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玛格丽特·米切尔

　　仅因一部作品就名扬天下并在文坛上占有一席之地的作家是绝无仅有的。美国女作家玛格丽特·米切尔便是这样一位绝无仅有的作家。她出版的惟一作品《飘》一经问世便成了美国小说中最畅销的作品。自1936年出版之日起，《飘》这部美国内战时期的罗曼史便打破了所有的出版记录。1937年，小说获得普利策奖。三年后被改编成电影，连电影也成了美国电影史上的经典之作，而扮演男女主人公的演员克拉克·盖博和费雯·丽更是因此而留在了许多影迷的心中。

　　米切尔于1900年出生在佐治亚州的亚特兰大。从孩提时代起，米切尔就与故事和书籍结下了不解之缘，总是孜孜不倦地阅读各类作品。米切尔早年便对写作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十几岁时就已写过两部小说，均未出版。1923年，米切尔成了一名记者，但从未中断过小说创作。遗憾的是，她的这些小说同早年的小说一样，都没有出版。当了三年记者后，米切尔辞了工作，开始《飘》的创作。小说完成后马上就被出版商接受了。

　　《飘》讲述了一个发生在美国内战时期的故事。内战发生以前，美国南部以种植园经济为主。女主人公斯佳丽便是出生在富裕种植园家庭的骄傲的公主，下面还有两个妹妹。十六岁时，斯佳丽不可遏止地爱上了英俊潇洒的邻居阿希礼，可阿希礼却不顾斯佳丽大胆的表白，径自和自己的表妹玫兰妮订婚了。斯佳丽一气之下嫁给了仰慕自己的玫兰妮的哥哥查尔斯。与此同时，斯佳丽的行径却一直为另一个男人所关注。这就是瑞特。不拘泥于南方上流社会礼俗的瑞特被斯佳丽敢爱敢恨的性格和魅力所吸引，内心对她产生了爱慕之情。

　　不久，内战爆发了，南方所有的青年男子都上前线为南方而战。查尔斯也带着满腔热血参战了。不幸的是，不到两个月，他就病死在部队。年纪轻轻的斯佳丽成了寡妇。为了让女儿心情好一些，斯佳丽的妈妈让她到亚特兰大的玫兰妮家居住。那时的亚特兰大已经成了南方军的大后方，前线受伤的军人全部运抵这里进行医治。斯佳丽和玫兰妮都走出自己的家门，到医院帮忙。然而，战争的发展对南方越来越不利，亚特兰大眼看就要沦陷了。为了安全起见，斯佳丽在瑞特的帮助下，连夜带着刚生完孩子的虚弱的玫兰妮赶回家乡，以为回到父母身边便有了靠山，可以卸下自己肩上的一切责任。遗憾的是，当她历尽艰辛赶到家里时，母亲刚刚病逝，父亲因此神志不清，妹妹尚在病中，而家里也已经被北方军洗劫一空。一家人的生活陷入了困境。面对困难，斯佳丽没有倒下。她领着全家渡过一个又一个难关。

　　战争终于结束了，无家可归的阿希礼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斯佳丽虽然还爱着阿希礼，但她只能把自己的爱藏在内心深处。后来，为了挽救自己的家园惨遭被没收的命运，她向瑞特求助，没有结果后不得已违心嫁给亍自己妹妹的男朋友弗兰克。婚后的斯佳丽越来越显示出她的经商才能，她参与了弗兰克商店里的生意，还买下了一家锯木厂亲自经营。有一次，斯佳丽在从锯木厂回家的路上遭到一伙黑人的袭击，差点出事。为了给她报仇，弗兰克不幸遇难身亡。斯佳丽再次成为寡妇。

　　其实，从第一次见到斯佳丽开始，瑞特就被斯佳丽的性格和魅力所吸引，心里一直埋藏着对斯佳丽的爱。当斯佳丽向她求助时，并不是他不愿意帮她，而是因为他当时没有自由，无法向她提供帮助。弗兰克死后，一直深爱着斯佳丽的瑞特不敢再等。在展开一番攻势后，终于和斯佳丽喜结连理。但是，在内心深处，斯佳丽对阿希礼的爱一直没有消失。因为一直没有获得斯佳丽的心，伤心绝望的瑞特最终离开了她。直到这时，斯佳丽才顿悟自己对阿希礼的爱只是一种虚幻的爱，而她真正爱的人应该是瑞特。故事就这么结束了。

　　《飘》能在美国乃至全世界赢得读者的喜爱，自然有其独特之处。由于以美国内战为背景，小说中描述的战争残酷无情的一面便在读者面前展露无遗。美国内战历时四年。南北方迥异的政见导致它们的分裂。北方要废除奴隶制，而以黑奴为主要劳动力的南方种植园经济却千方百计要维护奴隶制。谈判的破裂导致战争的爆发。战争伊始，双方各有胜负。但随着战争的深入进行，南方落后的经济体制逐渐显露出其滞后的一面。到了最后，在北方的严密封锁下，南方军兵源不足，军用物资匮乏。战事对南方越来越不利，最终战争以南方的失败而告终。作者米切尔并没有从政治角度对战争加以评判，但战争给人们带来的痛苦却在小说中得到了充分的描述。前方的官兵冒着死亡和受伤的危险浴血奋战，后方的家属因亲人在前线生死未卜而提心吊胆。很多人因战争而落下残疾，很多人因战争要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苦。战后的南方更是一派萧条，生存成了最大的问题。这一点在小说中更是得到了充分的体现。总之，米切尔通过小说中对内战的描写，让读者看到了战争的残酷无情和给普通百姓带来的无尽痛苦。

　　然而，小说的最大成功之处却在于作者对主要人物性格的刻画。不拘一格、敢于对南方上流社会的诸多清规戒律发起挑战但对爱情颇为执著的瑞特，高贵懦弱、无法面对现实的阿希礼，外表柔弱但能以柔克刚的玫兰妮，胆小守旧、稍显稚气的老处女佩蒂帕特姑妈，个性刚强但妻子的去世却使其一蹶不振的斯佳丽的父亲杰拉尔德，所有这些人物在米切尔的笔下都成了读者心中难以忘怀的角色。

　　毋庸置疑，作者刻画最成功的人物形象便是女主人公斯佳丽。斯佳丽从小就是个个性独特的女孩。她对南方上流社会那些条条框框极其反感，是个敢想敢做、敢做敢当的女性。只要认准了自己的目标，她就会毫不犹豫、想方设法去实现它。自己的行为是否符合南方社会的道德规范，是否符合南方社会的女性行为准则，是否会招致别人对她的指责和评判，她对这一切一概不管。为此，她和周围有身份的太太和淑女们格格不入。但是，斯佳丽用行动证明了自己不是坐待别人照顾的弱者，而是生活的强者。战争粉碎了南方社会的一切。本来富饶的南方成了一片废墟。在这种情况下，生存成了最大的困难。斯佳丽调整了自己的心态，靠自己的双手和聪明才智，带领全家渡过了难关。战争改变了一切，但没有改变斯佳丽的信条和克服困难的信心。而她性格中为人称道的一面也是通过她这一方面突显出来的。

　　斯佳丽性格中一个很突出的特点便是她毫不虚伪、充分表现真我的个性。19世纪的美国南方，上流社会对妇女的要求是颇为苛刻的。女孩子要让先生们欣赏，很大的一面就是要伪装自己，把真正的自我隐藏起来。在男人面前，女孩必须表现得很柔弱无助、天真无知。为的是衬托出男性是两性中的强者这一点。作为女性，出嫁之前必须是家里的乖乖女，出嫁之后必须是待在家里相夫教子的典范。谁要是走出家庭，撇开丈夫在社会上展露自己的聪明才智，那就成了离经叛道的行为。然而，斯佳丽对这一切嗤之以鼻，对所有这一切发起了义无反顾的挑战。

　　战后，故乡塔拉面临被没收的危险，深爱塔拉的斯佳丽想尽一切办法挽救自己的家园。她先是违心地去找瑞特，希望能得到他的帮助。没有结果之后，她毅然决然地略施小计，和自己妹妹的男朋友弗兰克结了婚，终于获得了挽救塔拉的三百美元。如果说，夺妹所爱已经为周围人所不齿的话，婚后的斯佳丽参与丈夫商店里的生意和后来独立经营锯木厂的行为，就更是使人目瞪口呆了。战后的弗兰克在亚特兰大开了一家经营日用百货的商店。斯佳丽乘丈夫生病之机，渐渐参与了商店的经营。此时的斯佳丽已经显露出她的经商才能。不久以后，斯佳丽自己借钱买下了一家锯木厂，自己亲自经营。按照亚特兰大传统的思维，嫁给弗兰克后的斯佳丽应该安分守己，让开店的弗兰克养活自己。可是，斯佳丽的举动却与此大相径庭。妻子成了精明的生意人使弗兰克在邻里乡亲面前抬不起头来。但斯佳丽照样我行我素。更令亚特兰大人气愤的是，她凭着自己的姿色和独特的经营方式，挤垮了同行中的男性竞争对手，成了木材行业里的佼佼者。斯佳丽的举动成了别人议论的中心，闲言碎语、造谣中伤铺天盖地而来。然而，斯佳丽对这一切置之不理。她认为，一旦确立了自己的目标，就应该百折不挠地去实现它。其他人的闲话、议论、指责甚至谩骂，于她都是微不足道的事。从这点上说，生活在19世纪的斯佳丽倒是颇具女权主义意识的。

　　斯佳丽敢爱敢恨的性格也是这个人物令人着迷之处。少女时代的斯佳丽爱上了貌似风流倜傥的邻居阿希礼。遗憾的是，阿希礼却要和他的表妹玫兰妮结婚了。斯佳丽没有像那个时候的其他女孩一样，把爱深藏在心里，为自己无法得到自己的所爱孤独地哀唱挽歌，而是采取了截然相反的行动。在宣布阿希礼和玫兰妮要结婚的野餐会上，斯佳丽想办法单独面见阿希礼，坦言自己对他的爱情，并怂恿他和自己私奔。遭到拒绝后，斯佳丽劈头盖脸给了他一顿臭骂，还毫不犹豫地甩了他一个耳光。为了报复，她不假思索地嫁给了玫兰妮的哥哥查尔斯。可以想像，当时的美国南方是个传统习俗根深蒂固的地方，一个女孩子要做出这样的举动是需要很大勇气的。斯佳丽敢爱敢言，体现了她鲜明的个性。而她对别人的恨意也是丝毫不费心去掩饰的。这一点，从她一开始对瑞特的态度就可以看得出来。在她看来，爱就要爱得真真切切，恨也要恨得明明白白。而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就应该争取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

　　尽管斯佳丽的性格也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毫无疑问，她是个颇有责任感的女性。在战后最困难的年月里，是她用自己的双肩担当起全家的重任。她亲自下地干活，到邻居家借食物，安慰照顾呆傻的父亲，想方设法带领全家挺过饥饿交加的日子，度过最艰难的时期。为了挽救家园，她违心嫁给了她一点都不爱的弗兰克，用自己的幸福换来了保住塔拉的三百美元。她的责任心不但表现在她对自己亲人的照顾上，同样也表现在她对玫兰妮的态度上。玫兰妮是查尔斯的妹妹，也就是斯佳丽的小姑。阿希礼参军后撇下玫兰妮一人面对没有男人保护的孤寂，面对生孩子的痛苦和危险，面对战争带来的恐惧。在这样的时刻，陪伴她的只有斯佳丽。其实，玫兰妮夺走了斯佳丽的所爱，成了阿希礼的妻子，斯佳丽有足够的理由不去关照她。可她答应过阿希礼要帮他照顾她，也因此履行了自己的诺言。在撤离亚特兰大时，斯佳丽没有扔下临盆的玫兰妮不管，而是留在她的身边，帮助她生下孩子，之后又带着他们母子历尽千辛万苦回到了塔拉。即使阿希礼回来后，斯佳丽也没有扔下他们一家不管，而这种帮助和照顾一直到小说结尾都还在继续。

　　斯佳丽的性格中最令人欣赏的一面是她面对现实、不畏困难的精神。综观斯佳丽的一生，从故事开篇的情场失意，到战争使整个南方成了一片废墟，落在斯佳丽头上的打击一个接着一个，甚至到了生存下去都有困难的境地。我们来看看小说中最令人难忘的一幕：亚特兰大失陷前夕，斯佳丽拖着刚刚生过孩子的奄奄一息的玫兰妮和自己被炮火及北方军吓坏的孩子逃离亚特兰大，历尽艰辛回到塔拉。斯佳丽从小受父母宠爱，有困难时总是到父母那里寻求保护。此时的她照样认为，只要回到家，回到父母身边，一切问题便可迎刃而解，而自己也可以卸下肩头的担子，过上少女时代无忧无虑的生活。遗憾的是，等待着斯佳丽的不是健康的父母和富庶的家园，而是妈妈的刚刚辞世和父亲因伤心过度而造成的呆傻。更糟糕的是，此时的塔拉已经是一无所有，只剩下十余口人等着吃饭。

　　面对困难，斯佳丽没有怨天尤人，没有绝望气馁。她没有沉溺在过去的美好时光当中，也没有自暴自弃、得过且过。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全家人生活下去，一定要让塔拉生存下去。她放下小姐架子，亲自下地摘棉花，外出向邻居借粮食和种子，甚至杀了一个前来家里偷盗的北方士兵。她屈尊向瑞特求助，违心嫁给妹妹的男朋友，参与弗兰克的生意，最后还成了个精明成功的生意人。虽然斯佳丽的某些行为并不可取，但她的目的却是为了全家人不再挨饿，为了塔拉不会落入别有用心的人手里。斯佳丽强烈的责任感和不畏困难、想尽办法克服困难的勇气着实令人敬佩。

　　我们再来看看小说的结尾。真心爱慕斯佳丽的瑞特最终因为失望而决定离开斯佳丽，而此时的斯佳丽才刚刚意识到自己真正爱的人是瑞特，而不是阿希礼。她希望他和瑞特之间能够重新开始，从此幸福美满、恩恩爱爱地生活在一起。可是，瑞特觉得他和斯佳丽之间永远横着一个阿希礼，他和斯佳丽虽是夫妻，却是貌合神离，没有真正地合二为一。爱女的夭折更是使他产生了绝望心理，最终决定离斯佳丽而去。斯佳丽心里美好的蓝图再次被残酷的现实撕得粉碎，她伤心、难过，但没有耍赖、撒泼，而是坚强地接受了这一事实。“等明天回到塔拉庄园再考虑这一切吧。到那时候我就能够忍受了。我明天会想出办法来重新得到他的。不管怎么说，明天是新的一天了。”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这是斯佳丽屡试不败的法宝，也成了众多读者的座右铭。是呀，过去的已经过去，不管遭遇了什么不幸和挫折，那都已经成为历史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明天会带来新的希望。只要付出自己的努力，没有过不去的坎，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明天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是小说中最能激励鼓舞人的一个主题。

　　自出版之日起，《飘》便吸引了千千万万的读者，发行量居高不下，到1949年底已售出近400万册，此后便是不计其数的重印，还被译成多种文字。《飘》打破了时代和读者群体的限制，读者群是一代接一代的。老一辈读者有之，中年一代亦不乏其入，年轻读者更是不计其数。究其原因，斯佳丽面对现实、克服困难这一性格魅力不能不说是起了重大作用的。这一信条不但适用于斯佳丽生活的年代，而且适用于任何年代。人，不管生活在什么年代，不管生活在什么社会里，总会碰到这样那样的困难。在困难面前低头的人，只能是生活的弱者，而勇于面对现实、不畏困难的人，便能成为生活的强者。斯佳丽是个生活的强者，而读者从她身上汲取的也就是强者的精神。这也是一开始只被定位为畅销书的《飘》能够历经长期的历史考验最终让学术界认可，被誉为经典世界文学名著的原因所在。

　　厦门大学外国文学教授

　　李美华

　　2006年1月

　　玛格丽特·米切尔，1900年11月8日出生于美国佐治亚州亚特兰大市的一个律师家庭。她的父亲曾经是亚特兰大市的历史学会主席。在南北战争期间，亚特兰大曾于1864年落入北方军将领舒尔曼之手。后来，这便成了亚特兰大居民热衷的话题。自孩提时起，玛格丽特就时时听到她父亲与朋友们，甚至居民之间谈论南北战争。当26岁的玛格丽特决定创作一部有关南北战争的小说时，亚特兰大自然就成了小说的背景。

　　《世界文学名著典藏：飘（全译本）（套装上下册）》的主题不是战争，作者也无意做历史的论道者。她在思嘉身上寄谕了浓厚的对青春逝去的依恋和伤感。在任何时候，青春的逝去都是不可避免的，但在经历了南北战争这样一场“淬火之浴”后，青春就变得让人无比怀念了。少女时代的思嘉任性直爽，充满了玫瑰色的梦幻，那绿色精灵一样的形象仿佛使春天也更有光彩了，在她的身上有着母亲艾伦和父亲杰拉尔德的双重影子，堪称社会典范的艾伦体现在思嘉身上的是那个时代所要求的少女的样子，而在她的内心深处却有着父亲杰拉尔德率意而为，坚强不屈的爱尔兰人的精魂。
 　　塔拉庄园的大小姐斯佳丽魅力非凡，是县里数一数二的大美人，有着无数的追求者，可她偏偏爱上了即将与玫兰妮订婚的阿希礼。在爱的表白遭到拒绝后，斯佳丽一气之下匆忙嫁给了玫兰妮哥哥查尔斯。
 　　南北战争爆发了，查尔斯、阿希礼相继应征入伍。不久，查尔斯病死军营。寡居的斯佳丽到来特兰大与阿希礼的妻子玫兰妮一起生活，再次邂逅封锁线商人瑞特。玩世不薛的瑞特每每对斯佳极尽讽刺挖苦之能事，但当斯佳丽需要帮助里，他又总能及时出现在她身边。

 仅因一部作品就包扬天下并在文坛上占有一席之地的作家。美国女作家玛丽特·米切尔便是这样一位作家。他出版惟一作品《世界文学名著典藏：飘（全译本）（套装上下册）》一经问世便成了美国小说中畅销的作品。自1936年出版之日起，《世界文学名著典藏：飘（全译本）（套装上下册）》这部美国内战时期的罗曼史便打破了所有的出版记录。1937年，小说获得普利策奖。三年后被改编成电影，连电影也成了美国电影史上的经典之作，而扮演男女主人公的演员克拉克·盖博和费雯·丽更是因此而留下了许多影迷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