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我关注生物入侵现象已经很久了。差不多15年前,我和某大媒体的节目组一起做科普节目,其间我私下里问其中一位编导,有没有兴趣做一些关于外来入侵物种的节目。这位编导直摇头,告诉我节目组不会碰这类题材,怕引起恐慌。我的脑子里不合时宜地蹦出来一个词——讳疾忌医。恐慌的源头是未知,做科学传播,不就是要消弭公众的未知吗?如果我们遇到题材就绕着走,每次都讳莫如深,那才是为恐慌蓄力,也是科普工作的缺位吧?遇到问题不是想办法去解决,而是总想着隐藏问题、坐看事态发展,这才是大问题。
公众会因为知道了某个外来入侵物种而感到恐慌吗?我想,多数情况下是不会的——只要大家意识到,其实我们经常会遇到它们,甚至我们身边就有很多顶级的外来入侵物种,我们对这些物种其实都相当熟悉。比如餐盘里的罗非鱼、小龙虾,鱼缸里的水葫芦、巴西龟,花瓶里的富贵竹或幸福草,如果它们散逸到野外,都是一等一的外来入侵物种。这些物种的名字响彻世界,给很多地方带来了生态灾难。但是,当我们面对一盘茄汁罗非鱼时会感到恐慌吗?na怕知道了它在野外是入侵物种,我们说不定仍会大咽口水。
事实上,多数外来入侵物种并不会对每个人的生活造成多大的直接影响。哪怕是如红火蚁这般有可能造成直接伤害的物种,身处疫区的多数民众也不常被叮咬,会产生严重过敏反应的只是极少数人(对于当事者而言,那就是另一回事了)。现在的问题是,相当多人并不知道我们正与很多入侵物种共同生活。我最关注也最熟悉的类群是蚂蚁。我在很多城市的街道上观察过蚂蚁。在一些城市的街道上有很多蚂蚁,但它们几乎都是外来入侵物种,如黑头酸臭蚁、长角立毛蚁等,本土蚂蚁几乎找不到,甚至连外来蚂蚁都可能已经换了好几茬儿了。然而,行色匆匆的人们对此视若无睹。谁会在乎那些满地爬的小虫子呢?没人知道这些蚂蚁是外来入侵物种,更不用说去思考它们给生态环境带来的影响了。这只是一个小小的缩影。大概从学生时代开始,我们每个人都会慢慢变得忙碌起来,以至于常常忽视了周围环境的变化。
然而,改变正在发生。但需要拉开一定的时间尺度,我们才会骤然惊醒。就如戴夫·古尔森(Dave Goulson)在《寻蜂记》中所言,哪怕“在那些未被破坏的栖息地上,现在也可能只是以前繁荣景象的余晖”,我们已经“永远无法得知18世纪和19世纪的博物学家穿行的田野是怎样的情形”。伴随着人类活动,当代生物多样性正在持续衰减,而外来入侵物种正是其中重要的推动力量之一,它们的名录变得越来越厚。情况正在持续变糟,我们生活的地球生物圈正在变得越来越脆弱、越来越单一。这些变化因人而起,并最终会不同程度地反馈到我们每个人身上。我觉得,至少应该让更多人了解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我们才有可能做出应对。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下定决心写这样一本书。我很感谢中信出版社的支持,让我可以实现这个想法。
基于上述想法,本书更偏重于记述现象,我也把我个人的所见、思考乃至研究成果等一并揉入其中,你若将其视为一本自然博物纪实书,也无不可。本书基于我国国情,每一章从一种或一类重要外来入侵物种切入,探讨一个典型问题,全部章节加在一起,共同构建起知识体系。当然,由于我个人能力所限,尽管已经相当努力,但错误和疏漏仍在所难免,希望读者朋友能够不吝指正,我会虚心听取意见,认真改正问题。你可以通过wb给我私信留言,也可以发送电子邮件给我(ranh@vip.163.com),任何善意的反馈都会让我非常开心。
本书的出版,除了要感谢出版社的工作人员的辛勤劳动,还有很多朋友也给予了很大支持。我要感谢陈志林、陈之旸、惠俊博、高琼华、顾立友、郭雅彬、金琛、椿小姬(网名)、刘彦鸣、刘壮壮、罗兵、宋骞、王鹏、邢立达、许益镌、周凯等所有给予本书支持和帮助的朋友,没有他们的付出,本书就无法达到现在的程度。本书中的配图,我自己和朋友绘制或拍摄了一部分,另一部分则来自知识共享许可协议(CC),这些都在图注中进行了来源标注。此外,还有相当一部分来自图虫创意图库的商业授权,在此向所有这些图片作者一并表示感谢。
最后,希望本书能让你有所收获,那是我非常期待的事情。祝生活和工作顺利。
冉浩
2022年1月
【免费在线读】
商品简介
这是一些来自异国他乡的生物,它们就在我们的周围。夏季夜市里被追捧的小龙虾在大约100nian前进入中国,一方面作为餐桌上的一道美味,另一方面则成为生态系统中面目可憎的入侵者;看起来非常可爱的小兔子进入澳大利亚大陆的生态环境中,引发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生物入侵事件之一;家猫跟随海员们来到了世界的各个角落,墨西哥加利福尼亚湾群岛的某个特有鹿鼠的种群只因被带上岛的一只猫而整体灭绝;绿色植物并不一定意味着好的生态,大片的绿色同样可以是生态的荒漠……
在全世界范围内,经由人类携带、大宗货物交易、交通工具携带等途径,原本定居本地的物种传播到世界各地,成为入侵之地的不速之客。它们或者寄隅一角,安于现状,或者反客为主,在新的环境中胡作非为。生物入侵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发生,但普通人似乎毫无察觉。实际上,一些城市街道上的蚂蚁,几乎都是外来入侵物种,本土蚂蚁几乎已被排除,甚至连外来蚂蚁都可能已经迭代了数次。
人类活动所引发的外来物种入侵是造成当代生物多样性持续衰减的重要推动力量,关于这些物种的名单正变得越来越长。我们生活的地球生物圈正在变得越来越脆弱、越来越单一,甚至有学者悲观地认为我们开启了一个新的地质时代,“杂草星球”正在发生。这些变化因人而起,最终也会不同程度地反馈到我们每个人身上。我们应该至少去了解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才有可能做出适当的应对。
作者简介
物种网站长,动物学者,作家,广西师范大学珍稀濒危动植物生态与环境保护省部共建教育部重点实验室特聘研究员,中国科学院昆明动物研究所生物多样性与基因组学课题组成员、顾问,中国科普作家协会会员,科学松鼠会成员,研究方向为社会生物学和古生物学。已合作发表动物学SCI论文16篇,科学类CN期刊文章超过700篇,出版独著或第一作/译者图书20余册。其代表作《蚂蚁之美》获国家图书馆第十届文津图书奖推荐图书,2016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向全国青少年推荐百种优秀出版物,2018少年中国·科技少年应读作品。2017年,报道恐龙尾巴中琥珀的文章入选全国成人高考卷阅读材料,此外,文章多次入选地方中考题阅读材料。2018年,《不想和你说再见》获大鹏童书奖十大自然童书,《发现纳勒迪人》获中国科普作协优秀作品奖青年短篇银奖。
目录
序言
第1章 红色小恶魔
第2章 舌尖上的小龙虾
第3章 从逃逸、弃养到放生
第4章 遇见绿色的荒漠
第5章 角落里的“小强”们
第6章 永远都是饥肠辘辘
第7章 蜗牛、土豆和看不见的世界
第8章 家养动物也凶残
后记 吹哨:小火蚁来了!
内容摘要
你知道吗?你挚爱的小龙虾在我国是一个入侵物种,它们大概在100年前进入中国,目前已遍布全国大部分地区,成为人们餐桌上的一道美味;兔子在澳大利亚属于入侵物种,它们引发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生物入侵事件之一;猫跟随者海员们来到了世界的各个角落,墨西哥加利福尼亚湾群岛的一种特有鹿鼠因为被带上岛的一只猫而整个物种灭绝;绿色植物并不一定意味着好的生态,绿色荒漠的形成实际上属于一种破坏性生物行为……在全世界范围内,经由人类携带、大宗货物交易、交通工具携带等途径,原本定居本地的物种传播到世界各地,成为入侵之地的不速之客。它们或者寄隅一角,安于现状,或者反客为主,在新的领地胡作非为。入侵行为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发生,但对普通人来说,似乎毫无察觉。实际上,一些城市街道上的很多蚂蚁,几乎都是外来入侵物种,本土蚂蚁几乎已被排除,甚至连外来蚂蚁都可能已经换了好几茬儿了。
人类活动所引发的入侵物种是造成当代生物多样性持续衰减的重要推动力量之一,关于外来入侵物种的名录也正变得越来越厚。我们生活的地球生物圈正在变得越来越脆弱、越来越单一。这些变化因人而起,最终也会不同程度地反馈到我们每个人身上。我们应该至少去了解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才有可能做出应对。
主编推荐
☆作者曾两次获得文津奖(《蚂蚁之美》《动物王朝》),并且每部作品都有奖项入账,是业内颇具影响力和关注度的实力派作家,被主流奖项评委认可。
☆多位业内专家背书:赵致真,张劲硕……
☆内文四色印刷,几十幅精美插图,提升读者的阅读体验
☆一部关于琳琅满目的入侵物种的纸上记录片;一次关于红火蚁、仙人掌、滨蟹、紫茎泽兰、秋英的自然博物之旅;对物种入侵故事的自然纪实
精彩内容
涌出的蚁群2016年年末,我到访桂林的广西师范大学,此时的北方已然冰天雪地,但那里仍然到处是绿色。陈志林博士接待了我,他是我的师弟,也是一位非常出色的蚁学家,以蚂蚁的形态学和分类学研究见长。行程期间,我们去了一趟七星岩景区,著名的骆驼山就在那里。在山脚下的一棵盆栽树木旁,我们停下了脚步。
“师兄,这里有一窝蚂蚁,应该是红火蚁(Solenopsisinvicta)。”志林指着花盆说道。
果然,在花盆中隆起了一个小小的土堆,环绕着小树的基部。
还没等我说话,志林就大咧咧地一脚踩了上去。他刚抬起脚,就只见一片红色从土堆里涌了出来,布满了整个表面。这些小蚂蚁抬起头、扬起触角,桀骜不驯地探查着周围的环境。
你可千万不要模仿这个操作!这一脚看似简单,却有不少与蚂蚁打交道的经验在里面,需要拿捏时间、角度和尺度。巢里的蚂蚁涌出来得非常快,很容易就会顺着你的鞋子爬到你的身上。然后,你将迎接数十只乃至更多蚂蚁的疯狂叮咬。这些叮咬不仅很疼,而且如果你是过敏体质,还可能带来更大的麻烦。
一些报道足以说明问题的严重性。
2018年《钱江晚报》曾报道,夏末在杭州一公园中,一位女士被一只红火蚁叮咬,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因为过敏而感觉“胸闷气短,要晕了”。之后,她被送往医院。无独有偶,同年同月,《东莞日报》报道了另一位患者被红火蚁叮咬后也出现了明显的全身症状,如全身瘙痒、头晕胸闷、血压低、呼吸急促等,幸好送医及时,经医院按照过敏性休克的急救措施进行抢救,症状得以缓解。
显然,这些报道所描述的情况超出了多数人对蚂蚁的认知。那些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小家伙,几时变得如此厉害了?
答案是,至少从2004年开始。
这一年,华南农业大学曾玲教授的团队首次在我国广东吴川确认了这种红色的小蚂蚁的存在。而更早一点儿,我国台湾地区也报道了这种蚂蚁,到2004年,台湾已出现了因红火蚁叮咬而引发的死亡案例。
事实上,我们毫不怀疑它们已经在这里生活了更久的时间。以曾老师等人在吴川调查的情况为例,虽然是在我国的首次报道,但彼时吴川的红火蚁种群已成规模。在情况严重的几个村庄,它们入侵农田和住宅,对人们的生产和生活造成了比较大的影响。在这些地方,被调查的农民身上往往会有红火蚁叮咬的伤疤。而在某辖区约6000人中,有4000多人曾被红火蚁叮咬,严重受伤就医的就达200余人。可见其已经形成规模。此次调查还报道了竹城村一块200平方米的典型菜地,周围田埂上竟有明显的蚁丘30个,菜田里也有10多个蚁巢,密度着实不小。而2004年的台湾地区情况也相当严重,有24个乡镇49所学校报道了红火蚁疫情。
2008年,陆永跃教授等人的研究模型推测,红火蚁很可能已经在中国大陆潜伏了16年之久,最初的入侵地很可能在深圳——我国最重要的外贸口岸之一,推断时间是1995年4月。是的,红火蚁本不产于我国,并且它们早已名声在外。
从南美到中国红火蚁的原产地在南美,而我们本土的火蚁类(Solenopsis,火蚁属)都是一些极小型的蚂蚁,基本上不会造成什么危害。
在传入我国之前,红火蚁已经在北美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红火蚁很可能是在1918年前后传入北美亚拉巴马的莫比尔(Mobile)的,甚至很可能同时还传入了它的另一个亲戚——黑火蚁(Solenopsisricbteri)。红火蚁来源于南美的巴拉圭河流域,黑火蚁则来源于阿根廷或巴西。两种蚂蚁都具有强力的毒液,并且可以进行杂交。
10多年后,也就是1929年,这些火蚁才首次被采集到,并在1930年被报道,被定名为“残暴火蚁”(Solenopsissaevissima)。由于北美本来就是火蚁类的分布区,当时在北美还有热带火蚁(Solenopsisgeminata)等比较出名的害蚁,初来乍到的残暴火蚁并未引起很大的重视。
20多年后,美国人为自己的疏忽尝到了苦果,残暴火蚁的分布范围大幅度扩大,其危害性也逐渐显现出来。1956年前后,人们意识到了所谓的残暴火蚁其实包括两个不同的类型,经过已故的蚁学家威廉姆斯·布伦(WilliamsBuren)核定,其中一个是早在1909年就已经被定名的黑火蚁,另一个则需要给予一个新物种的地位。于是,布伦在1972年为红火蚁定名——严格按照学名来翻译的话,红火蚁的名字应该是“无敌火蚁”。布伦已经意识到,这种蚂蚁的适应性非常强,并认为它很难防治,因此,赋予其种小名“invicta”的时候取了“无敌、不可征服”的意思。之后的事实证明,专业人士在自己的领域内往往是有先见之明的。
根据红火蚁在美国扩散的历程推算,它们每年向西推进大约200千米,今天已经成为美国南部地区最不受欢迎的访客之一。大约有4000万美国人生活在红火蚁的入侵地区,每年有数以万计的人被叮咬。仅南卡罗来纳州1998年一年,就有3.3万人被咬伤,其中660人出现过敏性休克,2人死亡。为了阻挡红火蚁的入侵,美国人采用了各种方法,但是都没能阻挡它们的脚步。
在红火蚁向世界进军前,红火蚁的巢穴组织方式也发生了变化。入侵早期的红火蚁是单后型的,这也是它们在原产地的状态,也就是一窝蚂蚁里只有一只蚁后。在这里,请允许我简单地插入一点儿关于蚂蚁巢穴的基础知识。蚂蚁是一类真社会性昆虫,在巢穴里是有品级分化的。生殖品级包括雄蚁和雌蚁,它们在交配前通常是有翅膀的,因此它们有很强的运动能力和传播能力。交配后,雄蚁死亡,雌蚁则会折下翅膀,寻找筑巢地,开创自己的事业,此时它就可以被称为蚁后了。在巢穴中数量更大的是劳动品级,也就是工蚁,有些蚂蚁物种的巢穴中工蚁还有大小不同的分化,甚至有特化的兵蚁。劳动品级一般没有生殖能力,也没有翅膀,但是它们数量众多,是蚁巢的主体,也都是蚁后的后代。如果你对有关知识有更多的兴趣,可以去阅读我的《蚂蚁之美》或《动物王朝》。大概在20世纪70年代,多后型的巢穴出现了,后续的研究认为,这可能是16号染色体上的Gp–9基因发生突变造成的,但对于这一解释我仍抱有怀疑态度,希望能有进一步的验证。总之,结果就是,多后型巢穴的规模更大,产下的卵更多,群体的工蚁数量更多,而且不同巢穴之间的攻击性减弱,从而减少了在入侵过程中的内耗,巢穴的密度更大。于是,红火蚁的发生就逐渐从以单后型为主的情况转变成单后型和多后型并存的状态。目前看来,多后型的危害更大。
之后,红火蚁开始向外传播,澳大利亚、新西兰和我国都是其入侵地。
关于红火蚁是如何进入我国的,目前观点并不十分统一。2005年,曾玲等分析了来自吴川的样本,发现其与美国佛罗里达州的红火蚁相同,所以这些红火蚁应该是来自美国的。但是,2006年和2007年采集的标本的基因分析却表明,这些红火蚁共有3个类型母体基因,很可能是分三批(或由三群蚁后)侵入我国的,而且这三批的基因均与阿根廷分布的红火蚁相同,由此推测则很可能是通过来自南美的贸易活动侵入我国的。可是,2011年和2012年采集的另一批标本分析则和2005年的结果相似,认为其来自美国南部。另有研究则认为,中国内地的红火蚁是经由香港地区转跳扩散而来的。这些研究结果表明,我国红火蚁的来源仍需进一步厘清。
但是,毫无疑问,它们已经落地生根,形成了自然种群,并且开始了扩张之旅。
叮咬和过敏红火蚁最让人忌惮的就是它们尾部的螫针,能够注射效果强劲的毒液。据说其名称就来自被几十上百只蚂蚁爬在身上叮咬时如同火烧般的感觉。我有不少和蚂蚁打交道的经验,一般都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尽管也还是被蜇过,但次数有限,我也没有感受到一些文字描写的那种剧烈的痛感。我有足够多的办法让自己体验到这种疼痛,但我一点儿也不想尝试,通常只是在野外不留神的时候被一两只蚂蚁上身叮咬。而且,我反应比较快,差不多是刚被蜇的时候就有所察觉,然后赶紧将蚂蚁拍打下去——蚂蚁的蜇刺需要时间,通常蜇刺的时间越长,注射的毒液就越多,你的痛感也会越强。此外,得益于我在大多数情况下都不会过敏的体质,我也没有遭遇过被蜇后的各种状况。
但我确认所有那些描述都是真的。我虽然没亲身体验过,但别人的体验我可就见得多了。事实上,经常有人因为着了红火蚁的道来问我要如何处理。被一大群蚂蚁爬到身上的情况也是有的,特别是不留神踩到、摸到或坐到红火蚁的蚁丘上面,它们在60秒内就可以布满巢穴的表面,也能在更短的时间内沿着鞋子、衣裤等爬到你的身体上。一旦出现这种情况,要想把它们从身上弄下来,你得花费不小的力气。所以,在有红火蚁活动的地方,要格外小心,尽量避开这些蚁丘。
但是,如果不小心被叮咬,你可以采取一些基本的处理步骤。你可以用肥皂与清水清洗被叮咬的部位,然后冰敷止痛。一般来说,你可以使用含类固醇的外敷药膏或口服抗组胺药来缓解瘙痒与肿胀的症状,但必须在医生的诊断指示下使用上述药剂。你也应避免伤口的二次感染,如果有脓疱发生,不要将其弄破。
特别需要引起重视的是过敏反应,一旦出现全身性瘙痒、荨麻疹、脸部燥红肿胀、呼吸困难、胸痛、心跳加快等症状或其他严重生理反应,必须尽快就医,以免发生危险。红火蚁毒液的强烈致敏性与其成分有关。红火蚁的毒液主要由哌啶类生物碱和少数水溶性蛋白质组成,蜇伤引发的剧烈疼痛主要来自生物碱,而致敏性则很可能与蛋白质有关,大约有少于1%的被蜇伤人群会因此产生过敏反应。我听说一些易过敏体质的朋友在红火蚁活动区会随身携带一点儿抗过敏药,我认为这是一种极好的选择。特别是在户外活动的时候,离医院太远,而过敏又可能发作得很快,咽喉水肿很容易引起呼吸困难,随身携带抗过敏药可以做到有备无患。
事实上,由外来入侵物种引起严重过敏反应的并不止红火蚁一例,另一个典型案例是豚草(Ambrosiaartemisiifolia),它能引发一种多发在秋季、被称为花粉症(俗称枯草热,英文名为hayfever或seasonalallergicrhinitis)的症状。事实上,花粉症并不是真的发烧,而是一系列以呼吸道反应为主的过敏症状。典型的症状包括打喷嚏、流鼻涕、眼睛发痒、流眼泪等,但也可能引发更强烈的症状。最开始的时候,这一病症被与感冒混淆,但与季节有关的症状特征早在至少数百年前就已经有记录了。17世纪,一些科学家推断花粉症的发生与植物释放的花粉有关。今天,我们可以完全确认,花粉症主要与空气中悬浮的花粉颗粒相关,是一种呼吸道过敏反应。不同类型的花粉对人群的致敏性不同,豚草的花粉就属于致敏性很强的一种,研究人员在其中已经发现了至少12种致敏蛋白,它是某些地区花粉症的主要诱因。
与多数被子植物通过昆虫来传粉不同,豚草是通过风来传粉的。也就是说,它们在传粉过程中产生足量的花粉,然后将这些花粉释放到空气中,由风带到雌蕊上完成受精过程。由于风媒传粉没有像虫媒传粉那么明确的目标性,传粉效率要低得多。因此,这些可以长到2米高的植物会产生大量的花粉,每株豚草能产生数以亿计的花粉粒,每平方千米的豚草在繁殖期总计可以产生十几吨花粉。而当每立方米空气中含有10粒以上的花粉时,就有可能引起一些人的过敏反应。因此,在豚草威胁非常严重的地区,往往会有比较多的花粉症病例。以美国为例,受花粉症影响的人口比例大致在2%到10%,该国曾在12个月内统计到有1920万成年人和520万未成年人受到花粉症影响,分别占统计人口比例的7.7%和7.2%,豚草的花粉在其中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
1935年,我国杭州首先记录到了豚草。之后,其迅速向东北、东南和华中地区扩散,并在2010年前后入侵了我国新疆的伊犁河谷。除豚草外,其近亲三裂叶豚草(Ambrosiatrifida)也在我国多地扩散,其花期与豚草重叠,花粉同样具有强致敏性。每年8月到10月是豚草在我国传粉的主要时段,这也使得在其入侵地产生过敏反应如鼻炎、哮喘等的人数大幅上升,如1978年沈阳在这个时段进行过检测,10%的过敏门诊患者为豚草花粉过敏。不过可能由于这些豚草在我国总体呈零散式分布,尚未形成北美的规模,目前记载的过敏人群比例为0.5%~1%,高发病区达5%,但即使如此,推算下来也有上千万人口受影响,只是有不少人并不清楚自己受到了影响。倘若豚草种群规模持续扩大,则将有更多的人受害,而持续几十天的咳嗽、流鼻涕、流眼泪乃至哮喘、瘙痒等症状,着实痛苦。
更多的麻烦几乎没有哪个入侵物种只会带来一项麻烦,不论是豚草还是红火蚁,都是如此。比如,豚草的入侵除了与本土植物直接争夺生存资源以外,也会改变土壤组成,进一步影响土壤生态。至于红火蚁,其造成的影响也绝不比豚草逊色,它们甚至能够危害电气设施。
据统计,在美国南部地区,因红火蚁对电气与通信设备的危害造成的损失一年就达到了50亿美元以上,仅得克萨斯州就高达十几亿美元。变压器箱、电话亭、断路器、空调、电泵、开关盒、电源插座等很多类型的电气设备都会受到蚂蚁的影响或破坏,受到“愤怒”蚂蚁的“攻击”。但说蚂蚁被“激怒”而做出这种行为可能有更深层次的原因,目前尚无定论。麦凯(W.P.Mackay)和文森(S.B.Vinson)等人的工作认为红火蚁可以感知到电场,比如当开关启动时,觅食的工蚁会在产生电场的地方停留,如果关闭电源开关工蚁就会爬走,这些研究倾向于认为电场能对红火蚁产生吸引作用,国内也有研究在一定程度上支持这一观点。但什洛维克(T.J.Slowik)等人的后续研究则否定了这个观点,他们认为裸露的带电导体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他们认为,一旦蚂蚁以个体或群体方接触到带电导体受到电击,就会发生反应,它们会举起腹部释放气味(信息素)去召集其他同伴。随后聚集过来的蚂蚁也会在同样受到电击后释放信息素,这样越来越多的蚂蚁就会聚集在同一位置,最终导致蚂蚁数量过多,引起开关等裸露导体发生故障或短路。但是,这些并不能解释蚂蚁在最开始的阶段是如何被吸引到电气设备上来的。或许是工蚁在随机活动的过程中偶然受到电击,从而启动了这一系列的反应?相关问题可能需要更严谨的实验来验证。
另外,红火蚁的筑巢行为也会给电气带来问题。蚁群有时会在这些设备埋入土壤的部分旁边筑巢,这将导致湿气积聚和设备外壳的腐蚀,这个问题也经常与变压器故障相关。此外,蚂蚁通过挖掘行为啃咬电线保护层也有可能导致短路。
另一个危害则来自农业方面,尽管红火蚁具有捕食部分农业害虫的作用,比如对桔小实蝇(本书后面的章节会提到这个入侵物种)具有杀灭作用,但总体来看,红火蚁对于农业生产是有害的,是一种重要的害虫。一方面,红火蚁会危害进行农业生产的人畜和设备,如蜇伤人类、杀死雏鸡、破坏电路等;另一方面,红火蚁会破坏土壤、植物根系、幼苗、嫩芽、花、果实、种子等,同时捕食蜜蜂等访花传粉的昆虫。比如,红火蚁对玉米及绿豆种子萌发具有明显的负面作用,会直接导致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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