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版现货新书 法国与政治 9787310064144 武贤芳著

第一章法国：多元化现代性中的一极

第一节 选题缘起与现代化含义

一、选择研究法国的缘起

选定法国为研究方向是2010年博士论文选题时的事，彼时的关注点放在地方分权改革与法国府际关系的变迁上，旨在通过研究法国的地方改革，为不愿走联邦制道路，坚持单一制但又想处理好府际关系和地方治理的国家寻求改革路径。法国作为较早迈入现代化进程的国家，具有现代化国家的共有属性：市场经济相对完善，代议制相对发达，民主参与程度较高。但法国又以“法兰西例外”区别于欧美各国：中央集权与行政双头制，公务法人与发达的行政法体系。这些具有鲜明特征的法兰西个性，笔者当时仅以为是现代性内部的多元化特征，未能意识到这是多元化现代性的差异，也未能意识到法国是多元化现代性的模式之一。

2015年博士论文完成，但笔者在法国研究中的困惑反而更重。以20世纪80年代的分权改革为起点研究法国，只看到了当代法国的时代截面图，未能从全局透彻理解法国的社会和制度。当代法国各方面都深受历史法国的影响，左翼社会党的地方改革是对中央行政集权的纠偏，而行政集权又是对第四共和国议会至上的矫枉过正。因此，当代法国的政治运行逻辑中，第五共和国宪法和地方分权改革是创设制度的政治大事，议会至上带来的政治不稳定是社会背景，大革命时期的集权是其历史根源，而卢梭的主权在民是理论基础。所有这些都是法国成为现代的法国的促成因素，也是法国成为多元化现代性一极的根源。

2017年以博士论文修改稿申请后期资助项目时，笔者将第五共和国的制度设置作为重要内容加入进来，但依然没能作为单独的章节出现，而是与行政双头的中央政府混在一起。虽然申请题目为“法国国家现代化治理体系构建研究”，但研究内容还是偏向静态的理论和制度，缺乏对动态社会治理问题的关注。随着近年来法国社会中各种变数的出现，法国社会治理中的各种问题一再暴露。先是前进运动以“非左非右”的立场登上政治舞台，打破法国以“两翼两党”为主的政党模式，带来法国政党以及社会多极化的发展趋势；接着燃油税上涨引发持续半年之久的街头“黄马甲”运动，虽然马克龙倡议的全民大辩论暂时平息民意怒潮，但街头运动和全民辩论暗含的民粹主义，严重冲击着代议制政治的根基。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以来法国政府应对的不合时宜，以及由此带来的经济低迷，又一次拉低了民意的支持率。

国家治理现代化是治理理念、治理制度与治理过程的全方位现代化。现代化的治理理念建立在社会分工基础上，随着各领域专业化程度的推进，国家的统治权出现“统权”与“治权”的逐渐分离，国家退守核心职责领域，同时向市场和市民社会放开非核心领域，出现公共产品和服务提供职责与生产职责的分离。分离后的统权依然掌握在国家或中央政府手里，但治权被分散开来掌握在不同治理主体手中。现代化理念在制度上表现为逐渐消解政府对治理的垄断地位，将其他治理机构置于与政府同样的治理主体地位的过程，社会治理主体的扩展使得政府机构、政党社团、社会组织等各种利益主体皆参与到现代化治理中来。传统“单一权威中心”的线性结构，转变为复杂“多权威中心”的网状结构，①这是治理主体与权威中心从单一性向多样性转变的过程。

法国国家现代化治理体系的构建是个复杂又矛盾的过程。言其复杂是因为这至少涉及三个层面的问题。第一个层面是现代性和现代化问题，这涉及现代性的本质问题，亦即现代化模式只有一种，还是存在多元化的现代模式。在“多元化的现代性”与“现代性的多元化特征”之间，法国究竟是多元化现代性的模式之一，还是即便具有法兰西特征但仍然没脱离现代性的单一模式?

本书以法国国家现代化构建为主题，探讨了法国现代化治理体系的整体架构及法国现代化发展模式问题。全书共六章，分别是：第一章 法国：多元化现代性中的一极；第二章 第五共和国的制度设计；第三章 多重目标的地方改革；第四章 行政双头的中央政府；第五章 外自治内集权的市镇政府；第六章 上下夹击的省级政府。法国的现代化进程极具特色，既有西方国家治理现代化的共性，又有独特的“法兰西”特征。当前，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构建制度自信是我国学术热点，本研究成果有助于他国从法国的治理实践中寻找发展助力和避开发展陷阱。