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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英]汤姆?威尔金森,吴明(译)
出版社生活书店出版有限公司
ISBN9787807683292
出版时间2020-09
装帧精装
开本32开
定价54元
货号29127327
上书时间2024-11-22
引言 早的小屋:建筑与起源(节选,注释从略)
在遍地鲜花的阿尔卑斯山谷,一个尖顶小木屋伫立在山坡上(建筑的起源是否正是这样:荒野中的一个简易小木屋?)。木屋很小,并没有别致的破旧感,也不过分奢华,四周围着松木篱笆,篱笆上缠绕着带刺的铁丝网。篱笆后面,茂盛的树木探出头来,像刺客一样。树叶沙沙作响,农民的孩子吵吵闹闹——当时是1909年,农民尚未从这一带消失。小屋里传来钢琴声,音符试探着从琴键间迈出步子,时而跌跌撞撞,时而步履如风,在寂静的山间清晰可辨。突然,一个长着深色羽毛的东西从窗子冲入小屋,窗户的玻璃瞬间破碎,发出击打铙钹般的刺耳响声,琴声戛然而止,小屋主人古斯塔夫•马勒(Gustav Mahler)惊叫一声,发现来者是一只寒鸦,它在被鹰追赶,鹰和鸦在他的头顶上打斗起来。
数千年来,人们一直这样想象建筑的起源:森林里,有人灵机一动,盖了一个小木屋,开启了建筑的历史(我承认,寒鸦和作曲家并非故事里的常客)。回溯建筑的起源并不仅仅是历史学家的嗜好:许多艺术家和马勒一样,也在“原始”小屋中工作过,而沙滩小屋、树屋、花园小舍的广受欢迎,则意味着类似的做法颇具吸引力。艺术家、度假者、史学家有一个共识,即起源所带有的纯粹特质乃是一种慰藉,回归起点的意义不言而喻。探讨事物的源头能够解答很多问题,但在这个过程中也会产生很多问题。首先,我们可能会问,建筑的源头只有一个还是存在多个?那些含混不清的线索,我们是否就不再细究,而只相信胜利者编写的历史?怎样了解史前建筑?简易的早期建筑物与所谓建筑学意义上的建筑物之间,该怎样划分界限?
恐怕后这个问题有点离题了,我不打算解答它。建筑史学家尼古拉斯•佩夫斯纳(Nikolaus Pevsner)在他的著作《欧洲建筑纲要》(An Outline of European Architecture)的开篇傲慢地称,一个自行车棚不够资格成为他的研究对象,因为那根本不算建筑。但我还是要花时间对“自行车棚”背后的故事做一番探讨。至于建筑起源的问题,我作弊了:我并没有在“开始”时开始(毕竟马勒不是穴居人);我选择了一个点(可以是某个人住进原始小屋的任意一刻),这个点能引人回想事物的起源。在本书的行文中,我有意地让时间曲里拐弯地或跳跃地流动,有如蛇梯棋的行进,虽然这样或许不够简单明了,但更便于为这个错综复杂的主题理出头绪。本书的十章以建筑物出现的时间顺序(由早到晚)排列,同时也穿梭于时空,结合不同主题,如权力、道德、性等,探讨建筑带来的多元可能性。那么,就让我们沿着马勒的线索,进入荒凉的原始之地:他简陋的工作场所表现出他对返璞归真的渴望。他的渴望,正是我要谈论的主题——建筑的起源。
为远离都市喧嚣,马勒住进了阿尔卑斯山,前后住过三间小屋(Häuschen),除了在维也纳和纽约指挥交响乐团,他都住在这里,这期间他完成了他的主要作品。前文描述过的木屋是马勒住的后一个小屋。小屋坐落在意大利提洛尔(Tyrol)地区多比亚科(Toblach)的一处庄园里,他生命中的后三个夏天便是在这里度过的。多比亚科远离维也纳的喧嚣和暑热,20世纪初仍是一派工业革命前的乡村景象。然而,乡村生活把马勒逼疯了。在给妻子写的信里,他抱怨居民太吵,字里行间满是怒气:“如果农民天生都是聋哑人,那么住在乡下该是件多美的事啊!”又一封写道:“如果一个人能有几亩地,然后用篱笆围上,独自住在里面,那这个世界就太美好了。”[3]但他的小屋并没能让他与世隔绝,避开令他生厌的居民。农民会扒着五尺高的篱笆要钱,于是他在篱笆上缠上了带刺的铁丝网。就算这样,一些无形的东西还是干扰了他,比如农场的各种噪音。他曾问房东:“怎么才能让公鸡不打鸣?”“简单。”房东说,“拧了它的脖子。”
除了乡村生活中的一些常见烦扰外,一些其他因素亦让马勒无缘田园牧歌般的日子:1907年在阿尔卑斯山度假期间,马勒的幼女死于肺炎;1910年在多比亚科期间,马勒发现妻子与建筑师瓦尔特•格罗皮乌斯(Walter Gropius)有婚外情,精神一度崩溃。格罗皮乌斯是包豪斯学校(Staatliches Bauhaus)的创始人,曾设计建造位于柏林郊外的原始木屋“夏之屋”(Sommerfeld Haus)。心碎的马勒当时还患有心脏病,次年春天便离开了人世。这样看来,就算钻进小屋、躲进围栏,似乎仍然难逃与尘世的干系。
像马勒这样找一个简易小屋工作的艺术家、作家不在少数。有些人的创作灵感似乎就来源于独处,来源于原始的建筑,就像在创作新画作前要把画板擦干净一样。马克•吐温(Mark Twain)、弗吉尼亚•伍尔芙(Virginia Woolf)、迪兰•托马斯(Dylan Thomas)、罗尔德•达尔(Roald Dahl)和萧伯纳(George Bernard Shaw)都在小屋里搞过创作,萧伯纳的小屋甚至建在旋转装置上,可以随着阳光的移动而转动。海德格尔(Martin Heidegger)和维特根斯坦(Ludwig Wittgenstein)曾在陋舍里思考哲学;高更(Paul Gauguin)则逝世于南太平洋一带的一个木屋,身边围着未成年岛民——他称这间小屋为“欢愉之屋”(maison du jouir)。高更曾在法国政府的资助下前往波利尼西亚,政府寄希望于高更考察并描绘当地的风土人情,进而以之作为“主旋律”广告,激励其他殖民地居民;然而,来到波利尼西亚的高更却无心观照资产阶级对家庭生活的热爱,只顾着描绘想象中的原始文化,同时又用梅毒玷污了它。
亨利•戴维•梭罗(Henry David Thoreau)是“小屋艺术家”的鼻祖。1845年,他在朋友爱默生(Ralph Waldo Emerson)的庄园里盖了一间小屋,既能亲近自然,又无须承受地处偏僻之苦。正如梭罗在《瓦尔登湖》(Walden)一书中所述,他回归原始并非抵抗现代。其中一章,梭罗描写了他在小屋里听到的各种声音,这些声音,也正是田园生活的要素:啾唧鸟鸣、远处传来的教堂钟声、“一头奶牛忧郁的叫声”等等。同时,他也描写了过路火车的声音:“火车的汽笛声钻进了我在林间的夏与冬,那声音就像鹰的嘶鸣。”与马勒不同的是,梭罗并没有被这些或人为或自然的声响搅得心神不宁,反而欣然接受它们,并把它们当作外界同自己的交流。在梭罗看来,人类和机器是与大自然和谐共处的,而非侵入大自然的异物。他会沿着铁路走到近的村庄,并说自己“是通过这条铁路而与社会相连的”。
德国黑森林的托特瑙贝格(Todtnauberg)有一间没通水电的小木屋,一位作家曾隐居于此。他的“返璞归真”却有些令人担忧——他就是德国哲学家马丁•海德格尔。在这间小屋里,他完成了多部作品。1933 年,时任弗莱堡大学(Freiburg University)校长的海德格尔曾在这里为师生们举行篝火晚会。会上,他们讨论了德国大学的纳粹化,因为海德格尔早已宣布自己将归顺当时的新政权。他们四周是阴暗的森林,跳动的火苗照亮了他们热切的脸庞。倒不是说住小屋的人都是坏人。海德格尔虽然在政治观念方面问题重重,但他有关建筑的一些理念还是可圈可点的。他认为,居住行为对建筑物产生的影响,和建造者一样深远;而他对风土建筑的强调,则是对忽略经验与非专业人士的建筑观的一种矫正。但是,回溯建筑起源时,他的观点还有待商榷。在海德格尔的哲学理论体系中,建筑的复杂性被简化为“居所”这个概念,与梭罗的观点大相径庭。为了“本真地栖居”(dwell authentically),海德格尔主张摒弃各种科技,因为科技切断了人们与事物、与环境之间形而上的联系。当时,梭罗俨然已属于一个逝去的世界了。在《瓦尔登湖》出版一个世纪后,德国人对科技进步的看法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尤其是那些右派分子[海德格尔深信不疑的“根源性”(rootedness)与纳粹“血与土”的理论有相似性。尽管血统与土地间的联系实则是站不住脚的,它却成为人们兴建雅利安民间风格小屋的灵感来源,也成为种族灭绝的灵感来源]。带有讽刺意味的是,虽然“居所”这个概念意在矫正过于理性化的建筑观点,它本身却走向了的抽象。同样地,海德格尔将历史视为历史性(historicity),即一种抽象的存在,而非一系列接连发生的历史事件。这种经验形而上学切断了因果间的联系,也脱离了伦理道德的约束;海德格尔从未真正地就支持纳粹道过歉。他的小屋与社会、与现代性相隔绝,而在回归建筑起源的过程中,又与历史隔绝开来。就这样,小屋成了他放松身心、抛却责任的理想之所。
…………
在本书中,我将穿越古今、横跨东西,探讨十座建筑:从古巴比伦、近代北京,到当代里约热内卢。此间,我无意于以某条线索串联起这些建筑,而是会关注差异,即时空的特殊性。虽然每章各有主题,比如本章谈的是起源,后续章节将谈论性、工作等等,但我不会像森佩尔或海德格尔那样把历史排除在外,只讲抽象的建筑概念,比如体量、住居或其他建筑评论家偏爱的术语。希望读者借由本章关于起源的讨论,一窥本书丰富善变的旋律:这些主题不断变换着面相,以不被人看穿其中的秘密。其间,它们就如同建筑物本身,会随时间推移而发生变化,因为人们会赋予建筑新的含义,并对它们进行利用、颠覆、扩张或摧毁。在刘易斯•卡罗尔(Lewis Carroll)的诗歌《猎蛇鲨记》(The Hunting of the Snark)中,史纳克(Snark)必须动用铁路股票、叉子与希望来捕猎;在本书中,我亦将使用不一样的处理手法,其共同目的是探索建筑与人类生活之间的互动(建筑形塑人类生活,反之亦然)。建筑是人类绕不开的艺术形式:你可以不赏画、不听室内音乐,必要的话,也可以不看电影,不拍照片,但即便是在沙漠旷野中过着游牧生活的人,也要住在帐篷里。无论如何,人都活在建筑之中,相应地,建筑也存在于芸芸众生之间,继而构成人类社会、生活、思想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谈论建筑史,往往绕不开遥远的年代、晦涩的术语、错综的事件,让人产生距离感。本书却一反常态,以日常生活中的10个关键词为脉络,用10座建筑穿针引线,从多个维度带出现代生活中的种种可能性。
权力、道德、记忆、商业、娱乐、工作、性爱……建筑与生活,存在着超乎想象的密切关系。建筑以其独特身份,参与人类文明的构建。在本书中,建筑不再是“容器”“机器”或“摆设”。无论是历史迷雾中的巴别塔、金宫、津加里贝尔清真寺,还是乔瓦尼的鲁切拉府邸、瓦格纳的节日剧院、福特的汽车工厂,抑或令柯布西耶终生无法释怀的E.1027别墅……它们既是建筑,又是“人性”的载体,更是透视镜,从中可以窥见人类珍贵而复杂的内心世界,和迂回前行的文明进程,进而引出一项重要思考:建筑能否让生活变得更好?
活跃在本书10个故事中的,不乏为人们津津乐道的电影、小说、音乐、电玩、戏剧,以及一桩桩鲜为人知却荡气回肠的名人逸事。作者引入文化批评视角,将建筑故事与各类文本、文化事件、社会思潮相连,带出伟大的人性,和思想的光辉。
谈论建筑史,往往绕不开遥远的年代、晦涩的术语、错综的事件,让人产生距离感。本书却一反常态,以日常生活中的10个关键词为脉络,用10座建筑穿针引线,从多个维度带出现代生活中的种种可能性。
权力、道德、记忆、商业、娱乐、工作、性爱……建筑与生活,存在着超乎想象的密切关系。建筑以其独特身份,参与人类文明的构建。在本书中,建筑不再是“容器”“机器”或“摆设”。无论是历史迷雾中的巴别塔、金宫、津加里贝尔清真寺,还是乔瓦尼的鲁切拉府邸、瓦格纳的节日剧院、福特的汽车工厂,抑或令柯布西耶终生无法释怀的E.1027别墅……它们既是建筑,又是“人性”的载体,更是透视镜,从中可以窥见人类珍贵而复杂的内心世界,和迂回前行的文明进程,进而引出一项重要思考:建筑能否让生活变得更好?
活跃在本书10个故事中的,不乏为人们津津乐道的电影、小说、音乐、电玩、戏剧,以及一桩桩鲜为人知却荡气回肠的名人逸事。作者引入文化批评视角,将建筑故事与各类文本、文化事件、社会思潮相连,带出伟大的人性,和思想的光辉。
汤姆•威尔金森(Tom Wilkinson),伦敦大学学院(University College London)
建筑史博士,伦敦大学沃尔伯格研究所(The Warburg Institute)成员,《建筑评论》(Architectural Review)杂志历史编辑。
引言 早的小屋:
建筑与起源/ 1
章 巴别塔,巴比伦:
建筑与权力/ 21
第二章 金宫,罗马:
建筑与道德/ 51
第三章 津加里贝尔清真寺,廷巴克图:
建筑与记忆/ 97
第四章 鲁切拉府邸,佛罗伦萨:
建筑与商业/ 127
第五章 圆明园,北京:
建筑与皇权/ 163
第六章 节日剧院,德国拜罗伊特:
建筑与娱乐/ 189
第七章 高地公园汽车工厂,底特律:
建筑与工作/ 227
第八章 E.1027,法国马丁岬:
建筑与性/ 269
第九章 芬斯伯里医疗中心,伦敦:
建筑与健康/ 305
第十章 人行桥,里约热内卢:
建筑与未来/ 335
注释/ 351
参考文献/ 361
致谢/ 365
谈论建筑史,往往绕不开遥远的年代、晦涩的术语、错综的事件,让人产生距离感。本书却一反常态,以日常生活中的10个关键词为脉络,用10座建筑穿针引线,从多个维度带出现代生活中的种种可能性。
权力、道德、记忆、商业、娱乐、工作、性爱……建筑与生活,存在着超乎想象的密切关系。建筑以其独特身份,参与人类文明的构建。在本书中,建筑不再是“容器”“机器”或“摆设”。无论是历史迷雾中的巴别塔、金宫、津加里贝尔清真寺,还是乔瓦尼的鲁切拉府邸、瓦格纳的节日剧院、福特的汽车工厂,抑或令柯布西耶终生无法释怀的E.1027别墅……它们既是建筑,又是“人性”的载体,更是透视镜,从中可以窥见人类珍贵而复杂的内心世界,和迂回前行的文明进程,进而引出一项重要思考:建筑能否让生活变得更好?
活跃在本书10个故事中的,不乏为人们津津乐道的电影、小说、音乐、电玩、戏剧,以及一桩桩鲜为人知却荡气回肠的名人逸事。作者引入文化批评视角,将建筑故事与各类文本、文化事件、社会思潮相连,带出伟大的人性,和思想的光辉。
汤姆•威尔金森(Tom Wilkinson),伦敦大学学院(University College London)
建筑史博士,伦敦大学沃尔伯格研究所(The Warburg Institute)成员,《建筑评论》(Architectural Review)杂志历史编辑。
E.1027,法国马丁岬:建筑与性(节选,注释从略)
在法国蔚蓝海岸(Riviera)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漂浮着一个深色圆点,海面仿佛被划开一道伤口。海浪缓缓地将这个物体送到岸边——20世纪建筑巨匠柯布西耶的遗体,就这样躺在了沙滩上,在悬崖上那栋令他魂牵梦萦数十载的别墅的俯视下,好似享受着日光浴。有人推测,柯布西耶在1965 年8 月的死亡,是自杀之举。就在此前不久,他接连失去了母亲和妻子,他变得郁郁寡欢,曾对一位同事说:“在游向太阳时死去,该多么美好啊!”不过,本章将要讲述的并非关于死亡的故事,而是关于爱——与性。这个故事诉说的,是柯布西耶对悬崖上的房子的迷恋,以及他对这栋房子的设计师艾琳•格雷(Eileen Gray,1878—1976)的怨恨。一动不动的磐石似乎是活生生的肉体的对立面,丝毫勾不起性欲,而本章将要揭示的,恰恰是建筑物的性密码,以及建筑物的煽情能力。这个故事里,有为情人建造的房子,有阻挡爱情的结构体,还有迷恋建筑物本身的人。尽管故事中的有些人物固然颇为,比如嫁给柏林墙的女人,但在现实中,无可否认的是,人们的性生活大多都发生在建筑中。那么,建筑物对于人类的性欲究竟有什么影响呢?
在尝试回答这个问题之前,让我们先回到刚才描述的场景:阳光普照的沙滩、名人遗体,以及重要的——悬崖顶上的别墅。位于马丁岬(Cap Martin)的这栋房子虽然是格雷的个建筑作品,但设计得出色至极。整栋别墅通体白色,宛若一艘搁浅在岩石上的远洋渡轮,露台和窗户俯瞰着下方的地中海。家具和装潢延续了航海主题,灵感均来自搭乘轮船与火车旅行的浪漫色彩——格雷称之为“露营风格”。得益于格雷的精巧设计,室内空间达到了化:抽屉旋转开合而非推拉,床可折叠入墙,整间房子犹如在跳机械芭蕾舞,旋转着、滑动着,绽放出生命力。
然而,这栋房子不单单展现着令人赞叹的技术,它还是一首爱情诗,是格雷送给伴侣让•巴多维奇(Jean Badovici,1893—1956)的礼物。“E.1027”是他俩名字的加密组合:E代表艾琳(Eileen),数字10、2、7分别代表英文字母表中的第十个字母“J”(Jean)、第二个字母“B”(Badovici)和第七个字母“G”(Gray)。矛盾的是,格雷越用不露声色的公式掩饰两个人的关系,就越彰显出自己神秘莫测的个性。即便是密友,也对她的内心世界知之甚少,她在晚年还毁掉了大部分私人信件。她对自己的情感生活只字不提,但她似乎是个热爱冒险、不受传统束缚的女人。
年轻的时候,格雷就离开了爱尔兰的贵族家庭,前往五光十色的巴黎。在那里,她学习艺术,并混进了移居海外的女同性恋圈,与格特鲁德•斯泰因(Gertrude Stein)和朱娜•巴恩斯(Djuna Barnes)皆有交往。此间,她与法国知名女歌手达米亚(Damia)坠入爱河。达米亚生活奢侈,以用皮带遛宠物花豹而闻名。和格雷交往时间长的恋爱对象,是比她小14岁的建筑评论期刊编辑巴多维奇。1924年,他请格雷为他盖一栋房子;1929年房子落成后,几乎每年夏天两人都在那里度过。他俩把这栋房子当作情侣的隐居之所,这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房子的设计。中央的起居室也可以用作卧室,和格雷早期设计的“闺房”(bedroom-boudoir,“boudoir”原指女性私人的起居室、更衣室和卧室)异曲同工,而房间的重点是可以展开为一张床的大沙发。
格雷在沙发上方的墙上贴了一张航海图,上面写着波德莱尔的诗作《遨游》(L’invitation au voyage)。这首诗的主题用在这里,再合适不过了:
我的孩子,我的姐妹,
想想多甜蜜,
到那边一起生活!
尽情地爱,
爱与死,
在那和你相似的国度!
…………
那里有秩序与美,
奢华、平静与欢愉。
波德莱尔描述的几乎就是马丁岬上这个俯瞰大海的隐秘之所。这首诗继续写道:
家具在闪光,
被岁月磨光,
装点着我们的卧室。
与波德莱尔笔下古色古香的家具不同的是,在E.1027闺房中的家具,闪耀着镀铬和玻璃的机械光感。
格雷并非一贯热爱科技。她初因新艺术漆器家具设计而成名,例如,她曾设计出一把扶手像蛇一样弯曲着的椅子,后来这把椅子由伊夫•圣•罗兰(Yves Saint Laurent)收藏。在巴黎时,她曾师从一位日本工匠学习漆器工艺。漆器制作过程漫长,需要一遍遍地涂抹、一层层地晾干。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放弃了后来被她戏称为炫技手段的漆器工艺,转向受风格派(De Stijl)影响的立方体形式。在E.1027,她的现代主义风格家具登峰造极,并开始演化出新式玩法——消失。她的作品一部分采用“露营风格”,可折叠、可携带,不甚显眼;与之相对的则是另一个,即可收进墙里,或看似就是墙体。这些家具顽皮地展现出她在室内设计师与建筑师之间的转换:二者互为依存,相得益彰。
格雷设计的屏风,能体现其家具/建筑作品间暧昧的界线。格雷在职业生涯中设计过许多屏风,自宅里也经常使用。这些屏风多是半透明的,有的由纤维素(cellulose,即早期的塑料)制成,有的由金属丝网制成。其中,20世纪20年代初期的一件知名作品以黑色漆板制成,每块板子均以钢轴为中心、可旋转。这件家具来源于她为巴黎洛特大街(rue de Lota)的一间房子设计的门厅。这个门厅两侧排列着形状相似的镶板,望向大厅的尽头,镶板似乎会向内弯曲并碎裂。顺着门厅往前走,就好像从街道的公共区域进入室内隐秘幽暗的深处,会感觉建筑物本身也碎裂了。
格雷由此发展而来的“砖屏”(brick screen),进一步迈向了移动建筑:原本坚固的墙面被分解成可操作的单元,使观者可以看穿这道屏障。原本静态的、不透明的建筑,在格雷的建筑作品中,被分解为活动的、透明的。她的屏风将建筑与家具、看得见与看不见、隐私与公共分隔开来,又整合在一起。这其中隐含着与性的巨大牵连。在历史上,建筑物一直被用来遮挡性活动,性生活通常隐藏在卧室的四壁之内。格雷的房子则展示了当这些墙倒塌后会发生什么。
格雷在E.1027 中沿用了屏风,显眼之处是在前门。E.1027的入口处有一个弯曲的柜子,它延长了进入建筑物的体验,并遮住了客厅。格雷以凸显感官性的、近乎色情的文字描述了进入这间房子的体验:“这是一种转换过程,它让即将看见的东西保持着神秘感,让这份愉悦悬在半空中。”她还用过一种更具弗洛伊德色彩的描述:“进入一间房子的快感,就好比进入一个会在你背后关闭的嘴巴。”屏风能延长进入房间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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