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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曾仕强
出版社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ISBN9787550255302
出版时间2015-08
装帧平装
开本16开
定价58元
货号972065534672224777
上书时间2024-11-22
自序
个案研究是学习管理的有效方法,但是在中国社会推行起来相当困难,因为我们自己的个案很难建立。由于我们的习惯,通常“报喜不报忧”,个案已经失真,研讨的结果势必大受影响。如果据实编写,则难免有好有坏,于是有些人不高兴,有些人会受害,甚至有些人会因而提出抗议,当然后患无穷。不得已退而求其次,拿外国的个案来研讨,就算殚精竭虑,费尽心思,结果大都不能切合国情,顶多收到脑力激荡的效果,对实际管理的用处并不大。
行为科学以科学方法对人类行为做有系统的研究,自1950 年以来, 对管理的助益,十分显著。不过,专门拿西方人的行为来研究,只能够明白西方人的行为,却很难了解中国人的所言所行,毕竟没有太大的用处。
本书尝试以中国人的行为,用个案分析的方法,以期从中国人的行为来看我们自己的管理。我们不采取完整的个案,以免涉入太深,引发很多后遗症。我们采取片段的事实来加以分析和说明,应该比较贴切。由于范围不够广泛,内容不够深入,仅能勉强分成基本的理念、工作的原则、沟通的现象、沟通的真谛、人我的分寸、两可的拿捏、是非的判断、凌乱的秩序、会商的技巧以及合理的兼顾等10 个项目,分别予以探讨。
许多朋友都承认,我们不需要刻意强调中国式管理,但是中国的风土人情,却实实在在影响到中国人的管理,丝毫不容忽视。大家异口同声:“运用中国人自己的方法来解决中国人的问题,的确事半功倍。”
有些人则认为:人的行为大同小异,中国人和外国人的行为说起来也差不多。这种看法很对,只是站在管理实务的立场,它刚好和理论界重视“大同”部分相反,强调的是必须注重“小异”的部分。所以我们常常指称中国人如何如何,实际上并不是“中国人如此,西洋人相反”, 而是“中国人和西洋人在这些方面有程度上的差异”。不是“有”或“无”,而是“多”或“少”,才不至陷入“二分法”的不利困境。
还有一种常见的问题:“究竟‘中国人’的定义是什么?”我们的态度,秉持文化的立场:“凡是接受中华文化,以中华文化为依据而言行的人,不论其血统、出生地、国籍为何,都是中国人。”如果根本不重视中华文化,甚或鄙视中华文化,不依中华文化而行的人,在我们眼中,都已经不算是中国人。
中国人当然可能产生若干偏差行为,违背中华文化。但是,这些人明白正道以后,若能回归原点,产生正当的行为,便是堂堂正正的中国人。
有些人对中国人怀有成见,以致一辈子不了解中国人的行为,因而也不明白中国式管理的真谛。有些人则自以为既然生为中国人,当然知道中国人的所言所行,不愿意花费时间和精力来研讨中国人的行为。这两种“过”与“不及”的心态,正是今日众多中国人不了解中国人行为的基本原因。
由于我们的包装哲学和西方人有很大的差异,中国人的行为,很不容易依照西方的标准来省察和评估。当代中国人的毛病,事实上就是喜欢用西方的观点来观察中国人的行为,以致样样看不惯。但是内心深处,却又存在着某些中国人的牢不可破的观念。看的、想的是一套,做的又是一套,逐渐增强今日中国人“嘴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办不到” 的恶习。久而久之,口是而心非,形成言行不一致的习惯,更为不幸。
出版本书,是希望大家能够把管理的道理,依据中国人的行为,切实付诸实施,并求其圆满而有效。
许多朋友表示,书中的案例经常能遇到,而所提解决方法,的确也给予相当的帮助。这些鼓励,使我们在明知不够齐全的情况下,仍然提前付梓,以期抛砖引玉,有更多高明之士,来做这一方面的研究。
世界上的事情,看起来十分复杂。然而归纳起来,不外乎若干类型。平日把这些常见的个案放在脑海里,什么时候遇到类似的情况,便可以将相关的问题和可行的方案,一并纳入考虑。对于解决当前的困难,研判未来的发展,应该有相当的助益。尚恳各界贤明,不吝指教为幸。
前 言 中国人的管理行为特性
我们只有一个地球。西方人从西方看地球,东方人从东方看地球, 竟然产生两种不同的看法。影响所及,形成东西方管理行为的差异。
西方人观察宇宙万物,发现所有生物,都发端于一个基本细胞。基本细胞分裂为二,二分裂为四,四分裂为八,这样发展下去,终于形成植物、动物与人类。
中国人考察宇宙万物,发觉“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 四象生八卦。”如此生生不息,和西方科学所发现的事实,可以说完全一样。
中西双方都认为宇宙万物,都是一生二所衍生的结果。
但是,进一步推究“一怎么能生二”时,彼此就有了不同的看法。
西方人认为“一个基本细胞分裂为二”的原因,是由于“二构成一”(马绍伯先生指出 :二构成一,就二看,是两种现象)。“ 二构成一”, 当然很容易分裂为二。
我国先哲也肯定“太极是阴、阳所构成的单元”,不过“二构成一” 之外,尚有“一内涵二”的用意。(马先生说:“一内涵二,就一看,则两种现象皆发于同一本体,老子所谓‘同出而异名’,正是如此。”)
西方重视“二构成一”,总是以个体的对立看事物:公司有劳资方的对立;同人有优劣的对立;企业生存竞争,亦有其冲突的对立。
中国古人认为对立固然存在,却也相辅相成。由“一内涵二”的取向不难发现“对立存在于统一”,所以《中庸》说:“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万物同时生长而彼此不相妨害,道理一齐实行而彼此不相违背。)有公司才有劳资方的存在,彼此应该互信互谅;同人间有优才显得有劣,有劣也才显得有优,大家应该互助;有同业的竞争,才能力求精进,必须合理合法以谋公平合作。
“二构成一”在管理上产生西方人“一切依据是非来判断”的科学化行为。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相当简单明了。
西方管理,喜欢问:“Which is right ? A or B ?”而他们的答案, 往往都很肯定,不是“A is right”,便是“B is right”。若是“A is right”, 那么A 就成为共同遵守的标准;如果“B is right”,那么B 就顺理成章地成为标准。他们把判断是非的结果,明定为公是公非,称为“标准化”(用科学的方法,研究制定事物的标准,并力求切实施行)。
为求组织成员共同遵行既定的标准,必须一切说清楚,同时要求符合同一标准,于是明定为制度。大家一体遵行制度,叫作“制度化”。
制度是组织所有成员一切分工合作的基本规范,是管理的出发点。任何成员,其行为合乎制度的即为“对”的行为,否则便是“错”的行为。前者为组织所欢迎,后者则为组织所不许。
A 和B 之间,有一条直线。A 大于B 则A 对,B 大于A 则B 对。是非有所争执的时候,采取“多数决”的民主方式,居于A 和B 的彼此“制衡”,来决定孰是孰非。争执获得协议之后,立即修订原有的制度,成为今后未再度发生冲突之前的标准。
西方的“二构成一”观点,形成他们的“制衡思想”,并发展为经由谈判,分出大小或是非,以便共同遵行的“制衡行为”。
这种行为,其理论基础乃是“个人主义”(individualism)。“谈判” 指“满足各自的需要而进行的交易”,“是非”在确立个人的权利与义务, 而“制衡”则在维护并增强个人的权益。
“一内涵二”在管理上产生中国人“圆满重于是非”的人性化行为。我们常说:“这样做是对,可惜不够圆满。”可见“把事情做对未必就是把事情做好”,中国人要求“把事情做好”而非仅止于“把事情做对”。
中国人当然也问:“甲对或是乙对?”只是答案很少是“甲对”或“乙对”,却多半是“甲对,乙也不见得错”或“乙错,甲又能对到哪里去?”除非实在是十分明显而简单的事情,否则我们总觉得“是非难明”!
中国人重视是非,却更了解粗理很好讲,任何人开口便可以说一大堆道理;细理不好讲,仔细推敲起来,每一个人所说的道理都存在着若干疑难;微理很难讲,再深究下去,到了十分精微的地方,似乎永远说不清楚;玄理犹可讲,没有办法时,往往会把道理说得玄而又玄;妙理不可言,真正的道理“多半妙不可言”,同时觉察“语言、文字本身就是一种沟通的障碍”,因而非常谨慎,不敢擅下判断。所以老子说:“道可道,非常道。”(能够说得清楚的道理,已经失去它的普遍性,带有某些特殊性了。)
相信资深的主管,都有这种经验:某件事情出了差错,关系者一共只有甲、乙、丙三人,甲说得理直气壮,但是乙、丙又何尝不是如此? 我们常常指责中国人爱说理由,个个都是找借口专家,弄得主管左右为难,不知谁对谁错,实在与“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有相当密切的关系,因为道理人人会讲,是非却很难明断!
我国的太极图像,并非凭空玄想而来。太极代表“圆满”,根本上是一个主体。在此同一主体内,产生“是”“非”两种相异的现象。“此亦一是非,彼亦一是非”,成为中国人的“太极思想”,发展为“听一句话,要先问清楚究竟是谁说的,以便决定是否遵行”的“太极行为”。
这种行为,其理论基础即为“交互主义”(mutualism)。中国人既不完全奉行“个人主义”,也不完全奉行“集体主义”;中国人既有“个人主义” 思想,又有“集体主义”思想。常听到中国人说“输人不输阵”“团结起来才有力量”,但是言犹在耳,发现情势不对,率先溜之大吉。然而却有人说到做到,临阵绝不脱逃,至死不渝。中国人的原则,完全居于“看你对我如何,我就如何待你”的“交往”性,通俗地说,叫作“彼此、彼此”。
我们放眼看去,宇宙万物无一不是圆弧形的。凡直线形的,都是“人为”的,而“人为为伪”,形式化的东西,中国人比较不喜欢,其道理在此。
太极思想,彼此之间不是一条直线,却是阴阳对称、自然顺畅的圆弧曲线,形成管理上“不明确”的“分寸”。中国人必须善于把握自己应守的分寸,无过与不及,的确相当困难,需要历练与智慧, 因此有些人十分厌恶,甚至到了怨恨的地步。
日本人学习中国文化,便是由于智慧的限制,无法变化自如,所以学到后来,既没有曲线,也没有直线,只剩下一个圆形的外壳。日本人自称“大和民族”。大者太也,和即是顺,说起来就是“过分求圆满”,形成“太顺的‘事大主义’”。
“太顺”的部属,绝对服从的结果,固然有利于力量集中。但是, 万一决策有重大的错误,而此一决策者又“大而有力”,则大家盲目服从,势必害己害国。历史上日本军国主义盛行,自杀飞机愚行,大屠杀蛮行,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日本人为了寻求“大和”,往往弄得没有是非。他们一心一意追求利益,成为世人轻视的“经济动物”。“日本第一”中蕴含着重大的危机, 因为他们缺乏适当的制衡,活像一辆刹车不灵的汽车,走顺路时很愉快,危急时真不敢想象。
“大和思想”发展为日本人“一不怕死、二不怕苦、一切为团体荣誉而努力”的“大和行为”。其理论基础即是“集体主义”(collectivism)。
太极行为的根源,是“人性”。凡人皆有喜怒哀乐之情,未发时谓之中,发而中节便是和。中国人所讲求的“和”,是“用”的一种境界, 而其“体”则为“中”。体不离用,用不离体,其间的不同,只在已发与未发。未发的“体”,没有不善的;已发的“用”,便有善有不善。《中庸》特别指出“发而皆中节,谓之和”,就是说明我们所追求的“和”, 乃是已发的善的情,而摒弃了不善的情。
成中英先生以孔子“一以贯之”的纵贯和横贯两种关系来解释“持中致和”的道理。他说:“‘和’是横的一贯,‘中’是纵的一贯。文化本身应该有中与和的道理,这是中国哲学最基本的智慧。”西方人,特别是美国人比较简单,凡事只要想到自己的权益,“不要让自己的权利睡着了”,每一个人都为自己而争,最后总能达到制衡的结果。“ 两人 独立,个人自由”所产生的个人行为,因利害关系相结合,“A friend in need is a friend indeed”,成为美国人坚强的信念。
日本人也相当单纯,凡事只需顾及对方,比比“究竟谁比较大”。你大我听你的,我大你听我的。这种“上级生”精神,成为他们的行为准则。
中国人就很复杂,不但想到“我”,还要顾及“你”,更不能忘掉“他”。我们上下、左右、前后都必须同时深思熟虑,面面俱到,才不会不知不觉中树敌,招来无穷的后患。在横的方面,要“和”,对任何人的感情,都应该发而皆中节,保持恰到好处的人际关系。在纵的方面,要“中”,对于人事的处置,应该有自己的原则,时时刻刻都不离这一根本。中国人不能不坚持原则,否则人家会批评他“没有定律”“缺乏制度”,甚至“胡作非为”。坚持原则又不能到处得罪人,弄得鸡飞狗跳,妨害安宁。“持中致和”即是既要坚持原则又能和谐相处,所以“和”就是广结善缘,用“广结善缘”来“坚持原则”,既会做人又能做事,叫作“致中和”,乃是真正的圆满。
不能“致中和”,结果必然“和稀泥”。今天大家由于痛恨和稀泥而怪罪致中和,有似“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未免因噎废食吧!
太极行为是人性化管理的表现,目标放在“致中和”。现代有些人不明了“太极行为本身十分正确,只是长久以来过与不及,产生不少弊病”的真相,铁口直断其为偏差行为,再加上不断采取西方或日本标准来测试,愈看愈觉得落伍而毫无价值。我们不妨改称为“中和行为”, 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解与无谓的争议。
中和行为的第一特性是“不执着”,中国人满脑子“那可不一定”, 增加了管理的困难,诸如:
1. 不容易听信别人的话。
2. 不重视团体规约。
3. 不完全遵照上级命令行事。
4. 不认真接受工作规范。
5. 不相信企划。
6. 不能真正科学化。
7. 不容易完全标准化。
8. 不能够大家一致,总认为我应该特别。
高阶层主管,对同样一件事情,可以表示“关切”,也可能十分“震怒”,完全视情况而变异,目的却只有一个:先表明和自己没有关系,再看做这一件事情的人是谁,可能引起什么样的后果,然后来调整后续的反应。
中阶层弄不清楚高阶层究竟会“关切”还是“震怒”,当然有责任尽量往下推卸,以便“关切”时跟着“关切”,“震怒”时跟着“震怒”, 安全第一。
基层人员经常“押宝”,有时押对有时押错,久而久之,干脆不押, 凡事能推即推,能拖即拖,否则也咬文嚼字以察言观色,多方斟酌而模棱两可,我们能责怪他吗?
“不执着”在管理上有许多好处,例如:
1. 头脑灵光。善于应变,对于变动快速的环境具有良好适应力。
2. 自动调整。在工作进行中,能随时适机调整,不断随机应变,以求达成目标。
3. 弹性应用。具有极大弹性,能承受企业内外环境变迁带来的多种压力。
4. 把握情势。有利的情势来临时,能及时加以把握,不受原定计划的限制。
5. 不畏艰难。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天大的困难,中国人只要有心去做,都有办法解决。
“人”和“机器”的比较利益,仅在于人有较大的弹性。我们现在极力设法增大机器的应变力,仍然和人有一大段距离,所以机器永远无法完全代替人。
中国人的“不执着”,正是弹性大的表现;美国人看日本人变来变去,没定准;日本人看中国人简直飞来飞去,没定处。中国人不执着的特性,堪称世界之冠,说得难听一点,中国人喜欢变鬼变怪;好听一些,中国人擅长应变创新。“变鬼变怪”其实就是“应变创新”,这是中国话的奇妙,因为中国话一如中国人那般:不确定啊!
台湾地区近几十年来的经济发展,是不是和我们“不执着”的行为特性密切相关呢?请深思后再下断言。
“致中和”的第二特性,是“不受管”。中国人经常说“谁要你管?”却很少听到“请你赶快来管我”这一类的话。
“我做了这么多年,难道还要你管?”“你想管我?先把你自己管好再说!”
任何主管,要管他的部属,他的部属一肚子不高兴,心里盘算着:“好,你想管我,那么我就想办法气你。不把你气死,你就老要管我!” 结果主管多半真的被气死了,因为中国人多的是气人专家。
人不能管,谈什么管理呢?不用担心,中国人有的是办法。我们的管理态度是:先看能不能管。能管就管,不能管的人,要“理”。你理他,他才会理你。如果再理不好,那就应该“安”他,你尽力安他,他自愿卖力,这是中国人最高明的“安人”。安人比理人高明,理人比管人有效,可惜大家一心一意想要管人,才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搞乱了, 也不可能好好工作,谈不上什么绩效。
我们常问道:“人都安顿好了吗?”答案如果是“安顿好了”,则非常放心,一定没问题。西方人说“OK”,中国人一句“安啦!(放心吧!)”比它更为灵光。
“不受管”会增加管理上的许多麻烦,诸如:
1. 不喜欢承受压力。愈是压他,他愈是表面应付,内心不愉快。
2. 不爱看规约。你要他签字,只要大家签他就跟着签,很少会认真去看,更谈不上记在脑子里。
3. 不愿意上级不断盯住他。要他这样,要他那样,他表面上在听, 实际上未必以为然。
当然,“不受管”也有许多好处,例如:
1. 不必管他。善于领导的主管,懂得安他、看得起他,让开一步不去管他,他就会自动去做。
2. 不必操心。操心根本没有太大的用处,因为你越急他越不急。只要安他,让他身安心乐,他就会自动去操心,变成他急你不用急。
3. 不必制衡。中国人不喜欢被管,本来就是一种制衡,用不着再多方设法、安排制衡的力量,到头来不过流于形式。譬如我们原来并没有什么工会的组织用来和资方对抗。现在学西方的方式,也组织起工会,到头来被少数人所控制,变成交换利益的工具,结果工会不像工会,大家心里反而不服气。
中国人的“不受管”,也是不一定的。当他做得顺手的时候,最讨厌人家管他;但是一旦遭遇困难,特别是走投无路的时候,他就会大声喊叫:“为什么你都不管?”
需要时要你管,不需要时又不要你管,这才是中国人不受管的真相。中国人“不”之中含着“要”,“不要、不要”然后“要”,“不露、不露”然后“露”,“不会、不会”然后比任何人都“会”,实在值得我们好好体认一番。
“不受管”含有“受管”的成分,关键在于“需要”。贤明的管理者,应该让他觉得有需要才来管他,亦即平时早有充分准备,只待时机来临,亮出锦囊妙计,而不是和部属一起在困境中愁眉苦脸。预测、前瞻不是平日说着玩的,却是紧急时要露一手的。
“致中和”的第三特性,“爱讲理”。现在我们对“情、理、法”有着很大的误解,一直用西方“排在前面的为优先”的“排队”观念来看,认为中国人最重视的是“情”。殊不知中国人有其“居中为吉”的次序观, “情、理、法”三者,“理”居其“中”,所以最为重要。“情、理、法”在中国人心目当中,可以说同等重要。但是,真正比较起来,还是理更重要。
中国人很重视“理”,表现在“人人爱讲理”的行为上,我们一再流传:“读书,要明理”“做人,要懂得道理”。深信“有理走遍天下, 无理寸步难行”,因而“理直自然气壮”。遇到争执,总是“请老先生评评理”。事实上,中国人最受不了的一句话乃是:“你这个人怎么不讲理!”
“爱讲理”会增加管理上的许多困难,诸如:
1. 理不易明,很难沟通。道理多半是相对的,究竟孰是孰非,很难判断。如果样样要讲道理,实在不容易沟通,因为中国人“全身都死掉了,嘴巴还是硬的”,几乎人人不服输。
2. 各说各话,很难协调。任何场合,特别是公开的场合,大都各说各话,只有嘴巴没有耳朵的结果,增加了协调的困难。就算有,结论也是各有不同的认定。
3. 固执一理,形成意气。人有成见、偏见,并不可怕,但如加上“固执”,那就万分可怕,中国人“不执着”却容易固执己见,易于形成面子的意气之争。
4. 立场改变,理随着变。中国人重视立场,往往计划时是儒家,执行时变道家,到了考核时,一副释家菩萨心肠。而在位时是儒家,不在位时变道家,更为明显。
5. 理说得多,实行得少。有些人误认为“沟通就是多言”,因而“尽在那里说道理,以致没有时间真正去实行”。“沟通”与“多言”完全是两回事,要沟通,却不可多言,这才是有效的沟通。
爱讲理也有许多管理上的好处,例如:
1. 让他自己讲。中国人爱讲理,又常常认为自己所说的才是道理,别人所讲的都不尽合理。在管理上只要有办法“让他自己讲”,他就赖不掉。
2. 一切求合理。对中国人而言,管理即是“管得合理”。只要小心警觉理不易明,随时谦虚能容,而且力求合理,中国人自然接受。
3. 理直气就壮。无论众人如何议论纷纷,自己如果真的有理,便不必害怕,更不必计较。气壮的意思是自己心安,并不是“壮起胆子和人家斗气”。
4. 有理者得人心。有理终究得人心,但是得人心者更容易显得有理,所以“由情入理”,才是合情合理。只要不存心讨好,得人心是有理的有效证明。
5. 有理约束人。有理便可以依据道理来约束他人,不过要先让对方觉得不讲理时,才施以约束,所以中国人说“法”的时候,喜欢连带着说“合理合法”。
“合情合理”“合理合法”,“情”和“法”两者,都要把“理”拉进来,足证中国人最讲道理。一切管理行为,不执着到合“理”的程度,不受管也合“理”地接受管理,那就是真正合乎中国人的“管理合理化”!
中国人的管理行为,一直在改变,但是这三种特性,大概都没有变。检视我们的日常管理情况,很容易印证此一事实。
一切都在变,中国人当然也随时代而改变。不过中国人所变的,乃是有形的部分,凡是看得见的,与物质关系较为密切的,中国人爱时髦,一直在变。至于那些看不见的、精神层面的部分,中国人把握得十分牢固,很少改变,要不然,为什么说“中国人永远是中国人”呢!
管理包括两个系统,一个是管理技术,注重计量方法、数理模型和电脑的应用;另一个是行为科学,注重组织理论与人力因素。前者全世界通用,并无国界的区分;后者因各国风土人情而异,在中国人的地区实施管理,最好能因应我们的特性做适当的调整。
中国人的管理行为,看起来千变万化,所谓“一样米养百样人”。但是中国人一直讲求“持经达变”,因此“万变不离其宗”,变来变去, 依然不执着,不受管。我们只好把握住道理,让他变得合理,而又自己管得合理,相信已经充分顺应中国人的特性。
综合起来,中国人的管理行为,乃在:一切求合理。
我们普遍认为:合理就好。
彼此都合理,当然可以实施合理化管理,最合乎人性的要求。
曾仕强,中国式管理之父,管理大师与国学大师。台湾交通大学教授,台湾师范大学教授。英国莱斯特大学管理哲学博士,美国杜鲁门州立大学行政管理硕士。研究中国管理哲学三十年,首倡中国式管理,名动政商学界,享誉海内外。
曾仕强教授深谙中国传统文化与西方管理理论,学问渊深,世情洞达。他是央视《百家讲坛》受欢迎的主讲专家之一,以其深厚的中国文化功底和中西贯通的渊博学识在中国管理界独领风骚,被著名国学专家钱文忠教授尊为“我们这个时代的天人之师”。
自序 /01
前言 中国人的管理行为特性 /05
第一章 基本的理念
导 言 /003
和谐绝非讨好 /005
看开而非看破 /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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