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辛作品:特别的猫97875447950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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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多丽丝·莱辛
出版社译林
ISBN9787544795074
出版时间202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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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价52元
货号31752612
上书时间2024-07-29
商品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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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多丽丝·莱辛(DorisLessing,1919—2013)2007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继弗吉尼亚·伍尔夫之后的又一世界级女作家,不屈的自由女性,硬核的“文坛女斗士”。
1919年10月22日,在伊朗古城的一所石屋中,多丽丝·泰勒出世了。她的父亲本是英国的一名普通银行职员,在“一战”参军失去了一条腿;母亲曾是父亲截肢时的管床护士。多丽丝4岁时,全家辗转回到英格兰老家,不久又迁至非洲的津巴布韦垦荒种地。
14岁时,多丽丝因眼疾退学,为逃离贫穷压抑的原生家庭和荒凉闭塞的乡野,到南非大都市谋生,先后做过护士、保姆、接线员。25岁时,她随第二任丈夫、一名德国流亡共产党人改姓莱辛。30岁和平分手后,她携幼子返回母国,只带着少量现金和书稿、衣服,以及一箱书,但她不禁欢呼:“我自由了,我终于完全成为我自己。我是我自己创造出来的,我是自足的独立个体!”翌年,莱辛从非洲带来的书稿《野草在歌唱》出版,轰动英美文坛。她43岁时,长篇小说《金色笔记》问世,被誉为“女性解放运动启蒙书”;但莱辛拒绝这一标签,说“我想写的是一部记录时代的编年史”。她交游广泛,情史丰富,热衷于社会运动,也因曾是共产主义的有力支持者,受到英国军情五处长达二十年的秘密监视。
在不同文明、种族间的迁徙和波澜壮阔的人生,赋予了这位“亚非欧的女性精灵”非凡的见识;她一生写下五十余部小说,曾获毛姆文学奖、英国皇家文学会荣誉奖等几十项大奖,88岁时获诺贝尔文学奖。
诺贝尔文学奖评委会说:“莱辛改变了我们审视这个世界的方式。”
目录
特别的猫
幸存者鲁弗斯
大帅猫的晚年
译后记
内容摘要
“猫是多么奢侈难得的动物啊,他能令你的每一天充满无穷惊喜,抚摸这种小兽的感觉那样美妙,你掌下的皮毛那样柔软光滑,寒冷冬夜醒来时他还会温暖你的身躯;即使他是一只随处可见的土猫,身上亦散发出高贵而迷人的气质。从他独立的步态中,你甚至可以窥见美洲豹的身影……“当你坐在一只相识多年的猫身边,把手放在他身上,试着去适应他那与你迥异的生命脉搏,他会不时抬起头来,用一种格外温柔的声调同你打招呼,告诉你,他知道你想走进他的世界……”无论你是谁,总会遇到那只属于自己的猫。
精彩内容
这场屠猫行动,让我异常愤怒,因为它原本是可以避免的,但在我的记忆中,我并未因此而悲伤。我十一岁那年,一只猫的死亡,让我伤心欲绝,从此我硬起心肠不再为猫难过了。当时,望着那具冰冷沉重的尸体,我实在无法相信,她就是昨天那只轻盈似羽毛的小猫。我告诉自己:这种痛苦我绝对不再承受第二次。但我心里很清楚,这样的誓言我曾经发过。父母告诉我,我三岁时,有一次和保姆外出散步,当时是在德黑兰,我不顾保姆的反对,在街上捡了一只饿得奄奄一息的小猫,把她抱回了家。他们说,我一直嚷嚷着说,她是我的小猫。家人一开始是坚决不同意收养的,但我为了小猫对他们死缠烂打,决不放弃。小猫身上很脏,家人用高锰酸钾给她洗澡消毒,从此她就和我同睡一铺。我不允许别人把她带走,但她却一定得离开我,因为不久之后我们举家搬离波斯,只能将她留下。又或许是她死了,或许—我怎么知道?不管怎样,在遥远的过去,一个小女孩为自己赢取了一只日夜相伴的小猫,可惜小女孩最终还是失去了她。
过了某个特定的年纪—对有些人来说,可能是在年纪很小的时候—生活中便不会再有新人、新动物、新梦想、新面孔以及新事情出现了,因为一切均已发生过,所有人物以前全都露过面,只是戴着不同的面具,穿着不同的服装,拥有不同的国籍和肤色而已,而实际上却是一样的,一模一样,全都是陈年往事的回声和重复;甚至所有的哀伤,也都是许久以前封存于记忆中的伤心过往的重现。譬如我吧,记忆中那撕心裂肺的悲痛,以泪洗面的日子,深入骨髓的孤独,遭受背叛的绝望,全都跟一只瘦瘦小小、行将死亡的猫有关。
那年冬天,我生了一场病。当时,我的大房间准备重新粉刷,不方便住人,我便搬到了最靠边的小屋里去住。我们家的位置靠近但并非立于山顶,而是坐落在旁边的坡道上,所以给人的感觉好像它随时会滑到山脚的玉米地里似的。我的这间屋子,非常狭小,却有门有窗,常年开着。七月里,天空一碧如洗,寒风阵阵,但我这间小屋依然门户洞开。天空中阳光灿烂,田野里洒满阳光,天气却很冷,冷得不行。那只蓝灰色的波斯猫,咕噜咕噜地爬到我的床上,待在那里分担我的病痛,分享我的食物、枕头和美梦。每当我清晨醒来,脸颊贴着冰块似的亚麻被单,毛毯外侧冰冷无比,从隔壁房间飘过来的墙漆味儿寒气袭人,夹杂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屋外寒风刺骨,尘土轻扬。但是在我的臂弯里,总是蜷着一个暖乎乎、轻轻发出咕噜声响的小家伙,我的爱猫,我的朋友。
屋后,浴室外面的地下,埋了一个大木桶,用来接洗澡水。我们的农场里没有自来水设备,需要用水时得赶着牛车去几英里外的井里汲水。在长达数月的干旱季节里,我们只能用脏洗澡水来浇花。寒风凛冽的一天,我的猫不小心掉进装满热水的木桶里,惊恐地大声尖叫,被我们捞出。木桶里很脏,除了落叶、尘土,还有肥皂水,我们用高锰酸钾给她洗澡,擦干后放进我的被子里取暖。她不停地打喷嚏,呼呼喘着粗气,接着就发起了高烧。她得了肺炎。我们用家里一切可用的药物治疗她,但是那时还没有抗生素,所以她还是离我而去了。她在我的臂弯里躺了一周,用一种颤抖、沙哑的细弱嗓音,艰难地打着咕噜,但她的声音一日弱似一日,最后听不见了。她舔我的手;听见我大声呼唤她的名字,恳求她活下去时,她睁了睁绿色的大眼睛,然后永远合上了双眼,接着被扔进了那口一百英尺深的枯井里。一年前,这里的地下水突然改道,使得这口我们家十分仰赖的水井,变成了一个干枯、破裂、石块密布的竖坑,里面很快就积了不少垃圾、铁罐和动物尸体。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不能让这种悲剧再次上演。多年来,我总是拿朋友家的猫、店里的猫、农场里的猫、街道上的猫、墙头的猫,以及记忆中的猫,与那只温柔的、爱咕噜咕噜叫的蓝灰色生灵相比,而唯有她才是我心目中独一无二的猫,任何猫都无法替代她在我心中的地位。
此外,有一段日子,我的生活中没有一样多余的、不必要的装饰品。猫在一个总是四处漂泊、不停搬家的人那里是找不到容身之所的。对猫而言,他不仅需要一个属于自己的人,还需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
我在兜兜转转了二十五年之后,才拥有了养猫的条件。
那是在伦敦公爵大院的一套丑陋的大公寓里面。我们一开始便打定主意,要养一只性格坚韧、单纯,要求不多,有能力保护自己的猫,因为只要望一眼后窗,就能看见那个群猫为争夺围墙和后院所有权的残酷战场。他要么自己去捉老鼠吃,要么给什么吃什么。他不能是一只纯种猫,因为纯种猫太娇贵。
这些条件自然与伦敦毫无关系,却与非洲大有关联。譬如,在非洲农场里,我们会从装着刚挤出的牛奶的桶里,舀几碗温牛奶给猫喝,最得宠的猫可以享受剩饭剩菜,但肉食是绝对不会提供的—要想吃肉,他们会自己去想办法。他们要是病了,连续几天都不见好,就会惨遭灭顶之灾。在农场里,你可以一口气养十几只猫,都不用为他们准备猫砂盆。为了彰显自己的实力,他们会为一块毯子、一把椅子、库房角落的一个盒子、一棵树甚至一片树荫大打出手。为争夺领土他们与自己的同类斗、与野猫斗、与农场里的狗斗。农场是一个开放地带,因此他们征战的次数要比城里的猫频繁数倍。在城市,一只猫,或者一对猫,就可以拥有一整栋房子或是整套公寓,所以城里猫的任务就是抵御不速之客和外来入侵者。但是在疆界线之内,同住一屋的两只猫如何相处,又另当别论了。对他们而言,房子的后门就是抵御外来者入侵的防御线。我有一位住在伦敦的朋友,曾经迫不得已把猫砂盆放在房间里好几周,因为她家的公猫遭到十几只公猫的围攻,那些猫整日守在她家花园四周的围墙上和园中的树上,时刻准备将他剿灭。不过,她家的猫最后扭转战局,以少胜多,重新夺回了自己的领土。
我的猫是一只半大不小、黑白相间的母猫。虽然不是什么名贵品种,但她的前主人一再保证,她非常干净,非常乖巧。说实话,她的确是一只不错的猫,可我却不大喜欢她,我还是不愿意向感情低头,说白了我是在保护我自己。我嫌她神经兮兮,过于焦虑,爱大惊小怪。其实我的评价有失公允,因为城里的猫远离大自然,根本无法像农场猫那样独立生活。但我就是有点烦她,烦她会像一条狗一样等待主人回家,又像狗一样硬要跟你待在同一个房间,还有赖着你跟她玩儿;再说,等她有了小猫肯定还要有人照顾。说到她的饮食习惯,我们最初有过一次较量,但她只用一周的时间便让我大败而归。她只吃嫩煮的牛肝和鳕鱼,其他东西一口也不吃。她究竟是在哪沾染上了这种毛病?我曾问过她的前主人,不过问了也是白问,她哪里会知道。我先是放了一些猫罐头和剩菜在她面前,她无动于衷,直到我们吃牛肝的时候,她才有了吃东西的兴致。原来这位猫小姐只吃牛肝,而且只吃用黄油炒的牛肝。有一次,我决定饿她几顿,看她还挑不挑嘴。“这个世上,还有许多地方的人填不饱肚子,一只小猫崽儿,竟这个不吃那个不吃,太可笑了吧!”一连五天,我只给她准备猫食和剩饭。在这五天里,她总是挑剔地看了看盘子里的东西便扭身走开了。每天晚上,我都会把放馊了的食物倒掉,另开一个猫罐头,再给她的碗里倒满牛奶。她慢悠悠地走过来,看看我为她准备了什么,喝几口牛奶,又晃晃悠悠地走开了。她好像瘦了不少,肚子肯定饿得不行。但是,较量到最后举手投降的还是我。
在我家房屋后面有一架木梯,从一楼的楼梯台通往院子。猫小姐坐在上面,可以将六个院子、一条街道和一间库房尽收眼底。初来乍到时,附近的猫纷纷赶来,想一睹新邻居的尊容。她坐在梯子的最高一层,这样,如果猫儿们靠她太近,她就能飞奔回屋。她的个头还不及守在外面的大公猫的一半。我还以为,她才这么点大,应该不会怀上宝宝。不料,她还没有发育成熟,就怀孕了。她自己还是只小猫,就要当妈妈,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儿。
她的怀孕让我想起了大自然这位老友,我的这位朋友应该对一切都有妥善安排。在自然状态下,未成年的母猫会怀孕吗?她会每年生产四五胎,每一胎产六只小猫吗?众所周知,猫不仅是老鼠和鸟类的捕食者,同时也是鹰隼的食物。母猫和小猫崽儿躲藏于树上,而鹰隼就在树木上空盘旋。如果哪只小猫崽儿出于对新世界的好奇,溜出藏身之所,不用多久就会消失于鹰爪之下。忙于为自己和小猫崽儿捕食的母猫,很可能只有能力保护一个孩子,也许两个吧。值得注意的是,如果一只家猫生了五六只小猫崽儿,你偷偷抱走两只,她好像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她会喵喵地抱怨几声,随便找一下,这事儿便不了了之了。但是,如果她只有两个孩子,其中一个孩子在还没满六周大的时候,也就是在还不到能够离家生活的时候就消失不见了,做妈妈的肯定会急疯了,她会满屋子乱转,到处寻找她的小心肝。这样看来,一窝待在城里人家温暖的猫篮子中的六只小猫,是否可以被看成一份放错地点的鹰隼口粮?然而,大自然是如此死板拘泥,如此不知变通,既然猫已经和人类做了好几百年的朋友,难道大自然就不能稍作调整,改变一下这“每年生产四胎,每胎生五六只小猫”的死规定吗?
我的猫在准备生头胎的时候,一直在喵呜喵呜地高声抱怨。她知道自己有事儿要发生,所以她得确保事发之时,身边有人陪着。农场的母猫到了生产时间就会离开,到一个隐蔽幽暗的地方产崽,一个月之后,她再带着幼崽回来,这时候幼崽已经足够大了,她都可以教他们识别牛奶盆找牛奶喝了。在我的记忆中,我们从来没有为哪只农场猫提供过产崽的地方。我们为这只黑白两色的猫妈妈提供了篮子、壁橱还有衣橱底部,作为产房。她似乎对这些地方都不满意,在生产前的两天里,她寸步不离地跟着我们,在我们的腿边蹭来蹭去,喵喵叫唤。最后,她选择了在厨房的地面上分娩,因为那个时候家里人都在厨房里。一张冰凉的蓝色油毡布上,躺着一只圆滚滚的母猫,她一直喵喵地哀叫,希望有人注意到她,她一边焦急地咕噜咕噜大口喘气,一边盯着她的帮手,怕他们走开。我们拿来一只篮子,把她放进去,接着去忙别的事儿了。她马上爬出篮子跟在我们脚边。事情很明显,我们哪儿都不能去,得留下来守在她身边。她阵痛了好几个小时,终于,第一只小猫要出来了,可是小猫体位不对。我们一人抓住母猫,一人抓住小猫滑溜溜的后腿往外拔。小猫身子出来了,可头却卡住了。母猫疼得又咬又抓,悲号不止。最后,她的子宫猛地一收缩,小猫终于出来了,可就在这时,被折磨得近乎失去理智的母猫,转身一口咬住小猫的后颈,小猫当场毙命。等另外四只小猫顺利出生后,我们才发现,死去的那只最大、最强壮。母猫一共生了六胎,每一胎都有五只幼崽,每一胎的第一只小猫都被她咬死,因为他的降世害她痛不欲生。除去这一点,她其实是一个好妈妈。
小猫们的父亲是一只大块头黑猫。当母猫处于发情期时,她会跟着公猫在院子里翻滚嬉戏,而在其他时候,公猫都是坐在木梯的最下面,母猫坐在梯子的最上端,各自舔着各自的毛。她不喜欢公猫进到家里,她会把他赶出去的。等到小猫渐渐长大,能找得到下到院子里的路时,他们就会学妈妈的样儿坐在木梯上,一只、两只、三只、四只,全都是一样的黑白小花猫,有点畏惧地瞅着那只正在注视着自己的大公猫。最后,母猫带头走下木梯,翘着尾巴,看都不看黑公猫一眼。小猫们跟着妈妈,依次经过他的身边。到了院子里,母猫教孩子们如何清理自己的皮毛,公猫在一旁看着。接着,母猫再次带头上楼,小猫依次跟在妈妈身后,一只、两只、三只、四只。
小猫们也只吃嫩煮的牛肝和鳕鱼,对这一点,我决定隐瞒下来,不告诉将来可能收养他们的人。
老鼠,在猫妈妈和孩子们的眼中,只是一件好玩的东西。
我的公寓里有一个特殊设计,我在伦敦其他任何地方不曾见过。有人从厨房墙上抽走十几块砖头,在墙面安了一扇铁窗,在墙上做了一个小门,这样,厨房墙上就有了一个类似食品柜的东西。你可能会觉得这种柜子不卫生,但它却可以代替一种早被淘汰的必需品—食物橱。这样,面包和奶酪就能被保存在一个相当凉爽,无须冰箱,还能保持原有湿润度的地方。但是,这个小小的食物橱招老鼠。老鼠的窝就在墙内,多年的生活历练,使它们抛弃了对人类的畏惧之心。要是我突然走进厨房,撞见一只老鼠,这只老鼠会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等着我出去。如果我不走,也不出声,它便装作没看见我,继续找吃的。要是我冲它大喊一声,或者朝它扔东西,它就溜进墙里,一点儿都不慌张。
我没法用捕鼠器对这些信任人类的小东西下手,但觉得让猫来对付它们,还是公平的决定。可是,我家的猫对老鼠竟然视而不见。一天,我来到厨房,看见母猫趴在厨房桌上,盯着地板上的两只老鼠看。
或许,等她有了小猫,她真正的天性就能被唤醒?没过多久,她产崽了。等小猫们长到可以自己下楼活动的时候,我把母猫和四只小猫全部放进厨房,取走所有的固体食物,关上门让他们在厨房过夜。天快亮的时候,我下楼喝水,打开厨房的灯,却看见母猫仰卧在地上,正在喂小猫吃奶,一只、两只、三只、四只,全在吃奶。就在距离他们几英尺的地方,一只老鼠突然坐了起来,吓到它的是突如其来的灯光,而不是本应为天敌的猫。老鼠甚至逃也懒得逃,静候我走出房门。
我的猫喜欢与鼠做伴,或者说她肚量大,不与老鼠计较。这只敌友不分的猫还让一楼的那只笨狗对她缴械投降。当时这只狗正打算逮她,而她显然不知道狗是敌人,一边绕着它的腿兜圈圈,一边咕噜咕噜地撒娇,狗立刻心软,放她一马。自此,这只笨狗成了她的朋友,也成了她的孩子们的朋友。但有一次,这只天不怕地不怕的猫,却被一次突降的黑暗差点儿吓破了胆。如果说猫是夜行动物,那么面对黑暗,她理应司空见惯、泰然自若才对呀。
那天下午,夜幕突然降临伦敦。我正站在厨房窗旁,陪一个访友喝午后咖啡。空气骤然间变得又脏又黑,街上灯光随后亮起。从明晃晃的白天到黑漆漆的夜晚只花了十分钟的时间,甚至还要更短。大家登时全都慌了神。是我们感知时间的能力莫名消失了吗?是那颗原子弹终于在某处爆炸了,污浊的蘑菇云笼罩了地球的上空?还是分布在这座美丽小岛上的哪家死亡工厂,不慎泄漏了毒气?总之,今天是我们的末日吗?没有任何讯息。我们只能站在窗边,望着外面。窗外是一片阴沉、令人窒息、如同硫黄一般的天空,那颜色黄中带黑、黑中杂黄。空气呛得人喉咙发疼,就像待在一个刚刚爆破的矿坑里似的。
周围一片死寂,每次遭遇危机,这种寂静的等待便是灾难降临伦敦的第一个征兆,让人惶惶不可终日,最为难熬。
此刻,我的猫坐在厨房桌上,浑身战栗不止,不时叫上一声,那叫声不是平日的喵喵声,而是一种哀鸣,好像在用幽怨的语气发出询问。我把她抱在怀里安抚她,她却挣脱我的怀抱,跳到地上。她没有一溜烟蹿往楼上,而是匍匐着身子慢慢地爬行,一上楼便躲进床底,趴在床下哆嗦个不停。真的是猫的身子狗的性子!
过了半小时,天空中的黑云消散了。几股风向相异的气流,将城市散发出的污浊废气团团围住,困在一层静止不动的空气中,使其无处可逃。这些废气平时都是飘往高空,慢慢消散的。后来,一阵大风吹来,才将那团废气裹挟而去,整个城市又可以正常呼吸了。
我的猫在床底下待了一整个下午,我费了好大劲儿才把她哄骗下楼。在干净清新的傍晚光线中,她坐在窗沿上,静静望着夜幕一点一点落下—这回是真正的黑夜。然后,她舔了舔因受惊而变得蓬乱的猫毛,将它们理平后喝了些牛奶,这才缓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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