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经济学

本书版于2006年问世以来，约有十年，出版社询问我是否需要改版。他们建议好增加有关2008年金融危机的内容，而我却认为，有关环境保护章节是填补内容空白的。显然，新的事件和法律案例的相关参考资料需要更新。不幸的是，人们对经济所持有的顽固性狭隘看法却不能与时俱进。

然而，在我开始着手这些工作时，美国发生了一系列新的重大事件。至少在我看来，过去人们认为，作家需要投入精力去解释事实、做出理性论证，并鼓励人们礼貌、谨慎地待人，但美国2016年总统大选改变了人们对这一理念的看法。就贯穿本书的经济、商业、伦理和关怀主题而言，近的事态发展为人们提供了看问题的新视角。

虽然这些事件为我的修改工作提供了诸多借鉴，但本书的基本观点却是不变的。为了创造对人类有益的经济，我们既要思想开明，又要有开放心态。不管你有什么看法，我都希望，你能与我一起去探索这其中的奥妙。

若要感谢在撰写本书时给予我帮助的各位人士，则我的致谢词可能会占据本书相当大的篇幅。我只想说，我感激的是我的朋友和社会科学界的同人南希·富尔布雷与宝拉·英格兰。在编写本书的关键时刻，尤利·阿斯拉克森、薇薇安娜·泽利泽和南希·图阿纳给我提供了创作灵感和支持。苏·辛梅尔维特和林恩·斯托特主动针对本书提出宝贵建议。与安·凯瑟琳·贾尔、小约翰·科布、凯瑟琳·凯勒和戴维·洛伊的对话有助于我进一步完善本书的社会伦理观点。编写本书第二版期间，我与禅友杰夫·瑟尔的讨论以及应其邀请参加哈佛神学院的学术研讨会，使我收获颇多。近，通过与埃德·弗里曼、凯特·格罗斯和杰里米·莫恩在商业道德领域的合作，极大地拓宽了我的创作视野。芝加哥大学出版社的亚历克斯·施瓦兹为本书版的成功问世倾注了大量时间和心血。另外，该社编辑乔·杰克逊、克里斯蒂·亨利和简·麦克唐纳，以及匿名审稿人的评论，对我撰写第二版的帮助颇大。对此，千言万语表达不了我的感激之情，我只能说，我已铭记在心。

在2000—2001学年期间，我在哈佛神学院公共生活价值研究中心从事研究工作，这段经历对我编写第二版至关重要。尽管该中心已不复存在，但我还是要感谢评选委员会，他们中有许多人来自哈佛大社区，对我那一年的工作给予了中肯评价，在此谨向聪慧能干的研究助理丽贝卡·布兰奇-特瓦珊和安德鲁·斯特恩表示衷心感谢。另外，儿童发展基金会和夏洛特·珀金斯·吉尔曼关爱劳工研究奖学金为我的工作提供了财政支持，对此我深表感谢。

在北美、欧洲和亚洲的各种场合，包括在国际女权经济学协会的会议上，我收到大量有关本书的评论，使我受益匪浅，从而使本书得以顺利完工。多年来，塔夫斯大学全球发展与环境学院的温馨工作环境，以及现在的马萨诸塞大学波士顿经济系的和谐校园环境，都为我的学术进步提供了有力保障，谨此表示感谢。

后要感谢的当然还有：我在波士顿地区的朋友和笔友，他们的鼓励给我带来持续写作的动力；我的已故姐姐劳拉，感恩她授权我使用她的素材；我的孩子安妮和帕特里克，在编写版时，他们的可爱给我带来了欢声笑语；在编著第二版期间，阿灵顿朋友之家社区的邻居们，你们对我的无微不至的关怀激励着我不断前进。

本书表达的观点均代表我个人，与有恩于我的人士和组织无关。

经济学的古老定义是，研究人类为满足其物质需求而进行的商品和服务的经济活动。也就是说，经济学是研究我们管理时间和金钱的方式，助力我们获得食品和居所，从而“保持灵肉合一”。

然而，在经济学的许多讨论中，身体和灵魂似乎渐行渐远。在当代许多学术和大众的讨论中，还隐含着一种关于商业及其与伦理关系的特殊信念。这种信念认为，货币、利润、市场和公司均为一台“经济机器”的部件。这台机器大概会遵循不可阻挡的，很大程度上非道德的“法则”，以自动方式运行。尽管该机器组织供应我们身体所需的物质，但人们认为，就其本身而言，它是无灵魂且无人性的。因此，伦理问题——特别是我们作为活生生的、社会的、有灵魂的人，应该对彼此和其他生物表现出适当尊重和关心的问题——似乎属于其他范畴。若我认为，经济是一台机器，那么在我们从事商业活动时，花时间担忧有关正义、同情和不伤害等问题，似乎是在浪费光阴。

有时，这种信念以一种明确的“亲市场”和“亲商务”的形式出现。著名经济学家威廉·鲍莫尔在其广受赞誉的《自由市场创新机器》一书中这样写道，“资本主义经济可以被视为一台机器，其主要产品是经济增长”。亲商务拥护者常将市场经济描述为非人类的“引擎”，它通过不断增加的商品和服务的种类和数量来满足我们身体的需求，从而促进人类的福祉。许多政治右翼学者，包括所谓的“新自由主义经济学”的拥趸，更进一步声称自由市场的内在美德使得任何对他人利益的明确关注都显得毫无必要。西方崇的亚当·斯密，是18世纪经济学的鼻祖。他认为市场“无形的手”会自动使个人私利驱动的行为服务于公共利益。芝加哥大学经济学家米尔顿·弗里德曼有一句名言：“能这样彻底地破坏自由社会基础的情况不多，因为企业官员承担了社会责任，就不会煞费苦心地多为股东赚钱。”

在大众层面上，有关财富来源的信念反映了亲商务观点。人们往往认为巨大的个人财富，在很大程度上（如果不是的），可视为特别能干和勤奋的自然回报的凭证。同样，在很大程度上，人们可能肯定地认为企业是就业和繁荣的创造者。如果人们认为经济机器是行善的、公平的，则似乎没有必要对市场、商业领袖或公司的道德伦理进行更深入的调查。

有时，这种非道德经济机器信念必然带有一种明显的反市场或反商业倾向。一位颇受欢迎的企业批评者大卫·科滕指出，由于金钱世界的“逻辑”和“规则”，资本主义“已占据我们的灵魂，并正在吞噬我们的肉体”。这些市场批评者认为，当代经济生活受到贪婪和猖獗的物质主义的系统化驱使，因此完全与有道德、有意义的社会生活相违背。与亲商务信念相反的是，富人被认为是通过压迫工人阶级、破坏环境和腐败政治来发家致富的。

对社会持“批判”或左派观点的人，通常认为“商业道德”是一个矛盾体，就像“个人电脑”（电脑怎么能是个人的呢？）或“大虾”这种自相矛盾的说法一样。他们认为，讨论资本主义结构中出现的道德问题在很大程度上是浪费时间。为此，有人指出，需要全盘取代资本主义制度。而另外一些市场批评者则认为，盈利型企业可能在未来更好地发挥作用，但前提是它们要么受到政府政策的严格控制，要么沿着规模更小、更有地方特色、更合作的路线进行彻底重塑。

有时，持有这种经济机器信念的人，一般来说既不坚决支持商业，也不反对商业，而是把世界分成两部分。例如，一位国家社会服务专员认为，其机构不应该提高支付给养父母的费用，因为“你不想要一个由有偿职业养父母组成的家庭手工业”。这种人认为，某些生活领域必须保持在受伦理保护的范围内，远离自我利益的动机。他们把特别富于关怀和人际关系的活动，比如育儿、保健和教育，单独挑出来进行这种特殊处理。在他们看来，其他领域或多或少会涉及可能由正常经济生活所驱使的金钱利益。为此，他们建立“单独领域”作为解决问题的方案，由企业负责商业领域，受保护的领域则只允许非营利组织和政府进入。

亲商务与反市场的观点看似天壤之别，不过，它们有一个共同的基础。无论你喜欢与否，这些观点都认为，一个货币化、公司化、全球化和市场依赖型经济的根本驱动力与道德问题毫无关联。

我意识到，并非每个人都有时间（或有兴趣）来阅读这本书的全部内容，那么就让我直切主题，以下是本书的基本论点：

认为经济制度是根据非道德法规运行的无生命机器的观点，是一种信念，而非事实。

该信念对地球上的生命，对人类社会，尤其是你，均具有不良影响。

经济体系是富有活力的、有生命的、人为的，并受我们道德选项的影响，理解这一点有利于我们改善决策，不管这些决策是个人的还是社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