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止斋存稿

《知止斋存稿》为周良宵学术研究论集，共收录其各个时期作品40余篇，内容涵盖蒙古史、元史、宋史、辽史、明史等，体裁包括学术论文、文献整理、序跋书评。作者研究功力深厚，语言精要而颇具文采，独具特色，很有学术价值。

关于成吉思汗关于成吉思汗，一直是意见纷纭的。本文拟就有关的几个主要方面，提出个人的一些不成熟的看法。远从十世纪初开始，我国历史上就出现了一个长时期的分裂割据局面。在北方，辽和金相继崛起，一步进一步地向南逼迫宋王朝。到十二世纪中，终于造成了宋金划淮为界、南北对峙的局面。南北分裂中断了彼此间正常的经济文化交流；千里长淮也因之人户萧疏，蓬蒿遍野。为了攻占抢夺，双方的统治者都加紧对人民进行镇压、勒索。在河西地区，长期来盘踞着另一个割据势力——西夏。西夏一开始就是依违于南北两大势力之间，利用它们间的矛盾来维持自己。它的存在加深了国内的分裂混乱局面。除此之外，在新疆的西部有西辽，云南有大理，在西藏更是小邦林立。这样一个四分五裂的局面显然是违反人民的愿望，不利于经济文化的进一步发展。蒙古草原上的情况同样处在极度混乱不安的状态。大大小小的部族多至百数。这些部族首领们为财富的贪欲所驱使，彼此之间进行着无休止的混战。当时在草原诸部中以部族集体进行游牧的方式，由于牧场的限制，不利于牲畜的增殖，成了生产力进一步发展的障碍，个体的游牧方式逐渐起而代之。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进步。然而社会秩序的混乱却对这一新的游牧方式带来极大的威胁，阻碍了它的发展。连年的混战也使大批人口被杀戮，牧场受焚毁，财物遭到劫掠，造成生产力的巨大破坏，给人民带来了痛苦。在这样一个情况下，谁能为草原带来统一和安定，在客观上，他就是符合社会发展的需要，符合人民的愿望的。成吉思汗最主要的历史功绩在于他的活动起了这个作用。他统一了蒙古草原，并且进一步完成了我国北方的统一，为全国的重新统一准备了条件，从而推动了蒙古以及整个中国历史的发展。

我们先来看一看成吉思汗统一蒙古草原的积极作用。十三世纪以前蒙古草原诸部处在什么样的一个社会发展水平上，学术界也存在着不同的看法。本文不想着重讨论这个问题。概括说来，十二世纪后叶蒙古各部的社会性质呈现着明显的变化。奴隶制的因素本来已经伴随着原始氏族的瓦解而出现，但发展极不充分。与此同时，草原上又存在着封建制的因素。产生封建制因素的原因不但可以从当时蒙古人的军事生活方式来探讨①，同时还应当充分估计历史上突厥、回纥文化在草原上的遗留②和它周围的辽以及后来的金和畏吾儿文化的影响③。十三世纪的前半叶，随着成吉思汗的对外征伐，无论是奴隶制因素或封建制因素都有所发展。但由于这些被征服的地区都是高度发达的封建国家，在它们的生产力的影响下，封建制因素取得了主要地位，使蒙古的封建化迅速完成。成吉思汗的活动正是和蒙古社会发展的这一趋势相适应的。他建成了高度集中的专制政权，实行了分封制度。人民被分封给封主后，分属封主所有，牢牢地固定在一定的地域内，不能擅自离去④。这样，人民对封主的依附关系日益加深，社会上自由牧民日益减少，从而促进了封建生产关系的发展。特别是在此后向草原以外的发展中，由于更加扩大并密切了蒙古地区与中原及畏吾儿的联系，更大大加速了蒙古封建化的完成。成吉思汗统一草原地区以前，草原上还是诸部族分立。蒙古部只是当时草原上的许多部族之一，即使连这一名称对外界人也是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