,端端正正,摆着炕桌,炕桌横交错竖,四面皆空,平时护灶,饭时当桌。
母亲煮萝卜白菜,甚是轻率,胡乱翻炒,水当油放,蔬菜丢锅里,左右开弓,三下五除二,加一半勺水,起锅,大功告成。买了一两板豆腐归来,状态大不同:洗手,搓掌,说不定还系围裙,锅架灶上,屈尊,蹲身,板板眼眼,或还拿小板凳坐起。三十年过去,许多形象或已忘记,而母亲蹲伏灶间,文火煎水豆腐之优雅姿态(印象中,母亲多风风火火,未曾雅致过),如在目前。
母亲身伏炕桌,头倾灶上,摊开一只巴掌,巴掌上置豆腐块,另一只手操刀,截之,“未尝不方”,都是小方块,不厚不薄,概如作业本厚薄,切一块,小心轻放于锅中;先自中央始,次第相挨,直至黑锅中,一色白。说母亲煮蔬菜,很轻率,一个印象是,母亲水当油放;说母亲煎豆腐,甚庄严,那是见到母亲油当水放。呵呵,所谓油当水放,那是我夸张之言,不足采信。我堂客煮白菜,炒羊肉,端起油壶,汪洋倾泻;我母亲纵使煎豆腐,算最耗油的吧,也是用盐勺子舀,一滴一滴,小雨落屋檐,油滴锅不穿,次第相滴,次数多又多罢了。
母亲煎豆腐,神形专注,一双筷子,紧握手中,见得豆腐边角泛黄,将其夹起,翻面,从锅中央挪至边缘,次第将周边豆腐移至锅中心。油煎豆腐的声音是童年第一妙音。母亲灶间全神贯注,我坐板凳上,勾头,头也伸进炕桌尺许,舌头嘴内转圈圈,时出唇边,车子雨刷也似的扫,将涎水扫回唇内。母亲所煎豆腐,最出味的,是两面黄。这是我堂客做不了的。我堂客也煎豆腐,只煎一面黄,另一面依然白色。我多次责问她,为什么不两面黄,堂客说:煎吃的,要不得,不合食品安全,也因此缺少营养。一块豆腐哪来食品安全?营养云云,何胜味道。营养者,形而下;味道者,形而上。只讲营养,不讲味道,美食岂出境界。毛泽东的大厨,总劝主席不吃红烧肉,主席说,厨师兼营养学家的话,可信,不可全信。
母亲煎的豆腐,两面黄,两面脆,两面都是黄点突起,有如突触,却从不焦。母亲放下诸般活计,一次煎豆腐,耗散母亲小半天功,全身心投此间,哪会焦呢?不焦,出脆,直接拈一块上来,也是上火的。待块块豆腐都两面黄而脆,母亲掺一勺水,顿时火脆转绵柔,又加葱,与陆续母亲不一样的是,我母亲加葱,葱不曾“以寸为度”,而是一锅全盖,全煮。南方之葱,好香好香的,煎豆腐加葱,不减陆续母亲那“截肉炒寸葱”之味,或还胜之。
母亲煎菜还出味的是煎冬瓜。我堂客知我喜欢大啖煎豆腐一大盆,还喜欢吃煎冬瓜一大碗,也曾学我母亲,媚我胃以近我心,到底不行。冬瓜纯蔬菜,母亲亦能做出荤味来,其法也是煎。一块冬瓜,切方,以寸为度,不斜不扁,方形麻将,不大不小,厚如麻将。其法还是,在方寸之冬瓜上,横切竖切,表面切方丁,切深缝,缝深深,深至冬瓜中心。然后,也是油当水放,放锅里,再将方寸冬瓜,置锅中煎熬,这回不两面煎啦,只煎外面,也煎得泛黄。您知道,冬瓜肉厚,油盐难进,切了缝后,油盐深入冬瓜骨髓,均匀散布。冬瓜本瓜,因此而有鸡肉鱼肉小宰羊滋味了。蔬菜出肉味,那是我母亲的拿手好戏,那是我母亲的美食功夫,那是我母亲的美食味道。
还有一道菜也是蔬菜,也出味,是坛子里的豆角,我是最爱吃的。豆角切成寸长,晒干,腌坛,坛边全是黄泥巴,周围团圈扮起来,不让透气。待秋至,待冬来,待来年春回,开坛,抓一把几把,以青辣椒红辣椒炒,味道也奇佳。呵呵,那不是我母亲的味道,是我大姐的味道。母亲也腌豆角,总是不那么精致,母亲腌制的豆角,含水分多,发潮;坛内豆角若发潮,味道便泛酸,自是孕妇之最爱,可谁天天怀孕啊。我母亲腌的豆角,不如我大姐腌的豆角来得正宗,来得味道纯正。
美食者,怕也是如著文章。食材如题材,炒法如写法。放油盐如措辞,加作料如布局,一样事物,不同排列组合,此作家来写,与彼作家来写,格局气象,或如霄壤。甚是母亲的味道,甚是大姐的味道,甚是堂客的味道,甚是烂作家、烂厨师与甚是好作家、好厨师的味道。味出舌间,香留齿间,反刍胃间,美食或文章,总以情感之归属,精神之向度,印刻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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