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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于文胜著
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ISBN9787020113392
出版时间2015-11
装帧平装
开本32开
定价32元
货号8675484
上书时间2024-09-28
弹 弓 王
锡伯渡地方不大能人却不少。弹弓王就算一个。
尽管大人们说他是不务正业的“二流子”,可在我们一帮小调皮蛋眼里,他可是神人,对他崇拜得不得了。弹弓王到底姓啥叫啥我们也不知道,大人们当面叫他小胖,背地叫他“二流子”,孩子们都叫他弹弓王。
弹弓王是连里的单干户,一个人住连队的一间房里。他身高一米六左右,白白胖胖的,很可爱,一点不像大人,倒像同学。
不知为什么,弹弓王老是找不上对象。大人们说谁嫁给他保准饿死。其实不然,在我们小朋友眼里,弹弓王天天好吃好喝,本事大着哩。蛋蛋就曾回家闹着让他姐姐去和弹弓王睡觉,因为弹弓王说了,下次蛋蛋还想吃羊肉,就叫她姐姐来和他睡觉,他保证让蛋蛋天天有羊肉吃。蛋蛋肯定不能天天吃羊肉了,因为不仅他姐骂了他,他爸还狠狠揍了他,吓得他再也不敢来和弹弓王玩了。
不过,弹弓王有时说话不算数。他让我回家偷一只鸡,让牛牛回家给他偷一缸子大米。我们都偷来了。他把鸡和大米一块煮了吃了,也没把答应给我和牛牛的弹弓给我们,只各给了我和牛牛一只鸡爪子。
第二次他又让我回家偷鸡,我学聪明了,偷了一只鸡。结果,他还是没兑现承诺,只给我了一只更小的鸡爪子。
第三次他让我去偷牛牛家的鸡,我不敢,就又回家去偷鸡,被妈妈逮了个正着,屁股吃了一顿板子。我挨了打,弹弓王还说我笨,说我们家五只鸡已经偷了两只了,再偷肯定会被发现,所以我挨打是活该!
巧的是,牛牛回家去偷大米,一看只剩小半盆了,就连盆子一块偷了。他端着盆子走到半路,让他妈给逮回去揍了一顿。弹弓王说牛牛也活该!哪有偷米连盆子一块偷的!
虽然有说话不算数的毛病,我们还是对弹弓王佩服得五体投地。因为他太神了!
先,弹弓王的弹弓就与众不同。那弹弓很大,是用自行车上支后座架的铁管焊成的,那皮筋是一种弹性很好的软塑料管子,包弹皮是一块真牛皮。关键他用的弹更,是把铅熬化铸成的铅弹,有玻璃球大。
弹弓王是当之无愧的神枪手。树上的麻雀,哪怕躲在树尖上,他瞄也不瞄,一抬手就打下来了。一只乌鸦从他门前飞过,他一抬手,乌鸦就栽下来了。他让我们十几个小朋友每人回家偷来一个白瓷盘子,向天空扔一个他抬手打碎一个,弹无虚发。
神奇的是他打野兔子。他能闻到兔子味儿,找到兔子窝,然后躲在十几米外的树杈上。兔子吃饱了回来,一跳一跳地到窝跟前,本能地要立起身子四周环顾,就在看到弹弓王的刹那,他一弹射出,正中兔子眉心,立即毙命。
更神的是他抓鱼不用钩钓、不用网挂,而是用弹弓射。他经常像佛一样坐在停靠在岸边渡船的船头上,一动不动地盯着水面,鱼儿一翻浪花,他“嗖——”的一弹,鱼就翻起白肚了。可惜,弹弓王不会游泳,还怕水,经常是射了很多鱼却捞不了几条鱼。
有一次在小海子,有两条十多公斤重的大鲤鱼浮出水面,恰巧让弹弓王看见,他一弓射出两弹,两条鱼竟连尾巴也不动一下,当即翻起白肚了。
弹弓王说我爸是老师,他对知识分子尊重,送了一条给我家。我爸一看,鱼头正中一个圆圆的洞,从里面掏出一个圆圆的铅弹。我爸说弹弓王有本事次听我爸夸弹弓王,高兴地跑去告诉他。弹弓王特高兴,非让我把我爸夸他的原话说给他听,我学着我爸的腔调:“这‘二流子’还真有些歪门邪道的本事哩!”弹弓王一下止住笑脸,不高兴地说:“他妈的,你爸真是墨水喝多了,夸人还捎带着骂人,以后再不送他鱼吃了!”我又回家告诉我妈,我妈捏捏我的嘴:“真该把这两片小嘴缝上!”
弹弓王又说话不算数了,他不仅又给我们家送了鱼,还送了野兔子、野鸭子什么的,冬天还送了一只小山羚哩。他经常找我爸帮他学习,有一阵子我爸还让他住在他办公室里。我爸说:这家伙真的很聪明哩,大学他没准考得上。好像从吃野鸭子开始,我爸不叫弹弓王“二流子”了。
那年发生的两件事,让弹弓王的大学梦破灭了。一件是,他看上了红红姐,想让红红姐给他当老婆。红红姐不干。一天他看红红姐在院子里晾衣服,外面挂的是外衣,里面挂的是内衣。弹弓王等红红姐回屋去后,一弹一弹把衣服都打下来,只留了红红姐的红裤头在迎风飘扬。他还给红红姐起了个外号“红裤头”。
红红姐是谁?是臭臭的姐姐,指导员的闺女。红红姐长得漂亮极了,像天上的仙女下凡来的,全连大人小孩都喜欢她。这还不算,他让臭臭回家把一个大炮拴在他姐姐“朋友”兔兔猫的尾巴上,把猫尾巴给炸飞了。红红姐抱着秃尾巴猫哭了好几天哩。
弹弓王惹火了红红姐的爸爸——指导员,大学报名时就是不给弹弓王盖红章子。弹弓王托我爸去求情也不行。我爸说可惜了这脑瓜子了。
第二年又要高考时,弹弓王又出事了。肥牛他爸和丁寡妇搞破鞋,让肥牛他妈抓住告了,连里就开了肥牛他爸和丁寡妇的批斗会。
弹弓王很生气,他骂肥牛爸:“他妈的,自己有老婆还搞别的女人,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他拿来一张报纸大小的白纸,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在圆圈中间点了一个圆圆的点。
他问肥牛:“你喜不喜欢丁寡妇和你爸搞破鞋?”
肥牛说:“不喜欢!”
弹弓王说:“你把这张纸拿回去贴到大门上,丁寡妇就不敢和你爸搞破鞋了。”
肥牛高兴地回到家就贴到大门上了。
中午肥牛他爸回来,看家门口围了一圈人,再看门上贴的画,操起一把铁锹就冲弹弓王去了。
幸亏弹弓王跑得快,肥牛他爸的铁锹没拍到他头上,却铲到了他腿上。
一个多月后弹弓王从团部医院回来,高考已经过了,他走路也一瘸一拐的了。
肥牛他爸更惨,被公安局的人抓去后就没见回来。有的说肥牛他爸早被打死了,有的说肥牛他爸在福海劳改农场哩。
不考大学了,弹弓王又耍起了绝活。
锡伯渡是哈萨克族牧民赶羊群春天进山秋天下山的渡口,每年春、秋两季有一群群的牛羊从这里路过。每到这时,弹弓王就带上我们五六个力气大的调皮蛋,跑到路边的芨芨草下面,挖一个水桶一样一米多深的圆洞。看羊过来他赶紧爬到树上躲起来。当羊群快走到洞那时,我们就拿石头往羊群里嘻嘻哈哈地一顿乱扔,羊就乱跑起来,等骑马的牧民把羊又赶到一起,我们早躲到芨芨草里了。羊群过后,我们往挖的洞里一看,一只羊头朝下栽进洞里一动不动。弹弓王把洞口盖上草,回家睡大觉去了。到了晚上,他用自行车把羊驮回去。弹弓王不贪,他一次只逮一只羊,而且不吃完一只不去挖洞,每次挖的洞他都会填好。每年一到羊群上山下山的时候,弹弓王的屋里经常飘着羊肉香味。当然,我们小伙伴们也可以赏到一两根骨头啃。有次我从家偷了小半袋子大米给他,他还给我吃了满满一碗肉呢。
有年春天,弹弓王去团部,我妈给他十元钱让他帮买毛线回来。第二天弹弓王回来,我妈去要毛线,他说没买。我妈说那没买就把钱还了吧。弹弓王说还不了。我妈说那咋不还了哩?弹弓王说昨晚买酒喝了。我妈气得说了句“喝死你!”只好回去了。
我妈走后,弹弓王叫我把小伙伴们都叫来,他一人发了一个长棍棍,棍子上钉满了尖钉子。他带我们到红柳林,那里有一大群骆驼。他让我们用棍子去拉骆驼身上的毛。那骆驼正是退毛时候,我们满是铁钉的棍棍往它身上一划,一大团毛就粘到棍棍上了。我们兴高采烈地把骆驼追得满林子跑,一会儿工夫就弄了一口袋毛。
弹弓王把袋子扔给我:“去,给你妈送回去吧。”
我高兴地抱着一口袋骆驼毛跑回家,妈妈直笑得眼泪出来了。那年冬天,我就穿着妈妈织的驼毛毛衣,可暖和了。
我们也不总是听弹弓王的话,有时也整他。
一次他要煮面条吃,让我和肥牛去渠道打水。我和肥牛抬了小半桶水在回来的路上,肥牛突然哭了。我问肥牛咋了?肥牛说想爸爸了。我就坐下来陪着肥牛一起哭。哭完了,肥牛说:“我妈说全是弹弓王害得我爸没了!”我说:“那咱们咋办?”我灵机一动,“咱们把尿尿到桶里吧!”正好我俩憋了满满两泡尿,全撒到桶里了。
我们把桶抬回去,弹弓王提起就倒了半锅。他下了半锅杂菜煮面条,给我和肥牛也每人盛了一碗。
我和肥牛端着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吃。但看着弹弓王稀里哈啦地吃得那个香劲儿,我们也忍不住稀里哈啦吃起来。
吃完面出来,我咂咂嘴,问肥牛:“啥味哩?”肥牛也咂咂嘴:“尿味哩!”我说:“那是咱俩谁的尿味哩?”肥牛又咂咂嘴回味了一会儿:“我妈说我尿咸得很,这是臊味儿,是你的尿味哩!”
吃尿面的事还是让弹弓王知道了,他本来要把我俩的“鸡鸡”全割掉,后来又改成各打十下屁股。
弹弓王虽然腿瘸了,可还是找上老婆了。有天天刚黑时,他在从团部回来的路上,发现一只大狼正悄悄跟着前面走路的一个女人。他警觉地跟在后面。突然大狼跑到女人身后立起身,两条前腿搭到女人双肩上,那女人一回头,狼冲着她脖子就要咬下去的刹那间,弹弓王一弹射中大狼后脑勺,狼倒下毙命了。那女的就跟弹弓王回来了,成了他老婆。
弹弓王的老婆高他一头,大他五六岁,是十几公里外牧业村的,头年刚死了丈夫。后来她又领回个两三岁的女儿。大人说,弹弓王命好哩,不仅一弹打下了个老婆,还不费劲就当上爸爸了。
弹弓王成家后,就不怎么和我们玩了。
一天下午放学后,我们一帮二三十个小朋友在路上玩跳大绳,忽见两匹马拉着一辆大车狂奔而来,后面一个人拼命追喊着。小朋友们全吓傻了,都呆呆地愣着。
突然弹弓王冲到路中间,抬手朝惊马射出两弹,正中两匹马的脑心。
在离我们仅两三米的地方两匹马栽倒了,弹弓王也压在装了半车石头的车轮下……
开追悼会那天,大人们都哭了。
从那以后,大人们也称他“弹弓王”了!
媒体评论
回望故里,那些面庞与乡音遥远而熟悉
令人温暖的不只是泛黄的风景,还有童年记忆里的点点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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