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愫与《庶得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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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玉玊
出版社作家
ISBN9787521222517
出版时间202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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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价48元
货号31818161
上书时间2024-0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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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王玉玊，女，北京大学文学博士，中国艺术研究院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研究所副研究员，研究方向为当代文艺批评，网络文学与青年亚文化研究。著有《编码新世界：游戏化向度的网络文学》，并作为副主编参与编著《破壁书：网络文化关键词》。曾发表《“选择服从”与“选择相信”——“二次元存在主义”的内涵与实践》《“量子力学”与“流动的现代性”——当代流行文艺中的“价值相对论”》等多篇论文。
目录
目 录
导读
第一章 怀愫其人与创作历程 ？\\？3
第二章 架空历史中的家宅与市井 ？\\？12
第三章 浮世绘与群芳谱 ？\\？30
第四章 由闺阁而见天地 ？\\？46
选文
第一章 ？\\？65
第二章 ？\\？70
第三章 ？\\？76
第四章 ？\\？82
第五章 ？\\？87
第六章 ？\\？92
第七章 ？\\？97
第八章 ？\\？102
第九章 ？\\？108
第十章 ？\\？113
第十一章 ？\\？118
第十二章 ？\\？124
第十三章 ？\\？129
第十四章 ？\\？134
第十五章 ？\\？139
第十六章 ？\\？144
第十七章 ？\\？149
第十八章 ？\\？154
第十九章 ？\\？159
第二十章 ？\\？164
第二十一章 ？\\？169
第二十二章 ？\\？174
第二十三章 ？\\？179
第二十四章 ？\\？184
第二十五章 ？\\？189
第二十六章 ？\\？195
第二十七章 ？\\？201
第二十八章 ？\\？207
第二十九章 ？\\？212
第三十章 ？\\？218
第三十一章 ？\\？224
第三十二章 ？\\？230
第三十三章 ？\\？236
第三十四章 ？\\？242
第三十五章 ？\\？248
第三十六章 ？\\？254
第三十七章 ？\\？260
第三十八章 ？\\？266
第三十九章 ？\\？272
第四十章 ？\\？278
第四十一章 ？\\？284
第四十二章 ？\\？289
第四十三章 ？\\？295
第四十四章 ？\\？301
第四十五章 ？\\？307
第四十六章 ？\\？313
第四十七章 ？\\？319
第四十八章 ？\\？325
第四十九章 ？\\？331
第五十章 ？\\？337
第五十一章 ？\\？343
第五十二章 ？\\？349
第五十三章 ？\\？355
第五十四章 ？\\？360
第五十五章 ？\\？366
内容摘要
《庶得容易》是网络作家怀愫的代表作之一。作品以从现代社会穿越而来的高门庶女颜明沅的人生故事为主线，展现了一个封建时代官宦家庭的家族群像。在永不止息的朝堂风云与内宅斗争之中，颜家的女儿们始终不肯顺从于命运的安排，即使封建时代之下属于她们的天地如此狭窄，她们却始终昂着头，努力过出了属于自己的人生。整部作品文字生动细腻，饮馔风俗都描画得引人入胜，人物群像更是立体而鲜活。作者打破了宅斗小说的固有格局，不再将家宅斗争中的胜利视作主人公的最高成就，由闺阁而见天地，以一种可信可感的方式，重新将宅斗文中困于家宅的女性，与无限广阔的世界、无限丰富的人生可能连接起来，在揭示封建社会的扭曲和残酷的同时，也让现实中的读者，看到了属于女性的力量。
精彩内容
第一章怀愫其人与创作历程怀愫是晋江文学城著名言情作者，从2011年左右开始在晋江文学城发表小说，2013年完成了第一部原创小说《四爷正妻不好当》，作品曾多次登上晋江销售金榜，《凤凰台》（2017）、《惊蛰》（2019）等六部小说获选当年晋江年度盘点小说。
宅斗宫斗类型是怀愫创作最多、成就最高的类型。作为怀愫的第一部原创小说，《四爷正妻不好当》就是一部宅斗宫斗类型的作品。小说选择了清穿文的热门穿越年代——康熙年间九子夺嫡时期作为故事发生的背景，然而穿越为四爷正妻的女主人公周婷却并未如她的大多数穿越前辈那般，在诸位阿哥之间辗转腾挪，利用历史的“后见之明”趋利避害、影响历史，以女子之身参与到九子夺嫡的风云历史中去。属于周婷的世界是庭院深深的府邸后宅，各怀心思的侧室、复杂的妯娌关系、婚丧嫁娶，样样都要操心。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也没有改变历史的壮阔人生，周婷必须学着处处思量、步步盘算，不是为了成就什么事业，只是为了顺顺当当地活下去，为了尽可能让那些受她庇护的人有个好一点的活法。
周婷穿越的原身那拉氏的幽魂曾来向周婷拜别：那拉氏抹干了眼泪，竟然朝她盈盈一拜，嘴巴没有张开但周婷却能够清楚地听到她的声音：“垂髫之年与他结缡，这许多年，在他眼中也不过是孝顺端方。”接下来的话周婷听得模模糊糊，想要安慰她吧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能她说什么周婷就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最后那拉氏说了一句：“再未有留恋缠绵之意。”（《四爷正妻不好当》第七章）这是那拉氏给自己短暂一生的断语，也奠定了此后怀愫笔下宅斗文的基调。那拉氏大概也曾幻想过两小无猜、举案齐眉的爱情，幻想过她的丈夫会爱她、护她，与她一生相伴。但对于她的丈夫而言，那拉氏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孝顺端方”，伺候公婆，管理后宅，所谓恩爱和睦，也不过是丈夫为了后宅稳定而赏赐的“体面”罢了。那拉氏在死后才看透了真相，洒然而去，再无留恋。周婷和此后怀愫笔下的身处后宅的女主人公们，则必须要带着这一份残酷的清醒活下去。这为怀愫的宅斗文增添了一份悲凉而沉厚的底色，区别于其他大多数同题材的作品。
2012—2018年间，怀愫共创作了《四爷正妻不好当》（2012）、《春深日暖》（2014）、《庶得容易》（2015）、《月待圆时》（2015）、《凤凰台》（2017）五部宅斗宫斗题材的小说，故事中的女主人公，有高门庶女，有王府正妻，有市井女儿，也有底层女性，再加上怀愫本来善写群像，每个故事中，除了主人公外，总是还有一众女性角色令人印象深刻，因而可以说是写遍了封建社会被困于家宅之中的女性，将她们生命中的酸甜苦辣鲜活地呈现在读者的面前。
尽管宅斗宫斗是怀愫写得最多的题材，但她也并未将自己局限于此，而是不断尝试创作各种类型、各种风格的作品，灵异向如《阿娇今天投胎了吗》（2018）、《惊蛰》（2019）、《纸活》（2020），现代言情如《涅槃》（2014）、《苗小姐减肥日记》（2016）、《苏小姐爱情日记》（2018）、《我的安眠药先生》（2018），异世幻想类如《丛林生活物语》（2014）等。写什么像什么，是怀愫创作中的一大特色，无论是宅门市井、都市言情、民国怪谈还是异域风情，在怀愫笔下总有着独属于那个时代、那个地域的鲜明特色。
这种特色一来得益于语言上的讲究：《我的安眠药先生》将故事发生地选定在当代都市上海，叙述间便会自然而又随意地出现几句地道的上海话；《丛林生活物语》的男主人公是西方人，故事也有较强的西方背景，于是整体的话语风格都带着点欧风翻译腔的味道；《庶得容易》讲的是中国古代社会，语言上便效法《红楼梦》等中国古代白话小说，官宦小姐说话文气，市井丫头也能泼辣地讲一口市井白话。二来得益于在资料搜集上下的功夫，读怀愫的小说，便能感受到她的前期准备工作非常扎实，故事中总有依托于史料的详实细节，风俗人情更是信手拈来，读之令人仿若身临其境。《庶得容易》中写的中国古代社会，虽是架空，其间吃穿用度、风俗节庆却都有据可查，特别是详写的穗州、江州与成都三地，分别大致对应于今天的广东广州、江西九江、四川成都，各地风貌之不同在怀愫笔下体现得淋漓尽致，从食物着装、说话声调到人物性情都能看出差异，读来颇有些近古中国地方风物志的趣味。
《庶得容易》写饮食尤其精致，每一章的标题便是一道菜名，文中提到的每样吃食也都自有讲究。比如第六章写鸭肉包子：……一小竹屉包子，打开来一团白雾，一屋子香味，明沅使着短箸去夹，筷子尖一戳，皮就叫她捅了个洞出来。
喜姑姑跟纪氏一般卸了手环给她夹起来，说是包子，更像汤包，还皱了眉头：“怎的上了这个来，烫着了姑娘可怎办？”拿筷子挑开来，夹了里头的肉吹凉了送到明沅嘴边，不是猪肉，也不是牛肉羊肉，嚼吃了一块，再吃一块，才吃出来，像是鸭子肉的。
皮全掀开，里头的汁儿也不许她喝，单夹了酱鸭脯子切的丁给她送粥，比起那些清淡小菜，明沅更喜欢这些，就着鸭肉吃了一碗粥，吃得浑身冒汗。
（《庶得容易》第六章“鸭肉包子”）这一餐明沅不是在主母纪氏房中吃的，而是在自己屋里吃的，所以不会那么精致，这道鸭肉包子也是偏于家常的风格，但却不妨碍它好吃。上来先是远观，热腾腾一团白雾散开来，接着就是满屋香气，最传神的莫过于筷子一戳皮便破了，就这一句，油汪汪的汤汁溢出来的画面几乎已在眼前。明沅就着包子馅喝了一碗粥，胃口大开，一身是汗，看文的读者也情不自禁地随着明沅食指大动。
待到明沅、明洛、明湘春日办花宴，则又是不同的风情：银屏上了个小盒儿，打开里头摆了四个榄核形的蒸饺，皮子薄透透的，明湘指了皮子里透着茵茵绿色的蒸饺道：“是挑了小螃蟹肉做的馅，这两只放了芫荽，也不知道六妹妹吃不吃，便各蒸了两只。”……采茵便道：“吃这个须得配些醋姜呢，里头可是搁了螃蟹肉的。”不是河蟹，而是海蟹，颜家吃法却改不过来，便是吃海蟹也得用姜醋。
采薇抿了嘴儿笑：“哪里好这样吃的，我去寻一套好瓷碟儿来，采菽去掐两枝花，给姑娘们摆个小花宴。”……连明洛也使了人去张姨娘屋子里，要丝兰做了酪来，张姨娘是北面人，跟的丫头也是北边的，奶子点心数她房里做得最好，寻常也常备着奶酥，不一时便装了一只食盒来，打开来一碟是奶油饽饽，一碟是刻丝玫瑰饼儿。
三个小姑娘一人掐了一朵花戴在头上，像模像样地吃起宴来。琼珠还送了一水晶瓶的玫瑰饮来，进门便笑盈盈地道：“这是太太特特赏下来的，姑娘们浅着吃两杯，六姑娘便只能沾沾唇儿。”配着玫瑰饮还有一套水晶杯子，光是倒在里边就漂亮，拿舌头一碰甜滋滋的，琼珠见听了她的话都不敢伸手拿杯子，冲她们眨眨眼儿：“这比那库里的又不同，是又蒸过的，姑娘们吃便是，再不醉人呢。”……厨房里知道是姑娘们办花宴，还是纪氏开口要的菜，手脚也快，桃花烧卖菊花小饼，还有春日里炸玉兰片，一桌子能吃的花，几个小姑娘做大人事，说着孩子话。
（《庶得容易》第十一章“芫荽蟹肉饺”）这一场小花宴便没有那么多烟火气，胜在玲珑精巧又应景，用当季春花做了菜，再加上点心甜品玫瑰饮，既有巧思，显出富贵人家在饮食上的讲究，又能衬出颜家几个女儿青春年少时贪甜喜闹的可爱一面。
《庶得容易》中写饮食，并非凭空想象，而是多有所本，《红楼梦》《金瓶梅》《儒林外史》等古代小说，《随园食单》《调鼎集》《随息居饮食谱》《山家清供》等古代食谱随笔都是怀愫写饮食的灵感来源。
除了饮食，怀愫写节庆民俗也是一样信手拈来、热闹有趣。七夕要开乞巧市，用人形彩帛贴鬓，要设乞巧楼供摩诃罗娃娃，彩泥捏的娃娃描金饰玉，还要设上果子香糖，乞美貌与灵巧；中秋要在家中摆鲜桂花，做桂花饼子，家中拜月，出门走月亮、过三桥；重阳要摆菊花宴，元宵节要提灯赏烟火……桩桩件件娓娓道来，便将读者真真引入到了书中之境，与角色们感受着相同的节日氛围。
《纸活》则聚焦于民国时期的大上海，开篇便以评选“花国美人”所引发的案件，将读者带回了那个纸醉金迷、十里洋场的旧上海，掀开表面浮华的一角，略略透出下面的贪婪与险恶。随着故事的展开，又借着“八门”带出当时的民间技艺、市井江湖，除了男主人公白准所在的七门做纸扎、游走于阴阳之间，其余七门都是在码头街面上讨生活的：一门算卦相面，二门卖药看病，三门古彩戏法，四门走镖杂耍，五门六门评书相声，八门高台唱戏。
（《纸活》第六十五章“脸红了”）无论是八门献戏还是三门斗彩，都将真实的民俗技艺与传奇幻想出色地叠合起来，共同造就了亦真亦幻的民国奇境。后来又讲到民国时期的电影拍摄与电影演员，将用纸扎代替实物道具以节省成本等真实存在过的历史细节化作故事中的具体情节，都能让观众在被情节吸引的同时，对于那个时代与社会保持一份好奇心与新鲜感。
怀愫行文，并不靠情节的曲折离奇、跌宕起伏取胜，她的文字细腻散淡、娓娓道来，有一点散文化的风格，相比于专注于单一主人公的人生故事，她更擅长群像式写作，这种风格在《庶得容易》中体现得最为明显，叙事中常有枝蔓和闲笔，线索繁多却不凌乱。譬如女主人公颜明沅与纪舜英定亲后，纪舜英在书院求学，恰逢端午，明沅便包了粽子随着家里的节礼送到书院，纪舜英于是招待同窗秦易、陆雨农吃粽子：陆雨农三两口把那甜粽子吃了，又捡了个白线的，这回却是肉粽了，他专挑一块油肉下口，肥滋滋的肉油浸在米粒里头，又是连说三声好，他不论说什么，前头总得加上三回叠字儿，又且生得粗相，别个也不叫他的名号，只叫他作陆三声。
吧唧了嘴儿吃了一个，还冲纪舜英比划起来：“你媳妇疼你，看这里头的肉裹得多足，这哪里是米包肉，是肉包米了。”一面说一面又去拆了一个。
……再有两年便是考举了，中了举再考进士，若能博个两榜是最好不过，若不成，依着家里也只能往外头去补官，先得了官位，填补家里的开销，这才好接着往下读。
陆雨农却压根儿没想着要往上考，他只想中个举人了事，举人就能免赋，他家那个小镇子，多少年只出得他这一个秀才，若真中了举人，那也不必补官了，开馆就是，一家子不愁吃喝，挖得半亩塘有个两进院，想吃肉便割上一些，想喝酒就打上两角，比在外头当官钻营且不知道逍遥多少。
“我不比你们，你们都有大志向，我那点子不值一提，将来要是做官了路过我那镇子，记得收了姓陆的帖子，别当火引子烧了就好。”陆三声原来已经吃饱了，一闻着这黄鱼香，又饿起来，干脆舀了一碗，吃了汤还不够，拿汤浇了饭又吃下一碗去。
秦易跟纪舜英两个对答，陆三声就卧在凉床上，敞了肚皮晒食，偶尔听见他们说得两句，便插上一句，手上还摇一把蒲扇……秦易实在看不得他这模样，觉得他有辱斯文，这样子倒像个街边闲汉，哪里像个读书人，可架不住纪舜英同他有话说，两个竟很能论到一处去……（《庶得容易》第二百一十一章“酸菜黄鱼豆腐汤”）这一段情节与故事主线关联不大，主要刻画的人物陆雨农也并未在此后的关键情节中发挥过重要作用，但写得极生动有趣，特别是陆雨农这个人物，胸无大志、不拘小节，一身“有辱斯文”的市井气，却活得自在、通透、明白。寥寥数笔间，这样一个市井狂生的形象跃然纸上。正面写陆雨农，其实侧面也是在写与陆雨农格外聊得来的纪舜英，写纪舜英脱离出纪家环境后在书院的生活，也写他不以门第论交的心性品质，以及他所向往的没有家族负累的简单生活，这些都是他能够与明沅相知相爱的重要原因。看似闲笔的一节，略略荡开去便妙趣横生，实际上又并不真的是凭空生出，仍是换了个角度在补充着主线故事。
这样的写法与怀愫本身清雅闲淡的文笔相得益彰，又使得那些通过查资料、下苦功得来的风俗民情细节有了更加充分的施展余地，可谓形散神凝，自有章法。
怀愫写人物，用的也是细描功夫，并不靠大喜大悲、强烈的情感冲突给读者留下深刻的印象，而是在一点一点的举手投足、言谈应对中慢慢使人物立体起来。怀愫最擅长写独立坚韧的女性，强大立得住、果敢有担当、聪慧知进退、善良重情义。《庶得容易》中的高门庶女明沅、《我的安眠药先生》中的职场精英叶秾、《丛林生活物语》中的留学生林薇固然身份、地位不同，性情、举止不同，人生目标也不同，但却有着相似的精神内核，这种精神内核，或许可以被理解为作者对于当代女性理想人格的勾勒，怀愫设定天马行空的作品序列，也因而具有了鲜明的当代意识。
即使是在以男性为主人公的《纸活》中，也成功塑造出了陶咏华这样一个颇有亮点的女性配角。陶咏华的表妹苏茵因嫉妒陶咏华父母慈爱、家境富裕而伙同孙仙娘暗害陶咏华，给她配了阴婚。当晚，陶咏华便在梦中见到纸人要她拜堂成亲。倘若婚礼完成，陶咏华身死，苏茵便能李代桃僵，顶替陶咏华，过上优渥的生活。陶咏华自梦中醒来，并未被与苏茵的亲情所迷惑，很快便意识到了事情的真相，找到能通阴阳的白准寻求帮助。
陶咏华诚恳地望着白准：“我要做什么，才能摆脱这些呢？”白准出手，向来是揪其源头：“新郎是谁？”苏茵从未说过，她一口咬定自己不认识那个男人，陶咏华昨天想看牌位的，但没看清就被拍醒了：“我没看清楚。”“那就有些难办，不知姓名生辰，就不知是谁家在办喜事。”“如果我今天再做梦，是不是只要看清楚牌位上的名字，就有办法？”陶咏华虽然害怕，但依旧想办法。
“你敢？”白准对她有些另眼相看。
“我敢。”陶咏华紧紧握着双手，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摆脱，“我先回去，问问母亲，苏茵是不是在乡下定过亲，若能问出对方的姓名，就打电话来告诉大师，若不能，我就……”就再入梦一次。
（《纸活》第四十章“一把剪刀”）陶咏华刚做了会危及性命的恐怖噩梦，若无母亲将她拍醒，此时已是一缕亡魂。如此劫后余生的时刻，陶咏华却能够迅速冷静下来，分析出凶手，同时向最有可能帮助到她的人求助，这样的果断与清醒已是难得；待得知必须弄清新郎姓名后，她主动提出要再入梦一次，看清新郎牌位，这样的勇敢连白准都忍不住赞叹一声；事情解决后，陶咏华还能顾念与苏茵的亲情，并不对她赶尽杀绝，而是将她送到寄宿学校，既惩罚了她的贪婪，也保证了她无法再伤害自己与家人，同时还给了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这样公允的处理方案再次让读者感受到了陶咏华的胸襟与能力。
作者对陶咏华这个人物着墨不多，但就这寥寥几个情节，便相当精练地刻画出了陶咏华的根骨与秉性，这份对叙事的剪裁取舍，是很见功夫的。对于小说中的主要人物，怀愫当然着墨更多，人物不仅要性格鲜明、逻辑丰满，还要有合情合理的成长与变化。比如《我的安眠药先生》中的女主人公叶秾，出场便是个干练知性的职场女性，相恋八年的男友在结婚前夕精神出轨，有太多人建议叶秾选择原谅，理由也很充分：你再也找不到一个像他这样合适的了；他不过是和别人搞暧昧，还没到肉体出轨那一步；你与他合开的公司放弃了太可惜；你们都在一起八年了，他也不是没爱过你。但叶秾选择了分手，一刀两断，不留余地，狠下心就不反悔，先分婚房，后分公司股权，断得干干净净。叶秾分手，不是为了赌气，也不是在胡闹，她只是认清了对方，也认清了自己，对方会背叛她一次，就一定会背叛自己第二次，而自己忍不了，也没必要忍下这样的不干不净、不清不楚。叶秾从头再来，独立创业，有人脉、有才华、有拼劲儿，很快便风生水起，完美展现了一个当代都市职场女强人的飒爽风采。但叶秾也不是没有弱点，八年的恋爱一朝烟消云散，不伤心是不可能的，叶秾开始失眠，也不敢再敞开心扉接受新的追求者。这是叶秾的起点，却不是终点，《我的安眠药先生》是一个关于治愈的故事，也是一个关于自我成长的故事。叶秾最终会鼓起勇气，接受新的爱情与新的挑战，不是因为淡忘了曾经的伤痛，而是因为她已然变得更强大、更独立、更成熟，她可以成为自己的底气，去爱，去相信，去争取她自己的理想人生。
《庶得容易》是怀愫写女性群像最出色的一部作品，颜家的一众嫡女庶女各有自己的艰辛与不易。她们都不完美，做不到让所有人都满意的“贤良端庄”；她们生活的环境太逼仄，只能与同为女性的姐妹们去争、去抢；她们犯过错，彼此伤害过，也怨过也恨过，却终究能够明白让彼此活得如此艰难的并非血脉相连的彼此，而是这个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她们注定无法拥有最好的人生，却也从不肯放弃有尊严地活着，并都在决定自己命运的关键时刻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决断。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能力挣出后宅的狭小天地，她们用尽力气也不过勉强度过平凡安稳的一生，但她们身上那股不灭的韧劲与狠劲儿却像是星辉，渺小微弱，却执着而纯粹，令人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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