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献给党 中国历史 吴运铎 新华正版

童年
劳动的开端
在矿井里
觉悟
我们的工厂
入党
转移
反“扫荡”
第二次负伤
新任务
拆弹
我们的炮
第三次负伤
永远前进
附录
 

     童年 我是在矿山上长大的。 听父亲说，我们老家在湖北，家里穷得连瓦也没一片。祖父祖母都死得很早。父亲从小四处流浪，做过店铺学徒，做过苦工，后来流落到江西萍乡煤矿，当一名记账的小职员，才在这里安下家。 萍乡煤矿是当时中国南方的一座煤矿，矿工们都叫它安源山。山上山下，长满茂密的树木。山腰上，烟囱竖立，夜喷吐着黑烟，炭粉把青山绿树都染黑了。连绵不断的高山，包围着这座矿工城。 我家住在煤窑直井旁的山脚下。在我童年的心里，矿井是个很神秘的地方。老人们说，那里藏着宝物，谁能得到宝物，谁能得到。也有人说，那里暗无天，有太阳照进了矿井，人们不再受穷受苦。听到这些神奇的传说，我一心想进矿井。虽然母亲不断地嘱咐我说：“煤窑里小孩可不能进去，进去出不来！”也吓不住我。我像一只初出巢觅食的小鸟，成天在矿山上跑来跑去，恨不得找个机会钻进矿井，把听到的都弄个明白。 离家门不远的直井旁，煤车一溜溜地从井运到洗煤厂。我喜欢学工人们的样子推煤车，弄得满身大汗，有时趁工人不注意，钻进空煤车，弄得一身煤灰和油污。我羡慕刷洗烟囱的工人们的勇敢，也想冒险尝试一下，挽着烟囱上的铁环，一步一步地向上爬，弄得满脸煤灰，刮破了衣服。只是，每次溜近煤窑，都被大人赶回来…… 有，父亲买了一只鸭子，拴在院子的棚架底下。哥哥说鸭子会浮水，不沉底。难道真有这种怪事？趁母亲没看见，我悄悄地解开绳子，抱起鸭子，一直跑到煤窑直井前的广场上，钻过了栏杆，把鸭子丢进喷水池里。 喷水池是洋灰砌的，池里都是发电厂排出的热水。水流涌过粗大的铁管，喷到半空，又倒泻下来，发出闷雷一样的响声，鸭子在池里吓得乱窜。父亲不问情由，把我拖回家去，打了一顿。第二天，拿来一个新书包、一本新书，把我叫到跟前说： “你在家调皮算调够了，今年六岁啦，该上学了，明天上后山胡老先生那里念书去！” 读书本来是好事。哥哥们都上了小学，我一直很羡慕。谁知父亲偏不让我跟哥哥们一起。父亲对我说：“得找个厉害先生管管你！”既然算是一种“惩罚”，这个“上学”，我根本不感兴趣。 可是，又有什么办呢！母亲给我换了新衣服，用手帕包了一对蜡烛三支香，还拜托邻家的张大妈送我去后山上学。 胡老先生一看来了新，马上换了一件长衫，端端正正坐在上首。墙上贴着一张大红纸，写着“天地君亲师”。张大妈忙着点蜡焚香，吩咐我： “快拜老师！快磕头！” “又不过年，干吗磕头呀？” 张大妈不回答，硬按着我磕了三个头。 在这里读书很枯燥，整天念的是“人之初，本善”。意思一点儿不明白，先生也从不解释。你要问他，他瞪眼。 每天我路过煤窑直井，听见围墙里的嗡嗡声，不由得放慢了脚步。脑子里时刻想：机器是什么样子？它为什么这样叫唤？……应该去看看！ ，我照例背了书包去上学，一出家门，跑上后山，把书包挂在树叶稠密的树枝上，急急忙忙地跑到直井围墙门，背着警察，溜了进去。 随着机器的响声，轻手轻脚走进了打风房。那庞大的空气压缩机整齐地排列在厂房里，巨大的飞轮飞快地旋转着，白光闪闪。这庞然大物，不息地旋转，发出隆隆的吼叫。真叫人害怕。说什么好呢？可是一见机器叫人走不开了。我走近围着机器的铜栏杆，两眼盯着机器出神。 背后有只粗大的手搭在我的肩上。 “小家伙，你跑来干什么？” 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司机工人何叔叔，正笑嘻嘻地站在那里。 “叔叔，那个推机器的人，躲在哪里？” 他用棉纱擦了一下油手，摸着我的头问道。 “什么推机器？” 但是他很快明白了我的意思，笑着说： “你这小瓜，这哪里是人推的，是汽，懂吗？” 也许是不忍叫我失望，他又安慰我说： “不要紧，长大了你会明白的。要人推还算什么机器！机器是人造的，你要它怎么着，它怎么着。” 从那时候起，我觉得奥妙的东西是机器了。它不吃饭，也不休息，老是轰轰隆隆地忙碌着。可是了不起的还是工人，他能让机器，还能造机器！做一个管机器的工人——这是我的个梦想。 我再不愿坐在冰冷的书房里，读我自己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的书本了。每天早晨，我照例把书包挂到树枝上，到处跑个够，天黑才回家。机器占据了我整个的心，甚至夜里做梦也全是机器。这个秘密很快被母亲发觉了，她又托张大妈送我到胡老先生那里去。 “你这些天干什么去了？”先生问我。 “看机器去了。” “我叫你去！我叫你去！” 他一手死死拧着我的耳朵，挣也挣不脱，疼得我抱住先生的大腿直转圈子。 “看机器有什么不好？偏要拧耳朵！”我想。 晚上回家，父亲问： “你的耳朵怎么啦？” “老师拧的！” “为什么？” “逃学！”母亲在旁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