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音承祚

探寻南宋皇陵

李晖达|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

一、庄严的废墟

绍兴元年（1131）四月，隆祐太后孟氏在越州（今浙江绍兴）去世，结束了流离奔波的后半生。此前的四年，何等的不堪回首—一靖康之变、国破家亡，举城宗亲被一扫而空。徽、钦二帝悲悲切切地走上了通往冰天雪地的不归路，李若水慷慨激昂、义无反顾地血洒青城，张邦昌哭哭啼啼、半推半就地披上了龙袍，汴梁城里仿佛又飘荡起当年“儿皇帝”石敬瑭的幽灵。谁能想到，因为35年前那次莫名的废黜，被迫在瑶华宫里空度岁月的孟皇后却由此逃过一劫。所幸，捍卫山河的精神还在，宗泽、李显忠、刘光世、岳飞、张俊、韩世忠等血肉长城还在。在众目睽睽之下，张邦昌终于明白自己不过是大宋朝一名书生宰相，想起了早已淡漠红尘的废皇后，想到了正值青春年少的康王。还政于宋，是一个傀儡政权不得已的选择。

康王的舅舅韦渊带着张邦昌的书信在济南找到了康王。接着孟忠厚又带着孟太后的懿旨，来劝康王称帝。在大义名分的支持下，在象征赵宋龙兴之地的南京应天府（今河南商丘）再次升起了赵宋的大旗，康王成为中兴宋室的高宗皇帝。但是，灾难并没有结束。金兵再度南下，高宗留下宗泽坚守开封，自己则向南一路“巡幸”。扬州、建康、临安、明州、温州，颠沛流离。建炎三年（1129）明受之变后，孟太后更在部分官员的护送下，与高宗分道扬镳，退往江西。

这艰难的一切在建炎四年（1130）迎来了转机。经过高桥、黄天荡等一系列惨烈的战役，金军兵锋也渐成强弩之末，最终渡江北撤，结束了这波疾风骤雨般的追袭。从此，终南宋一朝，金军未能再突破宋军的长江防线。于是，宋高宗在温州登岸，经浙西内地辗转到达越州。当孟太后回到越州与高宗再聚首时，她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绍兴四年（1134），隆祐太后孟氏“遗诰择近地权殡，俟息兵归葬园陵。梓取周身，勿拘旧制，以为他日迁奉之便”。于是，孟后的灵柩被攒殡于越州会稽县上皋村，成为越州宝山下的第一座南宋攒陵。

绍兴五年（1135），宋徽宗于五国城去世。绍兴八年（1138）冬，南北和议初定，绍兴九年（1139）金人遵照和议退还河南境土2，并许还徽宗、郑后、邢后梓宫及高宗生母韦妃（显仁皇后）。在此形势下，高宗遣使卜址于洛阳永安军（今河南巩义）北宋祖陵，筹建徽宗永固陵。此后，金朝内部政变，主持和议的完颜昌（挞懒）被杀，绍兴十年（1140）完颜宗弼（兀术）撕毁和约，再度南侵。绍兴十二年（1142），宋金和议达成，两朝以淮河为界，北宋永安祖陵纳入金朝版图，徽宗永固陵遂改卜于越州宝山，并于绍兴十三年（1143）更名永祐陵。此后直至德祐元年（1275），以昭慈攒宫和永祐陵攒宫为基准，宋高宗永思陵、孝宗永阜陵、光宗永崇陵、宁宗永茂陵、理宗永穆陵、度宗永绍陵，在国音姓利风水观的大原则下，渐次营建于此。同时，徽宗显肃郑后、显仁韦后，高宗宪节邢后、宪圣吴后，孝宗成肃谢后，宁宗恭圣仁烈杨后亦祔葬其间，最终形成了陵园密布的南宋皇陵区（图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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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六陵是南宋帝、后陵园，因攒殡南宋六帝而得名，位于浙江省绍兴市越城区。宋六陵包括宋高宗永思陵、宋孝宗永阜陵、宋光宗永崇陵、宋宁宗永茂陵、宋理宗永穆陵、宋度宗永绍陵等南宋六帝陵寝。此外，还有北宋徽宗永佑陵、宋哲宗后陵、宋徽宗后陵、宋高宗后陵。每座陵寝均设上下宫，功能齐备，结构完善。宋六陵是反映宋代皇家陵寝制度及其演变的重要遗址，一方面继承了北宋皇陵规制，另一方面又开创了明清皇陵规制的先河。本书为南宋六陵考古成果展图录，具有较高的学术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