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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彭海燕 著
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9-01
版次1
装帧平装
上书时间2020-09-22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让十八岁的顾小雪失去了挚爱,也摧毁了他原本优渥的家庭。人生骤然触底之后,需要重建的不仅是心态,更是消防服下一个无名英雄的勇气和担当。
当救灾的d一信号响起,人的脆弱、坚强、卑微、崇高都热闹登场。警铃声中,唯有大爱能在性命里催生使命。
春分刚过,凌晨五点零七分,黑暗向光明作*后的抵抗,结局早已设定,不管阴晴雨雪,黎明必将来临。
这一天的警铃比黎明先来,比起床哨也早来一个多小时。它嗞嗞嗞巨大而顽强的声音,像破拆电锯把木门锯得木屑直飞,把铁门锯得火星四溅一样,把消防队员的睡意锯得金星乱舞,把他们的睡梦锯得七零八落,并将这些在梦境里正遨游的灵魂一个个都拧回年轻的躯体中,年轻的躯体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直接跃出房门。
警铃响起的时候,顾小鳕的确在做梦,一个先美后恶的梦,一个起源于回忆,终结于想象的梦。
梦中他拉着盛鱼的手,奔跑在散发着成熟气息的香蕉林中。一分钟前,随着暗红无光的圆月直坠海中,笨重的黑暗就压向了他们。他们转身飞跑,要到东边的悬崖去看日出。在月落和日出之间*深的黑暗里,只有硇洲灯塔上每隔十二秒扫过来的一束光照他们前行。他们每隔十二秒确定一下路径,在第九十九个十二秒即将来临的时候,盛鱼温软的小手从他的手里脱开,坠入咆哮的海浪中。
顾小鳕在悬崖孤树上结安全绳,但那个结怎么打了又松,打了又松?正着急呢,警铃就响了。
警铃是生命等待救援的*信号。按照规定,从信号响起到消防车驶出营区,不能超过一分钟。在这一分钟里,如果你正在洗澡洗头发,肯定就得带着满头满身的沐浴液飞奔,速度带出的风能让板寸头上的香波生成小泡泡一路尾随你下楼;如果你在上厕所呢,那也得憋回所剩,丹田一聚气,提着裤子往外冲;如果你在吃饭呢,吃饭好一点,顶多把嘴张到*的容量,满倒进去,边嚼边跑;如果你在训练,体能耗费达到极值,对不起,还是没有商量余地,那也得软着身子骨进车库,把臭汗淋漓的自己套到笨重的战斗服里,再使出吃奶的力气攀上高高的消防车出行;如果像这次的出警,深夜凌晨的你正在睡梦中,那就得看你有没有本事边做梦边出动了。总之,只要楼道里那连接着支队指挥系统的饭碗大的铁电铃发出*下振动,你就必须马上停下你正干着的事情,飞跑到车库,穿上战斗服,登上消防车,奔向生死未卜的险境,这之间所花的时间,白天*不能超过六十秒,晚上铁定不能超过一分钟。
顾小鳕是班长,就睡在门边的那张床上。他当消防兵快五年了,警铃和警铃响起之后的奔跑路线及规定动作,他闭着眼睛都能完成。也就是说,新兵听着要浑身一哆嗦,紧张得汗毛倒竖的刺耳铃声,顾小鳕早已将其变为提出“*信号系统”的生理学家巴普洛夫训练狗的铃声——巴普洛夫的狗闻铃便知有食,馋涎顷刻滴下,而他顾小鳕,闻铃声就知道要救人了,身体顷刻就自己按规程行动。
此刻,凌晨五点零七分,他还想继续在梦里把心爱的盛鱼救上来,就开始了身心分离的过程:他的身起床、下楼、穿战斗服、登上消防车;他的心还在悬崖边的孤树上系安全绳。安全绳系好了,盛鱼却不见了。消防车啸叫着驶出营区院门,顾小鳕这才泪流满面地从梦中惊醒。醒来之后,顾小鳕觉得自己的眼泪也并没有受大脑控制,而是那伤痕累累的心对梦境的一种应激反应。
他们手中的对讲机传出呜哩哇啦的声音,好些人都在里头各讲各的,一时听不清。顾小鳕用右手食指右边一撇,左边一捺地抹掉爬得脸皮发痒的眼泪,问:
“什么情况?”
老搭档周子马是这辆大功率水罐车的驾驶员,这时他正聚精会神地看着路灯照耀下的前方,闻言答道:
“定安楼起火了,应该蛮大,我们是增援的。”
定安楼,顾小鳕不是一般的熟悉,不光是楼熟悉,楼主也熟悉。楼主叫潘定安,是定安房地产建筑开发公司的董事长,这栋楼就是他开发的。潘定安是顾小鳕的父亲顾如铁的发小,父亲落难后,潘定安曾两次资助父亲东山再起。
每个少年初长成的时候,男性意识在唤醒他们对女性的保护与钟情的同时,也会唤醒他们体内沉睡的同性之间的哥们义气。当顾小鳕看到刚经商的父亲把潘定安的投资亏得所剩无几,潘定安不但不计较,还给他买车,并再次给他投资的时候,刚入伍不久的顾小鳕对哥们义气的感知便骤然明晰起来。那时他想,自己到父亲这个年纪的时候,若能拥有这样一个兄弟,那也是不枉此生了。
顾小鳕那时“不枉此生”的感触,他的父亲顾如铁的心里自然也有,甚至更深重,也正因此,他便和潘定安成了磕头兄弟,还让顾小鳕拜了潘定安做干爹。
对亲爹有着“再生之恩”的干爹的楼起火了,自己能亲自去救火,顾小鳕的心情更加急迫。他知道这栋四边相连的回字形的楼位于老城区繁华地段,一共九层,*层原来是卖小商品的大市场,后来旁边紧挨着又建了个大市场,将这个并不老的市场挤垮了,现在也不知改为何种经营。楼的第二层到第九层都是住宅,五年了,房子早已售罄住满了人,现在黎明未至,楼里的人应该都在睡梦中。
顾小鳕知道,睡梦中的灵魂多半会“离开”身体去遨游八极,那些有毒烟气就会趁虚而入轻松夺人性命。每次夜半或凌晨的出动,总是*让他们消防员揪心的,他们将这样的出动视为与死神*激烈的争夺战,此次行动更是如此。顾小鳕在抽屉里藏了一个记载救人数字的带锁日记本,每次成功救人之后,他都会记上数字。作为消防战士,这是他的战绩,作为儿子,这是他为母救赎的一份孝心。他想,这次若能做到零伤亡,那本子上的数字是要往上蹿几蹿的。
春分时节乍暖还寒,凌晨的风冷得很干净,似乎还含着夜色里植物萌芽或开花所释放出来的暖香。顾小鳕吸了吸鼻子,觉得春天的凉夜里游走的丝丝香味,很像拿铁咖啡上的拉花。都五年没上咖啡厅喝咖啡了!五年前,身为副市长的母亲总会胁迫着带他去那些雅致而散发着文艺气息的场所,说是要培养他的品位。现在品位尚存一二,他却再没有资格,也没有条件去品味那所谓有品位的情调了。哦,母亲,想到母亲他的心又有了抽痛。
马路上很冷清,坐在顾小鳕前面的指导员林海泉让驾驶员周子马把呜哇啸叫的车载警笛关了,他说:
“‘好睡要起去,好过要死去’,小时候,我奶奶总跟我讲,黎明前卯时的觉是*舒服的,因为睡不长了,这个时候要被吵醒,是*痛苦的。”
顾小鳕闻言心中一暖。路灯高悬,他看到街心公园里伸出的那枝桃骨朵,瞬间开了。
迎面驶来一辆洒水车,高分贝地播放着“祝你生日快乐”。对比很鲜明,车里几个小伙子都意识到了,周子马把竖起的大拇指伸到了指导员的眼前:
“好人!”
顾小鳕也在心里跟了一句:
“好人。”
顾小鳕的心上忽然飘出了他小时候,母亲经常在他耳畔唱起的一句歌词:
“而今举杯祝愿,好人都一生平安。”
谁料他和指导员,这一车保人平安的消防人,这一次却没有等到属于他们自己的平安。
两个多小时之后,在高照市闻讯启动的应急办的联动指挥下,大火终于被八个消防中队、十六台消防车、百来名消防指战员围攻得奄奄一息,谁知扫尾阶段,定安楼竟然轰隆一声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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