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湘行散记沈从文|大东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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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行散记沈从文|大东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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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7 6.5折 38 九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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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沈从文|大东沟

出版社中信出版集团股份有限公司

ISBN9787508694344

出版时间2018-11

装帧其他

开本32开

定价38元

货号1096305733765021697

上书时间2024-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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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品详情   

品相描述:九品
商品描述
作者简介
沈从文(1902—1988年),原名沈岳焕,湖南凤凰人,中国现代作家,历史文物研究者。小学毕业后参加军队,后来受“五四”运动影响离开军队到北京开始写作。新中国成立后,在中国历史博物馆和故宫博物院工作。著有中长篇小说《边城》《长河》等,散文随笔集《湘行散记》《湘行书简》《湘西》等。
  大东沟,原名李迎春,毕业于北京服装学院艺术设计和造型艺术专业,进修于中国艺术研究院。他是位获奖很多却行事低调的画家,他的《百象图》入围吉尼斯世界纪录,《九九归一盛世莲花》荣获奥运会新锐艺术家优秀奖并被上海市政府收藏,《蝉鸣》荣获威尼斯凯门特奖,《渡》《佛与禅音》入选中国国家符号并发行邮票。

目录
目录

湘行散记
一个戴水獭皮帽子的朋友 
桃源与沅州  
鸭窠围的夜  
一九三四年一月十八  
一个多情水手与一个多情妇人  
辰河小船上的水手  
箱子岩  
五个军官与一个煤矿工人  
老 伴  
虎雏再遇记  
一个爱惜鼻子的朋友  
滕回生堂的今昔
湘行书简
引子
张兆和致沈从文 之一  
张兆和致沈从文 之二  
张兆和致沈从文 之三  
沈从文致张兆和
在桃源  
小船上的信  
泊曾家河  
水手们  
泊兴隆街  
河街想象  
忆麻阳船  
过柳林岔  
泊缆子湾  
今天只写两张  
第三张                                         过梢子铺长潭  
夜泊鸭窠围  
第八张……  
梦无凭据  
鸭窠围的梦  
鸭窠围清晨  
歪了一下
滩上挣扎 
泊杨家  
潭中夜渔  
横石和九溪  
历史是一条河  
离辰州上行  
虎雏印象  
到泸溪  
泸溪黄昏  
天明号音                                       到凤凰
感慨之至  
辰州下行  
再到柳林岔  
过新田湾  
重抵桃源  
尾声
沈从文致沈云六  
名家评论  
画家说

内容摘要
“一书一座城”系列,把一座城装进口袋,从经典作品中寻找失落的城市之美。
  系列中的每一本书都对应着一座城:《朝花夕拾》(绍兴和乌镇),《呼兰河传》(白山黑水的东北),《骆驼祥子》(胡同里的老北京),《城南旧事》(长亭外,古道边的皇城根),《背影》(桨声灯影中的秦淮河),《边城》《湘行散记》(悲怆湘西),《白洋淀纪事》(河北)。
  中国最美的人文景色,都在这八部经典作品中。
  顶级画家历时一年创作,追随作者的足迹,从北至南,完美还原过去的那一座座城。
  本书增加了“丹青笔记”栏目,由画家记录创作心得,画家和作家灵魂的对话,增加了书的厚度;文后增加“名家评论”沈从文学生、著名作家汪曾祺让读者了解一个不一样的沈从文;“画家说”,梳理绘画心得。

精彩内容
一个戴水獭皮帽子的朋友我由武陵(常德)过桃源时,坐在一辆新式黄色公共汽车上。车从很平坦的沿河大堤公路上奔驶而去,我身边还坐定了一个懂人情有趣味的老朋友。这老友正特意从武陵县伴我过桃源县。他也可以说是一个“渔人”,因为他的头上,戴的是一顶价值四十八元的水獭皮帽子,这顶帽子经过沿路地方时,却很能引起一些年青娘儿们注意的。这老友是武陵地域中心春申君墓旁杰云旅馆的主人。常德、河洑、周溪、桃源,沿河近百里路以内“吃四方饭”的标致娘儿们,他无一不特别熟悉:许多娘儿们也就特别熟悉他那顶水獭皮帽子。但照他自己说,使他迷路的那点年龄业已过去了,如今一切已满不在乎,白脸长眉毛的女孩子再不使他心跳,水獭皮帽子也并不需要娘儿们眼睛放光了。他今年还只三十五岁。十年前,在这一带地方凡有他撒野机会时,他从不放过那点机会。现在既已规规矩矩作了一个大旅馆的大老板,童心业已失去,就再也不胡闹了。当他二十五岁左右,大约就有过一百个女人净白的胸膛被他亲近过。我坐在这样一个朋友的身边,想起国内无数中学生,在国文班上很认真的读陶靖节《桃花源记》情形,真觉得十分好笑。同这样一个朋友坐了汽车到桃源去,似乎太幽默了。
朋友还是个爱玩字画也爱说野话的人。从汽车眺望平堤远处,薄雾里错落有致的平田、房子、树木,全如敷了一层蓝灰,一切极爽心悦目。汽车在大堤上跑去,又极平稳舒服。朋友口中糅合了雅兴与俗趣,带点儿惊讶嚷道:“这野杂种的景致,简直是画!”“自然是画!可是是谁的画?”我说。“牯子?大哥,你以为是谁的画?”我意思正想考问一下,看看我那朋友对于中国画一方面的知识。
他笑了。“沈石田这狗禽的,强盗一样好大胆的手笔!”说时还用手比划着,“这里一笔,那边一扫,再来磨磨蹭蹭,十来下,成了。”我自然不能同意这种赞美,因为朋友家中正收藏了一个沈周手卷,姓名真,画笔并不佳,出处是极可怀疑的。说句老实话,当前从窗口入目的一切,潇洒秀丽中带点雄浑苍莽气概,还得另外找寻一句恰当的比拟,方能相称啊。我在沉默中的意见,似乎被他看明白了,他就说:“看,牯子老弟你看,这点山头,这点树,那一片林梢,那一抹轻雾,真只有王簏台那野狗干的画得出。因为他自己活到八九十岁,就真像只老狗。”这一下可被他“猜”中了。我说:“这一下可被你说中了。我正以为目前远远近近风物极和王簏台卷子相近;你有他的扇面,一定看得出。因为它很巧妙的混合了秀气与沉郁,又典雅,又恬静,又不做作。不过有时笔不免脏脏的。”“好,有的是你这文章魁首形容!人老了,不大肯洗脸洗手,怎么不脏……”接着他就使用了一大串野蛮字眼儿,把我喊作小公牛,且把他自己水獭皮帽子向上翻起的封耳,拉下来遮盖了那两只冻得通红的耳朵,于是大笑起来了。仿佛第一次所说的话,本不过是为了引起我对于窗外景致注意而说,如今见我业已注意,充满了兴趣的看车窗外离奇的景色,他便很快乐的笑了。
他掣着我的肩膊很猛烈的摇了两下,我明白那是他极高兴的表示。我说:“牯子大哥,你怎么不学画呢?你一动手,就会弄得很高明的!”“我讲,牯子老弟,别丢我吧。我也像是一个仇十洲,但是只会画妇人的肚皮,真像你说,‘弄得很高明’的!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个什么人吗?鼻子一抹灰,能冒充绣衣哥吗?”“你是个妙人。绝顶的妙人。”“绣衣哥,得了,什么庙人寺人,谁来割我的××?我还预备割掉许多男人的××,省得他们装模作样,在妇人面前露脸!我讨厌他们那种样子!”“你不讨厌的。”“牯子老弟,有的是你这绣衣哥说的,不看你面上,我一定要割他们……”这个朋友言语行为皆粗中有细,且带点儿妩媚,可算得是个妙人!
这个人脸上不疤不麻,身个儿比平常人略长一点,肩膊宽宽的,且有两只体面干净的大手,初初一看,可以知道他是个军队中吃粮子上饭跑四方人物,但也可以说他是一个准绅士。从三岁起就欢喜同人打架,为一点儿小事,不管对面的一个大过他多少,也一面辱骂一面挥拳打去。不是打得人鼻青脸肿,就是被人打得满脸血污。但人长大到二十岁后,虽在男子面前还常常挥拳比武,在女人面前,却变得异常温柔起来,样子显得很懂事怕事。到了三十岁,处世便更谦和了,生平书读得虽不多,却善于用书,在一种近于奇迹的情形中,这人无师自通,写信办公事时,笔下都很可观。为人性情又随和又不马虎,一切看人来,在他认为是好朋友的,掏出心子不算回事;可是遇着另外一种老想占他一点儿便宜的人呢,他就完全不同了,——也就因此在一般人中他的毁誉是平分的;有人称他为豪杰,也有人称他为坏蛋。但不妨事,把两种性格两个人格拼合拢来,这人才真是一个活鲜鲜的人!
十三年前我同他在一只装军服的船上,向沅水上游开去,船当天从常德开头,泊到周溪时,天气已快要夜了。那时空中正落着雪子,天气很冷,船顶船舷都结了冰,他为的是惦念到岸上一个长眉毛白脸庞小女人,便穿了崭新绛色缎子的猞猁里马褂,从那为冰雪冻结了的大小木筏上慢慢的爬过去,一不小心便落了水,一面大声嚷“牯子老弟,这下我可完了”,一面还是笑着挣扎。待到努力从水中挣扎上船时,全身皆已为冰冷的水弄湿了。但他换了一件新棉军服外套后,却依然很高兴的从木筏上爬拢岸边,到他心中惦念那个女人身边睡觉去了。三年前,我因送一个朋友的孤雏转回湘西时,就在他家中,看了他的藏画一整天。他告我,有幅文徵明的山水,好得很,终于被一个小婊子婆娘攫走,十分可惜。到后一问,才知道原来他把那画卖了三百块钱,为一个小娼妇点蜡烛挂了一次衣。现在我又让那个接客的把行李搬到这旅馆中来了。
见面时我喊他:“牯子大哥,我又来了,不认识我了吧。”他正站在旅馆天井中分派用人抹玻璃,自己却用手抹着那顶绒头极厚的水獭皮帽子,一见到我就赶过来用两只手同我握手,握得我手指酸痛,大声说道:“咳,咳,你这个小骚牯子又来了,什么风吹来的?妙极了,使人正想死你!”“什么话,近来心里闲得想到北京城老朋友头上来了吗?”“什么画,壁上挂——当天赌咒,天知道,我正如何念你!”这自然是一句真话,粮子上出身的人物,对好朋友说谎,原看成为一种罪恶。他想念我,只因为他新近花了四十块钱,买得一本倪元璐所摹写的武侯前后《出师表》。他既不知道这东西是从岳飞石刻《出师表》临来的,末尾那两颗巴掌大的朱红印记,把他更弄糊涂了。照外行人说来,字既然写得极其“飞舞”,四百也不觉得太贵,他可不明白那个东西应有的价值,又不明出处。花了那一笔钱,从一个川军退伍军官处把它弄到手,因此想着我来了。于是我们一面说点十年前的有趣野话,一面就到他的房中欣赏宝物去了。
这朋友年青时,是个绿营中正标守兵名分的巡防军,派过中营衙门办事,在花园中栽花养金鱼。后来改作了军营里的庶务,又作过两次军需,又作过一次参谋。时间使一些英雄美人成尘成土,把一些傻瓜坏蛋变得又富又阔;同样的,到这样一个地方,我这个朋友,在一堆倏然而来悠然而逝的日子中,也就做了武陵县一家最清洁安静的旅馆主人,且同时成为爱好古玩字画的“风雅”人了。他既收买了数量可观的字画,还有好些铜器与瓷器,收藏的物件泥沙杂下,并不如何稀罕,但在那么一个小小地方,在他那种经济情形下,能力却可以说尽够人敬服了。若有什么风雅人由北方或由福建广东,想过桃源去看看,从武陵过身时,能泰然坦然把行李搬进他那个旅馆去,到了那个地方,看看过厅上的芦雁屏条,同长案上一切陈设,便会明白宾主之间实有同好,这一来,凡事皆好说了。
还有那向湘西上行过川黔考察方言歌谣的先生们,到武陵时,最好就到这个旅馆来下榻。我还不曾遇见过什么学者,比这个朋友更能明白中国格言谚语的用处。他说话全是活的,即便是诨话野话,也莫不各有出处,言之成章,而且妙趣百出,庄谐杂陈。他那言语比喻丰富处,真像是大河流水,永无穷尽。在那旅馆中住下,一面听他詈骂用人,一面使我就想起在北京城圈里编《国语大辞典》的诸先生,为一句话一个字的用处,把《水浒》《金瓶梅》《红楼梦》以及其他所有元明清杂剧小说翻来翻去,剪破了多少书籍!若果他们能够来到这旅馆里,故意在天井中撒一泡尿,或装作无心的样子,把些瓜果皮壳脏东西从窗口随意抛出去,或索性当着这旅馆老板面前,作点不守规矩缺少理性的行为。好,等着你就听听那作老板的骂出稀奇古怪的字眼儿,你会觉得原来这里还搁下了一本活生生的大辞典!倘若有个经济社会调查团,想从湘西弄到点材料,这旅馆也是最好下榻的处所。因为辰河沿岸码头的税收、烟价、妓女,以及桐油、朱砂的出处行价,各个码头上管事的头目姓名脾气,他知道的也似乎比别的县衙门里“包打听”还更清楚。——他事情懂得多哩,只要想想,人还只在二十五岁左右,就有一百个青年妇人在他面前裸露过胸膛同心子,从一个普通读书人看来,这是一种如何丰富吓人的经验!
只因我已十多年不再到这条河上,一切皆极生疏了,他便特别热心答应伴送我过桃源。为我租雇小船,照料一切。
十二点钟我们从武陵动身,一点半钟左右,汽车就到了桃源县停车站。我们下了车,预备去看船时,几件行李成为极麻烦的问题了。老朋友说,若把行李带去,到码头边叫小划子时,那些吃水上饭的人,会“以逸待劳”,把价钱放在一个高点上,使我们无法对付。若把行李寄放到另外一个地方,空手去看船,我们便又“以逸待劳”了。我信任了老朋友的主张,照他的意思,一到桃源站,我们就把行李送到一个卖酒曲的人家去。到了那酒曲铺子,拿烟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胖妇人,他的干亲家,倒茶的是个十五六岁的白脸长身头发黑亮亮的女孩子,腰身小,嘴唇小,眼目清明如两粒水晶球儿,见人只是转个不停。论辈数,说是干女儿呢。坐了一阵,两人方离开那人家洒着手下河边去。在河街上一个旧书铺,一帧无名氏的山水小景牵引了他的眼睛,二十块钱把画买定了。再到河边去看船,船上人知道我是那个大老板的熟人,价钱倒很容易说妥了。来回去让船总写保单,取行李,一切安排就绪,时间已快到半夜了。我那小船明天一早方能开头,我就邀他在船上住一夜。他却说酒曲铺子那个十五年前老伴的女儿,正炖了一只母鸡等着他去消夜。点了一段废缆子,很快乐的跳上岸摇着晃着匆匆走去了。
他上岸从一些吊脚楼柱下转入河街时,我还听到河街一哨兵喊口号,他大声答着“百姓”,表明他的身份。第二天天刚发白,我还没醒,小船就已向上游开动了。大约已经走了三里路,却听得岸上有个人喊我的名字,沿岸追来,原来是他从热被里脱出赶来送我的行的。船傍了岸。天落着雪,他站在船头一面抖去肩上雪片,一面质问弄船人,为什么船开得那么早。
我说:“牯子大哥,你怎么的,天气冷得很,大清早还赶来送我!”他钻进舱里笑着轻轻的向我说:“牯子老弟,我们看好了的那幅画,我不想买了。我昨晚上还看过更好的一本册页!”“什么人画的?”“当然仇十洲。我怕仇十洲那杂种也画不出。牯子老弟,好得很……”话不说完他就大笑起来。我明白他话中所指了。
“你又迷路了吗?你不是说自己年已老了吗?”“到了桃源还不迷路吗?自己虽老别人可年青。牯子老弟,你好好的上船吧,不要胡思乱想我的事情,回来时仍住到我的旅馆里,让我再照料你上车吧。”“一路复兴,一路复兴。”那么嚷着,于是他同豹子一样,一纵又上了岸,船就开了。
原载1934年4月18日天津《大公报?文艺》五十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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