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与文明（第二辑）

《医学与文明》是由陕西师范大学医学与文明研究院主办的学术性集刊。本刊注重原始资料的发掘与运用，不同学科门类的交叉与互动，致力于整合不同类型的学术资源，搭建医学相关事物研究平台。本书为第二辑，主题涉及古希腊的医学思想、中世纪的卫生观念、1918—1919年大流感等问题，选题新颖，视野广阔。

李化成
陕西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陕西师范大学人文科学高等研究院院长，陕西师范大学医学与文明研究院院长，陕西省哲学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医学与文明”研究基地首席专家，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人类瘟疫史”首席专家，在《中国社会科学》《历史研究》《世界历史》等刊物发表论文多篇。

张子翔
上海师范大学世界古代中世纪史博士，陕西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博士后，在《世界历史》《学术研究》等期刊发表论文多篇。

笔谈
文化形塑与学术流变：关于中医史研究的视角  王振国4
中国历史疫灾地理研究回顾与展望  龚胜生16
疾病医疗史研究的现实意义  余新忠24

访谈
探索人类医学文明，把脉历史深层因素
——于赓哲教授访谈录  于赓哲32

专题研究
古典医学思想的调适与发展
——普鲁塔克《道德论丛》中的医学文本探析 江琴 朱仲睿43
古希腊理性医学的兴起  唐晓霞58
中世纪欧洲大学生环境与卫生观念初探  张倩 周美玲73
中古时期大黄的药用及其他研究  郭幼为86
饮食、医疗与想象：14至16世纪西欧社会生活中的蔗糖文化  程利伟98
知识与机制：英国对1918—1919年大流感的因应  翟芸113

理论与方法
如何撰写医院发展史：医学口述史的个体实践  王广坤131

书评
近代中国口岸城市的卫生制度化
——读饭岛涉《鼠疫与近代中国》  倪浩然149
20世纪瘟疫史中的“人类角色”解读
——评《人类大瘟疫：一个世纪以来的全球性流行病》
孙帆159

文献选译
星占四书·第二书：对国家时局的预测
［古罗马］托勒密（高阳译）171
《医学珍宝》：早期阿拉伯医学著作
［埃及］马克斯·迈耶霍夫（王亚萍译）195

学术活动纪要
“‘一带一路’重大疫情防控史及现实启示”国际学术研讨会
综述 王彪215

第十一届“医学与文明”学术研讨会暨研究生论坛会议综述
符婵婵 张迪222

ABSTRACTS 259
征稿启事 263
关于引文注释的规定 265

《医学与文明》是由陕西师范大学医学与文明研究院主办的学术性集刊。本刊注重原始资料的发掘与运用，不同学科门类的交叉与互动，致力于整合不同类型的学术资源，搭建医学相关事物研究平台。本书为第二辑，主题涉及古希腊的医学思想、中世纪的卫生观念、1918—1919年大流感等问题，选题新颖，视野广阔。

李化成
陕西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陕西师范大学人文科学高等研究院院长，陕西师范大学医学与文明研究院院长，陕西省哲学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医学与文明”研究基地首席专家，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人类瘟疫史”首席专家，在《中国社会科学》《历史研究》《世界历史》等刊物发表论文多篇。

张子翔
上海师范大学世界古代中世纪史博士，陕西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博士后，在《世界历史》《学术研究》等期刊发表论文多篇。

疾病医疗史研究的现实意义

史学的现实意义历来备受重视，“以史为鉴，以史为镜”的思想认知流传至今。虽然史学研究成果不能直接作为现实生活的指导标准，但历史学的丰富内涵，使其能够对不同时代的人文观念乃至实践行为产生重大影响。疾病医疗史研究结合了医学、历史学、社会学等诸多学科特点，加之当今时代医疗卫生领域面临的重大传染病挑战，使得探讨医疗史的现实意义也具有了多元的学科价值和实践价值。

引言

作为一名研究医疗史的学者，新冠疫情发生后，我对我们的研究工作在疫病应对方面的作用有了更深刻的认知。尤其是在帮助大众了解疫病知识、反思疫情应对举措等方面，医疗史研究领域的学者的责任不可小觑。广大研究人员共同作出的努力，使我们的研究成果得到了社会、民众的关注和认可。但是，在目前疾病医疗史研究领域，尚存在许多值得思考和反省的问题。是否真的可以简单地认为，传统中国医学的各种举措在应对疫病方面战无不胜呢？还有个别研究，得出一些所谓的历史经验，如发挥中医药在抗疫中的作用，早发现、早隔离、早治疗的御灾思想，防范有害动物等。这类文章的问题在于，它们并不是从历史角度得到的对现实的若干启发，而不过是按照现实的想法对历史资料进行主观性论证，实际上是现实思想在历史资料梳理中的投影、映射。这种用现实观念引导历史资料梳理的做法，不过是用历史资料对现实观念做了一个注脚而已，因而其研究价值不太大。

一、新冠疫情下的历史思索

那么，我们进行历史研究的意义在哪里？现在已有很多学者提出了自己的观点，比如历史研究可以作为现实的行动指南，或者以史为鉴得到历史启示，进一步探索历史规律等。以我个人角度来看，历史研究最重要的意义在于视角，即通过研究历史达到“思接千载，视通万里”的效果。另外一个意义在于历史研究的人文性。就历史学而言，不管是哪个方向的研究工作，最终都要将研究成果转换为具有人文性的东西。那么何谓人文性？就是以人为出发点来思考问题。这样做的优点，是能给我们的现实生活带来新的认知以及实践方面的启示。现以新冠疫情为背景来具体分析医疗社会史研究的意义。其一，通过呈现历史上人们应对瘟疫的经验和举措，给疫情中惶惶不安的人们带来些许心理慰藉，一定程度上消解人们的紧张和恐慌情绪。新冠疫情发生以来，很多学者从专业医学角度出发，认为古代的疫病应对措施在今天的应用意义不大，原因在于古代科学技术落后。其实不然。应对疾病或者疫病，不能单纯从科学、效率等角度考虑。正如在新冠疫情流行期间，我们针对疫病所做的大量工作，有多少是真正与医学本身相关的呢？其实很多举措需要不同专业、不同部门的人相互配合、支持才得以完成。因此对历史上疫病的研究，包括对应对措施的经验梳理和思考，能够给现代人带来有意义的启发和思考，也能起到心理安抚作用。其二，引入历史视野和维度，可以让我们更好地认识和思考人与瘟疫的关系，对“现代性”少一些骄傲，而多一些对历史和自然的敬畏。其三，对历史上的疫情及其应对举措的观察和梳理，有助于我们在应对瘟疫时，拥有更全面的视角和理念。其四，让瘟疫转化为历史的“推手”。瘟疫虽然给人类社会带来灾难，但是从历史发展角度来看，瘟疫在很多时候对人类文明起了重要的“推手”作用。虽然人类自身的理性能够帮助我们约束自身的贪婪和欲望，但是毕竟程度有限，因此需要一些外在的东西来帮我们强化自身的理性。瘟疫就是这样一个帮手，它让人类时刻反思自身与外在环境的关系和人类未来的走向。此外，让瘟疫成为“推手”，必须要有一种反省和批判的精神，需要建立在真实的历史事实疾病之上，否则这种反省和批判就显得无力。最后，也许是最重要的，一个事件必然会形成一种或多种叙事，而这些叙事又势必会直接或间接影响历史的演进。历史学者积极而理性地参与历史事件的解读，将会对未来社会的发展产生若干正面效应。

二、医疗史研究的现实意义

医疗史研究的现实意义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有助于人们更全面、系统地理解疾病和医学的社会文化属性，从而推动当下的医学人文教育。医学居于科学与人文之间，并非简单地归属于二者中的任何一方，而是包含了双方的许多特性。医学是最人文的科学，也是最科学的人文。我们希望医学生有更好的人文素养，这是大家共同的期望。医疗史研究需要和医学、人类学、社会学等学科更好地结合，用更具体的事实和案例对学生以及公众进行教育，让大家真真切切地理解疾病和医学的社会文化属性，意识到医学和疾病不仅是科学的问题，更多是人文方面的问题。因此人文、文化的学习和普及必不可少。二是有助于从认识论的高度改善现实中的医患关系。现代社会紧张的医患关系引起了每一个人的思考。有的人在一些历史故事或者建构出来的名医形象的影响下，认为古代的医患关系较为和谐。虽然古代的医患纠纷，确实至少在法律层面比现在要少得多，但主要是因为以下两个原因。首先，古代患者对医治效果没有那么高的期待。而现代患者对医学效率和医疗技术的过高期待，则为医患纠纷埋下了隐患。其次，古代患者看医生基本上都是通过熟人，因此医生和患者的关系就存在更多社会联结，从而减少了冲突的发生。对当今的医患纠纷问题来说，加强医学人文教育，让医生和患者加深彼此了解，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双方的矛盾。三是医疗社会史研究可以为提升现代公民素质提供有意义的思想文化资源。反思当下，包括历史学在内的人文科学研究的关注点往往是社会、国家的发展，对个人苦难的关心不够，缺少一种温馨的人文性。在此情况下，我们倡导的关注人本身的“生命史学”，对“人”的发现和人的全面发展有重要意义。

梁启超先生有言：“二十四史非史也，二十四姓之家谱而已。”然而到了近现代，随着民族国家的兴起，我们的历史也由王朝的历史转向国家的历史。社会发展的立足点更多的是国家、民族强盛和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我们倡导的卫生的现代化就充分表明了这一点。但到了21世纪，如何使中华文明更具有竞争力和发展潜力呢？我认为，人的全面发展将成为一个我们必须要面对和正视的问题。在此情况下，加强医学领域对“人”的探讨，自然对中国人民的人文素养以及精神状貌的形塑有一定价值。因此，只有通过聚焦于“人”的医疗史和“生命史学”的研究，才会对现实的社会发展产生积极的影响。

结语

人类伟大的文明历程波澜壮阔，源远流长，历史长河中的朵朵浪花虽易消逝但不容抹去。现代人完全可以从厚重的历史底蕴中汲取当代所需要的营养，盈肌养骨，弥补现代社会发展中存在的缺陷。同时，对于创造伟大历史的人，我们也不能忽视。在历史研究中尤其要做到聚焦人的历史，聚焦人的丰富心理，聚焦人与自然的互动，从而呈现社会的多元性和复杂性。因而对医疗史研究而言，需要以时代任务为出发点，同时注重彰显人类文明的价值，突出人的重要性和独特性。这是医疗史领域未来发展的重点。

〔余新忠，南开大学历史学院院长，中国社会史学会医疗社会史专业委员会主任，天津300350；文字整理：王素娟，陕西师范大学医学与文明研究院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